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意识形态理论的起源、波折和演变(3)

核心提示:从培根、洛克、孔狄亚克到特拉西,再到黑格尔、费尔巴哈、鲍威尔,意识形态的概念从无到有,并发展成为近代西方哲学中一个重要概念。

拿破仑不仅试图阻止这些“意识形态家”们进行政治、经济等领域的独立研究,而且公然对意识形态学者进行迫害,使特拉西等处境艰难。并且,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法国皇帝在1812 年入侵莫斯科失败后竟然将军事失败归咎于“意识形态家们”学说的影响,极其草率地公开声称:“我们美丽的法兰西所遭受的所有不幸,都要归咎于意识形态这种晦涩难解的玄学。它故弄玄虚地想照出给人民立法提供基础的第一因,而不是使法律与人类心灵的知识和历史教训相协调。”[9]“意识形态,这种模糊不清的形而上学,巧妙地寻找第一原因,希望在此基础上确立人民立法(legislation of people),而不是从关于人类心灵的知识和历史的教训中获取法则,我们必须把我们可爱的法兰西的一切不幸归罪于它。”[10]值得注意的是,在拿破仑对意识形态的诸多指责中,最为根本的是将其归结为一种激进的、危险的政治情绪,“‘意识形态’这一贬抑用法――表示知识上贫乏、实践上的愚昧,更为特别的是作为一种危险的政治情绪――大有挥之不去的态势。”[11]在这种环境下,无论是保守派、复辟派,还是保皇派,都对特拉西的《意识形态原理》在1829年再版发行进行攻击,称再版行为是推翻“古老的政教一体”企图的一个组成部分。

因为拿破仑的强大影响力,意识形态这一词汇的轻蔑、否定的用法便在19世纪上半叶流行开来,并对后来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正如曼海姆所说:“当拿破仑发现这个哲学团体反对他的帝国野心,从而轻蔑地称这批人为‘意识形态专家’时,现代的意识形态概念便诞生了。因此,这个词带上了贬义,像‘doctrinaire’(空论家)这个词一样,一直把这样的贬义保留至今。”[12]从此,意识形态由一个被注入了很高的道义价值与使命感的、肯定性的技术概念逐渐变成包涵盲目自信、夸夸其谈、华而不实等贬义性甚至污蔑性含义在内的否定性概念,Idéologies这个法语词汇不仅在法国而且在全欧洲都被赋予了“意识形态家”与“空想家”这双重含义,并影响了包括马克思在内的后来的很多人。但与此同时,以特拉西为代表的意识形态学家也因为敢于与强大的统治者对抗而名声大振,不仅特拉西的影响力扩大到整个欧洲甚至更广阔的地域,也使得意识形态这个名词从法国走向世界。

(二)拿破仑为什么同意识形态研究者之间形成对抗

拿破仑同特拉西及其观念学派等意识形态研究者之间的学理分歧以及政治纠葛成为意识形态发展史上具有重要划时代意义的重大事件,也在某种意义上改变了意识形态及其研究者的命运。从表面上看起来,拿破仑指责甚至妖魔化意识形态似乎主要是特拉西、法国哲学家卡巴尼斯等为代表的意识形态学者“清谈误国”、“空想祸国”甚至“无知殃民”等,并且其对特拉西等人彻底化、简单化的感觉主义立场的批判也有一定道理,但实际上是代表了其要否定以自由、民主、共和为取向的资产阶级革命变革的一股保守政治势力,本质上是进步和倒退两股力量之争。安德鲁·文森特对此进行了较好的总结:“第一,特拉西最初明确用它来指一门新的关于观念的经验科学;第二,该术语渐渐地意指与某种形式的世俗的自由共和主义相关;第三,它带上了一种贬抑的含义,隐含有知识和实践贫乏和危险的激进主义之意;最后,它被极为浅薄地用于一个非常有限的领域,指称一般而言的‘政治学说’。”[13]而透过历史的迷雾梳理拿破仑与意识形态家之间的关系,可以发现双方也曾经有过短暂的“蜜月”,但当拿破仑要把共和制政府演变为专制的帝制时,一直坚持自由、民主的信条和追求并维护良心自由、科学研究自由和宗教宽容等权利的意识形态理论家与他的分裂甚至对立便不可避免。这种对立使得意识形态本身成为两极对抗的斗争的新领域,也引发了更多人对意识形态的关注和思考。

拿破仑垮台之后,复辟的波旁王朝虽然恢复了特拉西在法国大革命时期失去的贵族称号,虽然复辟后的波旁王朝的性质也属于资产阶级的君主立宪体制,但由于路易十八是在在军队和资产阶级的压力下被迫接受一部倾向自由主义的宪法,其在骨子里并不认可特拉西等人的意识形态学说。因此,虽然没有了拿破仑的公开打压,但以特拉西为代表的意识形态学家们的观点和理论仍然遭到波旁王朝的理论家们的怀疑、批判甚至否定。就这样,意识形态在法国步入了一个较长的低迷期,直到特拉西在1836年去世,他也没有看到意识形态重新获得人们的认可和尊重。

(三)意识形态在遭遇重大波折中的意外收获

但意识形态的一个意外的收获却发生在德国,虽然这不是拿破仑的本意。随着拿破仑大军入侵并横扫腐朽不堪的德国,因为拿破仑的军队打败了德国,德国的自由之友等意识形态组织才免遭被打压甚至绞杀的厄运,并得到了迅速发展。因此,德国知识界先进人物中很多人对拿破仑给予了相当程度的肯定,认为他在德国是革命的代表,是旧封建社会的摧毁人,正是他接二连三地派军队袭击德国,才使得“基督教德意志”的旧社会最终地被消灭,并对德国社会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强烈的推动作用。如大诗人歌德曾专程去拜见这位征服者,并“带着高兴的神情听他讲话。”大哲学家黑格尔看到拿破仑骑马巡视被法国军队侵占的德国城市耶拿,称赞他是踞于马上的世界精神,正是他使开明的政制散播到了四处八方。德国哲学家费希特这么评价:“如果拿破仑和他的法国军队未曾迅速战胜我们,那些留在德国的自由之友会遭到更大的不幸……没有拿破仑,我们的哲学家和他们的观念一起会被绞刑和车裂消灭的一干二净。”[14]事实上,德国意识形态的发展、繁荣确实在一定程度上要感谢甚至归功于拿破仑,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称其是德国意识形态的大救星,虽然拿破仑本人也没有预料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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