楚游日记(4)

又三里,有溪自西而东,石骨嶙峋,横卧涧中,济流漱之,宛然包园石壑也。溪上有石梁跨之,当即所谓高桥矣。又南七里,为水塘铺。自高桥来,途中村妇多觅笋箐中,余以一钱买一束,携至水塘村家煮之,与顾奴各啜二碗,鲜味殊胜,以筒藏其半而去。水塘之西,直逼斜溜,又南,斜溜、大佛岭之间,有小峰东起,若纱帽然。又五里为加佑铺,则去江华十里矣。由铺南直下,从径可通浪石寺。转而东南从岭上行,共六七里而抵江华城西。盖自高桥铺南,名三十里,而实二十五里也。循城下抵南门,饭于肆。又东南一里,为麻拐岩。

一名回龙庵。

由回龙庵沿江岸南行半里,水分二道来:一自山谷中出者,其水较大,乃沲水也;一自南来者,亦通小舟,发源自上武堡。盖西界则大佛岭、班田、嚣云诸山迤逦而南去,东界则东岭、苦马云诸峰环转而南接,独西南一坞遥开,即所谓上武堡也,其西南即为广西富川、贺县界。

大小二江合于麻拐岩之南。

大江东源锦田所,溯流二百余里,舟行三、四日可至;小江南自上武堡,舟溯流仅到白马营,可五十里。

然入江之口,即积石为方堰,置中流,横遏阻碍江舟,不得上下,堰内另置小舟,外有桥,横板以渡。白马营东大山曰吴望山,有秦洞甚奇,惜未至;又南始至上武堡,堡东大山曰冬冷山。二山之水合出白马营,为小江上流云。乃沿南小江岸又西行三里,是为浪石寺。小江中石浪如涌,此寺之所由得名也。寺有蒋姓者成道,今肉身犹在,即所称“一刀屠”也。

浪石有“一刀屠”肉身,其面肉如生。碑言姓蒋,即寺西村人。宋初,本屠者,卖肉,轻重俱一刀而就,不爽镯铢。既而弃妻学道,入大佛岭洞中,坐玉柱下。久之,其母入洞,寻得拜之,遂出洞,坐化于寺。后有盗欲劫江华库,过寺,以占取决,不吉。盗劫库还,遂剖其腹,取心脏而去。此亦“一刀屠”之报也。其身已髹,而面尚肉,头戴香巾,身袭红褶,为儒者服,以子孙有青其衿者耳。是日止于浪石寺,但其山僧甚粗野。

二十一日饭于浪石寺。

欲往莲花洞,而僧方聚徒耕田,候行路者,久之得一人,遂由寺西遵大路行。南去山尽为上武堡,贺县界。西逾大佛坳为富川道。

坳去江华西十里。闻逾坳西二十里,为崇柏,即永明界;又西二十五里,过枇杷所,在永明东南三十里,为广西富川界;更西南三十里,即富川县治云。七里,直抵大佛岭下。

先是,路左有一岩,若云楞嵌垂,余疑以为即是矣,而莲花岩尚在路右大岭之麓。

乃从北岐小径入,不半里,至洞下。导者取枯竹一大捆,缚为六大炬分肩以出,由路左洞披转以入。还饭于浪石,已过午矣。乃循旧路,抵麻拐岩之西合江口,有板架江坝外为桥,乃渡而南。

东南二里,至重元观,寺南一里,入狮子岩洞。

出洞四里,渡小江桥,经麻拐岩,北登岭,直北行,已过东门外矣。又北逾一岭,六里,渡沲水而北,宿于江渡。

二十二日昧爽,由江渡循东山东北行。

十里为蜡树营。

由此渐循山东转,五里,过鳌头源北麓。二里,至界牌,又三里,过石源,又五里,过马冈源。自鳌头源突于西北,至东北马冈源,皆循山北东向行,其山南皆瑶人所居也。马冈之北,犹见沲水东曲而来,马冈之北,始见溪流自南而北。

又东七里,逾虎版石。

自界牌而来,连过小岭,惟虎版最高。

逾岭又三里,为分村,乃饭。村南大山,内有分岭。谓之“分”者,岂瑶与民分界耶?东三里,渡大溪,南自九彩源来者。溪东又有山横列于南,与西来之山似。复循其北麓行七里,至四眼桥,有溪更大,自顾村来者,与分村之水,皆发于瑶境也。渡木桥,颇长,于是东登岭。其先只南面崇山,北皆支冈条下;至是北亦有山横列,路遂东行两山之间。升踄冈坳十里,抵孟桥西之彭家村,乃宿。是日共行五十里,而山路荒僻,或云六十里云。

