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胆识

常言说,自古英雄出少年。少年的所作所为,也许更能体现一个时代的精神追求。且看秦皇汉武时代少年的表现:

秦国派张唐去燕国任相,打算跟燕国一起进攻赵国来扩张河间一带的领地。但是,出使燕国,必须要经过赵国。张唐曾率兵攻打过赵国,因此惧怕赵国人加害自己而不愿前往。文信侯吕不韦无奈,怏怏不乐。十二岁的甘罗问吕不韦为何闷闷不乐?吕不韦说:“我让刚成君蔡泽奉事燕国三年,燕太子丹已经来秦国作人质了,我亲自请张卿去燕国任相,可是他不愿意去。”甘罗说:“请允许我去说服他。”吕不韦呵叱道:“快走开!我亲自请他去,他都不愿意,你怎么能让他去?”甘罗说:“大项橐(tuó)七岁就作了孔子的老师。如今我已经满十二岁了,您还是让我试一试,何必这么急着呵叱我呢?”甘罗见到张唐后,晓陈利害,使张唐答应前往燕国。

出发前夕,甘罗对吕不韦说:“借给我五辆马车,请允许我为张唐赴燕先到赵国予以通报。”吕不韦将此事报告给秦王,甘罗获准前往。他到了赵国后劝说赵王说:“大王听说燕太子丹到秦国作人质吗?”赵王回答说:“听说这件事了。”甘罗又问道:“听说张唐要到燕国任相吗?”赵王回答说:“听说了。”甘罗接着说:“燕太子丹到秦国来,说明燕国不欺骗秦国。张唐到燕国任相,表明秦国不欺骗燕国。燕、秦两国互不相欺,显然是要共同攻打赵国,赵国很危险了。燕、秦两国互不相欺,没有别的缘故,就是要攻打赵国来扩大自己在河间一带的领地。大王不如先送给我五座城邑,来扩大秦国在河间的领地,我请求秦王送回燕太子,再帮助强大的赵国攻打弱小的燕国。”赵王听后,立即亲自划出五座城邑送给秦国。秦国得到城邑后,送回了燕太子,赵国有恃无恐地进攻燕国,结果得到上谷三十座城邑,并让秦国占有其中的十一座。甘罗归来后,被秦王拜为上卿。甘罗年仅十二,却能洞察时局,利用国与国、人与人之间的矛盾,解决了丞相吕不韦所解决不了的问题,使秦国不费一兵一卒便得到了赵国五个城池。这种胆识与智慧,令人叹服。

花木兰女扮男装代父从军的故事,妇孺皆知,广为传颂。秦皇汉武时代,有一位与花木兰一样勇敢的女性,她就是代父受刑的柔弱女子淳于缇萦。

文帝十三年(公元前167),齐太仓令淳于意犯了应处肉刑的罪,逮捕后解送长安受审。淳于意没有儿子,只有五个女儿。送往长安前与夫人诀别时,他万分伤感地说:“你为我生了五个女儿,紧要关头,却没有男丁可以派上用场。”听到父亲的话,年仅十五岁的幼女淳于缇萦非常难过,她挺身而出,愿意随父起解西入长安,一路上照顾老父的行程,更要上书皇帝,愿入官为奴,以赎父罪。来到长安后,淳于缇萦上书文帝,说:“我的父亲在齐地为官,当地人都称赞他为官清廉平和。现在他触犯了国法,要被处以肉刑。我难过的是,一个人一旦被处死,就不可能再复生;如果被处以肉刑,就不可能再恢复以前的模样,虽然他以后想改过自新,却没有机会了。我愿意没为官婢,来赎父亲的刑罪,好让他有机会改过自新。”

文帝看到如此娇弱的女子,为了营救父亲,竟然冒死上书,这种胆识与孝心着实令人感动,于是当面赦免了她父亲的罪刑,并且下令废除了肉刑。史学大家班固对淳于缇萦愿代父受刑一事给予了高度评价,赋诗赞扬道:

三王德弥薄,惟后用肉刑。太仓令有罪,就递长安城。自恨身无子,困急独茕茕。小女痛父言,死者不可生。上书诣阙下,思古歌《鸡鸣》。忧心摧折裂,晨风扬激声。圣汉孝文帝,恻然感至情。百男何愦愦,不如一缇萦。

事实上,秦皇汉武时代的少年中,许多人在思想行为等方面都有值得称许之处。法制史上著名人物汉代的张汤,自幼喜好法律。一次,因老鼠偷食了家里的肉,便掘洞逮鼠,按照法官审判罪犯一样审判老鼠,其审判程式和审讯讼词,俨然一老狱吏所为,表现出突出的断案才能。桑弘羊年仅十三岁,以善于心算、精于运筹受到武帝的重视,被任命为侍中;公元前188年惠帝死后,吕后对陈平等功臣心存猜忌,张良的儿子张辟强年仅十五岁,却能给丞相陈平出谋划策,使陈平等功臣全身而退;江都易王刘非年仅十五岁,担任大将平定吴楚叛兵。霍去病年仅十八岁,率八百骁骑横行漠北,大获全胜,令匈奴闻风丧胆;贾谊十八岁因能诵读诗书和善写文章而闻名乡里,受到河南郡守吴公的激赏,后被推荐任博士,成为文帝朝最为年轻的博士。终军自幼勤奋好学,以学识渊博、能言善辩、文采出众闻名于郡中,十八岁时被选为博士弟子,深受汉武帝器重;嬴政十三岁任秦王,武帝十六岁登帝位,二人都是少年有为,睿智多谋,志向远大……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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