二十三日五鼓,雨大作。自永州来,山田苦旱,适当播种之时,至此嗷嗷已甚,乃得甘霖,达旦不休。余僵卧待之,晨餐后始行,持盖草履,不以为苦也。东一里,望见孟桥,即由岐路南行。盖至是南列之山已尽,遂循之南转。五里,抵唐村坳。坳北有小洞东向,外石辚峋,俯而入,下有水潺潺,由南窦出,北流而去。乃停盖,坐久之。逾岭而南,有土横两山,中剖为门以适行,想为道州、宁远之分隘耶。

于是连涉两三岭,俱不甚高,盖至是前南列之山转而西列,此皆其东行之支垅,而其东又有卓锥列戟之峰,攒列成队,亦自南而北,与西面之山若排闼门者。

然第西界则崇山屏列,而东界则乱阜森罗,截级不紊耳,直南遥望两界尽处,中竖一峰,如当门之标,望之神动,惟恐路之不出其下也。过唐村坳,又五里而至大洋。道州来道亦出此。其处山势忽开,中多村路。又南二里,东渡一桥,小溪甚急。逾桥则大溪洋洋,南自九疑,北出青口,即潇水之上流矣。

北望小溪入江之口,有众舟舣停泊其侧。

小舟上至鲁观,去九疑四五里,潇江与母江合处。

渡大溪,是为车头。又东南逾岭,共六里,为红洞。市米而饭,零雨犹未止。

又东南行六里,直逼东界乱峰下,始过一小峰,巉石岩岩,东裂一窍,若云气氤氲。攀坐其间,久之雨止,遂南从小路行。

四里,过一村。

曰大盖。

又南二里至掩口营,始与宁远南来之路合,北去宁远三十里。掩口之南,东之排岫,西之横嶂,至此凑合成门,向所望当门之标,已列为东轴之首,而西嶂东垂,亦竖一峰,北望如插屏,逼近如攒指,南转如亘垣,若与东岫分建旗鼓而出奇斗胜者。二里,出凑门之下,水亦从其中南出,其下平畴旷然,东西成壑。于是路从西峰之南,转西向行。又三里而至路亭。路亭者,王氏所建,名应丰亭,其处旧名周家峒王氏之居在焉。

王氏,世家也,因建亭憩行者,会发乡科中乡试,故遂以“路亭”为名。是日止行三十五里,计时尚早,因雨湿衣透,遂止而向薪焉。

二十四日雨止而云气蒙密。平明,由路亭西行,五里为太平营,而九疑司亦在焉。

由此西北入山,多乱峰环岫,盖掩口之东峰,如排衙列戟,而此处之诸岫,如攒队合围,俱石峰森罗。

中环成洞,穿一隙入,如另辟城垣。山不甚高,而窈窕回合,真所谓别有天地也。途中宛转之洞,卓立之峰,玲拢之石,喷雪惊涛之初涨。潆烟沐雨之新绿,如是十里而至圣殿。圣殿者,即舜陵也。余初从路岐望之,见颓垣一二楹,而路复荒没,以为非是,遂从其东逾岭而北。二里,遇耕者而问之,已过圣殿而抵斜岩矣。遂西面登山,则穹岩东向高张,势甚宏敞。洞门有石峰中峙,界门为两,飞泉倾坠其上,若水帘然。岩之右,垂石纵横,岩底有泉悬空而下,有从垂石之端直注者,有从石窦斜喷者,众隙交乱,流亦纵横交射于一处,更一奇也。

其下复开一岩,深下亦复宏峻,然不能远入也。岩后上层复开一岩,圆整高朗,若楼阁然,正对洞门中峙之峰,两瀑悬帘其前,为外岩最丽处。其下有池,潴水一方,不见所出之处,而水不盈。池之左复开一门,即岩后之下层也。由其内坠级而下,即深入之道矣。余既至外岩,即炊米为饭,为深入计。僧明宗也,曰:“此间胜迹,近则有书字岩、飞龙岩,远则有三分石。三分石不可到,二岩君当先了之,还以余晷剩余时间入洞,为秉烛游,不妨深夜也。”余颔之。而按《志》求所谓紫虚洞,则兹洞有碑称为紫霞,俗又称为斜岩,斜岩则唐薛伯高已名之,其即紫虚无疑矣。求所谓碧虚洞、玉琯岩、高士岩、天湖诸胜,俱云无之。

乃随明宗为导,先探二岩。

出斜岩北行,下马蹄石,其阴两旁巉石嵯峨,叠云耸翠,其内乱峰复环回成峒山洞。盖圣殿之后,即峙为萧韶峰,萧韶之西即起为斜岩。山有岭界其间。岭北之水,西北流经宁远城,而下入于潇江,即舜源水也。岭南之水,西北流经车头,下会舜源水而出青口,即潇水也。萧韶、斜岩之南北,俱乱峰环峒,独此二峰之间,则峡而不峒,盖有岭过脊于中,北为宁远县治之脉也。马蹄石南,其峒宽整,问其名,为九疑洞。余疑圣殿、舜陵俱在岭北,而峒在岭南,益疑之。已过永福寺故址,础石犹伟,已犁为田。又南过一溪,即潇水之上流也。转而西共三里,入书字岩。岩不甚深,后有垂石夭矫,如龙翔凤翥飞举。

岩外镌“玉琯岩”三隶字,为宋人李挺祖笔。岩右镌“九疑山”又名苍梧山三大字,为宋嘉定六年知道州军事莆田方信孺笔。其侧又隶刻汉蔡中郎《九疑山铭》,为宋淳祐六年郡守潼川李袭之属郡人李挺祖书。盖袭之既新其宫,因镌其铭于侧以存古迹。后人以崖有巨书,遂以“书字”名,而竟失其实。始知书字岩之即为玉琯,而此为九疑山之中也。始知在箫韶南者为舜陵,在玉琯岩之北者,为古舜祠。后人合祠于陵,亦如九疑司之退于太平营,沧桑之变如此。土人云:永福(寺)昔时甚盛,中有千余僧常住,田数千亩,是云永福即舜陵。称小陵云:义以玉琯、舜祠相迫,钦癸绎扰,疏请合祠于陵。令舜陵左碑,俱从永福移出。后玉琯古祠既废,意寺中得以专享,不久,寺竟芜没,可为废古之鉴。

余坐玉琯中久之,因求土人导往三分石者。土人言:“去此甚远,俱瑶窟中,须得瑶人为导。然中无宿处,须携火露宿乃可。”已而重购得一人,乃平地瑶刘姓者,期以明日晴爽乃行。

不然,姑须之斜岩中。

乃自玉琯还,过马蹄石之东,入岩从山半陷下,内亦宽广,如斜岩外层之南岩,有石坡中悬,而无宛转之纹。岩外镌“飞龙岩”三字,岩内镌“仙楼岩”三字,俱宋人笔。

出洞,复逾马蹄石,复共三里而返斜岩。明宗乃出火炬七枚,与顾仆分携之,仍爇炬前导。始由岩左之下层捱隙历蹬而下,水从岩左飞出,注水流与人争级,级尽路竟,水亦无有。东向而入,洞忽平广。既而石田鳞次,水满其中,遂塍上行,下遂坠成深壑。

石田之右,上有石池,由池涉水,乃杨梅洞道也。舍之,仍东下洞底。既而涉一溪,其水自西而东,向洞内流。截流之后,循洞右行,路复平旷,洞愈宏阔。有大柱端立中央,直近洞顶,若人端拱者,名曰“石先生”。其东复有一小石竖立其侧,名曰“石学生”,是为教学堂。又东为吊空石,一柱自顶下垂,半空而止,其端反卷而大。又东有石莲花、擎天柱,皆不甚雄壮。

于是过烂泥河,即前所涉之下流也。其处河底泥泞,深陷及膝,少缓,足陷不能拔。于是循洞左行,左壁崖片楞楞下垂,有上飞而为盖者,有下庋而为台者,有中凹而为床、为龛者,种种各有名称,然俚不足纪也。南眺中央有一方柱,自洞底屏立而上,若巨笏hù竹片然。

其东有一柱,亦自洞底上穹,与之并起,更高而巨。

其端有一石旁坐石莲上,是为观音座。由此西下,可北绕观音座后。前烂泥河水亦绕观音座下西来,至此南折而去。洞亦转而南,愈宏崇,游者至此辄止,以水深难渡也。余强明宗渡水,水深逾膝,然无烂泥河泞甚。既渡,南向行,水流于东,路循其西,四顾石柱参差高下,白如羊脂,是为雪洞。以其色名也。又前为风洞,以其洞转风多也。既而又当南下渡河,明宗以从来导游,每岁不下百次,曾无至此者。

故前遇观音座,辄抽炬竹插路为志记号,以便归途。时余草履已坏,跣一足行,先令顾仆携一緉(liǎng)双备坏者,以渡河水深,竟私置大士座下,不能前而返。约所入已三里余矣。

闻其水潜出广东连州,恐亦臆论,大抵入潇之流,然所进周通,正无底也。还过教学堂,渡一重河,上石田,遂北入杨梅洞。

先由石田涉石池,池两崖石峡如门,池水满浸其中,涉者水亦逾膝,然其下皆石底平整,四旁俱无寸土。入峡门,有大石横其隘。透隘入,复得平洞,宽平广博。其北有飞石平铺,若楼阁然,有隙下窥,则石薄如板,其下复穹然成洞,水从下层奔注而入,即前烂泥诸河之上流也。洞中产石,圆如弹丸,而凹面有蝟同“猬”纹,“杨梅”之名以此。然其色本黄白,说者谓自洞中水底视,皆殷紫,此附会也。

此洞所入水,即岩外四山,洼注地中者。此坞东为箫韶峰,西即斜岩,南为圣殿西岭,北为马蹄石,皆廓高里降,有同釜底,四面水俱潜注,第不见所入隙耳。出洞,已薄暮,烧枝炙衣,炊粥而食,遂卧岩中。终夜瀑声、雨声,杂不能辨,诘朝起视,则阴雨霏霏也。

此岩之瀑,非若他处悬崖泻峡而下,俱从覆石之底,悬穿窦下注,若漏卮漏斗然。其悬于北岩上洞之前者,二瀑皆然而最大;其悬于右岩洼洞之上者,一瀑而有数窍,较之左瀑虽小,内有出自悬石之端者一,出于石底之窦而斜喷者二,此又最奇也。

二十五日静坐岩中,寒甚。闲则观瀑,寒则煨枝,饥则炊粥,以是为竟日程。

二十六日雨仍不止。下午,持盖往圣殿,仍由来路北逾岭,稍东,转出箫韶峰之北。盖箫韶自南而北,屏峙于斜岩之前,上分两歧,北尽即为舜陵矣。陵前数峰环绕,正中者上岐而为三,稍左者顶有石独耸。

庙中僧指上岐者娥皇峰,独耸者为女英峰,恐未必然。

盖此中古祠今殿,峰岫不一,不止于九,而九峰之名,土人亦莫能辨之矣。陵有二大树夹道,若为双阙然,其大俱四人围,庙僧呼为“珠树”,而不识其字云。结子大如指,去壳可食,谓其既枯而复荣,未必然也。

两旁桫本甚巨,中亦有大四围者,寻丈而上,即分岐高耸。由二珠树中入,有屋三楹,再上一楹。上楹额云“舞干遗化”,有虞帝牌位。下三楹额云“虞帝寝殿”,列五六碑,俱世庙、神庙二朝之间者,无古迹也。二室俱敝而隘,殊为不称。问窆(biǎn)宫落葬之地何在?

帝原与何侯飞升而去,向无其处也。

因遍观其碑,乃诗与祝词,惟慈谿颜鲸。嘉靖间学道。一碑已断,言此地即古三苗地,帝之南巡苍梧,此心即“舞干羽”之心。

若谓地在四岳之外,帝以髦期之年,不当有此远游,是不知大圣至公无间之心者也。盖中国诸侯,悉就四岳朝见,而南蛮荒远,故不惮以身过化。其说似为可取。李中溪元阳引《山海经》,谓帝舜炼丹于紫霞洞,白日上升。

《三洞录》谓帝舜禅位后,炼丹于此。后儒者不欲有其事,谓帝崩于苍梧之野;而道者谓其在九疑中峰。夫圣人之初,原无三赦之名,圣而至于神,上天下地,乃其余事。及执儒者,三见而辨其事,不亦固哉。后其侄李恒颜宰宁远,跋其后,引《艺文志》载蔡邕谓舜在九疑解体而升。书曰:“陟方乃死。”韩愈曰:“陟,升也,谓升天也。”

《零陵郡忠》载道家书,谓帝厌治天下,修道九疑,后遂仙云。宁远野史《何侯记》载,负元君家九疑,修炼丹药功成,帝舜狩止其家。帝既升遐,负元君亦于七月七日升去。是兹地乃舜鼎湖,非陵寝也。且言苍梧在九疑南二百里,即崩苍梧,葬九疑亦无可疑者。唐元次山之说似未必然,其说种种姑存之。惟寝殿前除露立一碑甚钜,余意此必古碑,冒雨趋视之,乃此山昔为瑶人所据,当道剿而招抚之者。其右即为官廨,亦颓敝将倾,内有一碑已碎,而用木匡其四旁。亟读之,乃道州九疑山《永福禅寺记》,淳熙七年庚子公元1180年道州司法参军长乐郑舜卿撰,知湖、梧州军州事河内向子廓书。书乃八分体,遒逸殊甚。即圣殿古碑,从永福移出者,然与陵殿无与,不过好事者惜其字画之妙,而移存之耳。然此廨将圮,不几为永福之续耶?

舜卿碑中有云:“余去年秋从山间谒虞帝祠,求何侯之丹井、郑安期之铁臼,访成武丁于石楼,张正礼于娥皇,与萼绿华之妙想之故迹,乃了无所寄目,留永福寺齐云阁二日,桂林、万岁诸峰四顾如指,主僧意超方大兴工作,余命其堂曰彻堂。”

廨后有室三楹,中置西方圣人,两头各一僧栖焉,亦荒落之甚。乃冒雨返斜岩,濯足炙衣,晚餐而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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