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童海川收徒李家店 侯振远应邀巢父林

上回说孔秀在常州行窃,姑娘用弹弓打他,“啪啪啪”,孔秀的脖子后脑勺,脊梁骨,屁股蛋,这一阵弹弓,可把孔秀打得够呛。“唔呀,要了我的命了,这位姑祖宗打得真准。”孔秀慌不择路,他往后院跑,姑娘追着打。

正好后边是一趟街。东门外正对着路东的清真饭馆“满春园”。赶巧楼上有个年轻人,看上去二十多岁,正扶着栏杆,往胡同里看,一眼就看见孔秀往胡同口这边跑。这个年轻人扶栏杆一飘身,“唰”的一下翻身进了胡同口,张开双臂把孔秀给拦住了。孔秀一看这个人七尺上下,细腰窄背,身穿蓝绸子长衫,白绸子裤子、汗衫儿,腰系绒绳,缎靴子高靿儿白绫袜子,松散地梳了一条漆黑油亮的大辫子。面如冠玉,剑眉朗目,鼻直口正,大耳有轮,是一个倜傥不群的英俊青年。

后边这个姑娘边追边喊:“师哥,这个人上咱家窥探,被我给追出来了。”

年轻人说了一句:“知道了。”看了看孔秀,便问:“你是哪的朋友?为什么越礼胡行,我们家中只有小妹在家,你因何前去?”孔秀一瞪眼:“混账东西,你不要多说,我是正门正户的,管你什么姑娘不姑娘的,因为她是个小姑娘,一个人在家,我若下手多有不便,要是你在家,那我早就偷你个混帐王八羔子了。”年轻人也大笑起来:“朋友,这一说你倒有理,我们倒没理啦。”“一点也不错的,我又没拿你们什么东西,可是这个小姑娘打破了我的头,还要追着打。你又来截我,天底下还有好人走的道没有?”这姑娘听了也不敢笑,怕师哥数落自己。这年轻人把脸一沉:“你偷盗窃取反而有理,你叫什么名字?”孔秀伸手把摇山动拿出来,往自己袄袖上蹭,一边蹭一边往前走:“你要问我,姓孔名秀字春芳,任你走遍天下无遮拦探囊取……”

“物”字还没说出来,冷不丁儿用小刀对准年轻人的胸前便扎。孔秀原以为这个年轻人没有经验,哪知道他受过高人传授,只见他不慌不忙,用了一招断掌,“啪”的一下,“铛啷啷”把小片刀打飞,卧腰一脚,“嘭”地把孔秀踹出一溜滚去。“哎呀!”孔秀想要起来,办不到了。年轻人一个箭步过来,磕膝盖顶腰眼儿,抹肩头拢双臂,把孔秀给捆啦。

就在这个时候,南墙上有位老人家咳嗽一声:“孩子们,黑夜之间与何人动手?”男女二位都叫了一声:“师父,您快来。”也没看见老人家怎么晃身,离孔秀有三丈挂零,一阵风似的就站在了孔秀的身旁。孔秀嘴可不闲着:“我说这位老爷子,您给说句好话,把我的绑绳解开,我好给您行个礼,免得叫您挑眼呐。”老人家一听大笑起来:“把这位的绑绳解开。”年轻人过来给孔秀解开。孔秀站起来一看这位老人家,是个大身材,猿背蜂腰,身穿蓝绸子长衫,挽着袖口,腰系骆驼毛绳,白绸子小褂、蓝绸子中衣儿,高靿白袜子,寸底福字履。赤红脸,头顶全歇了,白剪子股小辫垂于脑后。两道蚕眉,双鬓斑白,寿毫长到唇边。虎目如灯,鼻如玉柱,唇似丹涂。一副银髯满胸前,不散不乱,真是发欺三冬雪,须压九秋霜,老马嘶风,雄心不减。

孔秀说:“老爷子老前辈,小子给您叩头了。”“起来起来。”“老爷子贵姓啊?”老人摇摇头,“你姓什么?叫什么?有门户么?师承谁呀?”

“我名叫孔秀,自幼父母双亡,拜“神手东方朔”陶润陶少仙为师,学的就是偷盗窃取。可门规很严,小子不敢做损阴丧德之事”。老人点点头,“你说得不假。不过萍水相逢,我想劝你几句,这偷富济贫,恐怕也不是长久之策吧。你二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岂能把这锦绣年华白白虚度。应该堂堂正正的做番事业,扬眉吐气地走路,应该找个安身立命之处。陶少仙是你师父,这个人品性端正,偷富济贫一辈子,结果还是两袖空空,老境堪怜哪!你应该另投师门,重学技艺,找个正当事情干干。不然日月蹉跎老将至矣,那可就一事无成呐。我看你是两只鲜眼,这很难得,可不能不用在正途上,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嘛。把你的刀拿过来。”孔秀答应,把刀捡起来递过去道:“老爷子,我听您的话,改邪归正,您可不要杀我。再说我这口刀专为挖窟窿偷人用的,也没有刃”。“哈哈哈……”老人家一阵大笑:“冤家,老夫杀你何须用刀哇!”老人家把刀用左手接过来,把刀尖儿夹在右手中指和食指中间,左手一推刀把,“嘿!”就看这刀“喀喀喀”围着两个手指转了三圈儿。(好么,成了钟表的发条啦!)孔秀看得傻眼了:“老爷子神力,小子低头服输了。”“哈哈哈,你再看这个。”老人家把二指抽出来,攥住刀把,左手在刀把前边也攥住,右手往下拉,左手往前一推,“唰”的一下,小片刀又直啦。“哈哈哈,孔秀,你看如何?”孔秀“咕嗵”就跪下啦:“老爷子,我这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口边拔须’,您老爷子恕罪吧。”

这孔秀哪知道眼前这三位是谁呀?常州府北门里清风巷东口路北第一家住着的这位老人家,姓冷名镇表字远回,江湖人称百折不挠青云叟,十二剑客里数的着的上上人物,掌中一口剑,内外两家俱臻绝顶。

挨着老剑客西边住的是“赛判儿飞行侠”苗泽苗润雨的家,论辈份论资格,苗老侠可比不上冷老剑客。苗老侠红毛宝刀一口,天罡刀三十六路,也很了不起。老妻去世,只留下一个女儿,名叫飞霞,从五、六岁就跟随冷老剑客学艺,全凭一口剑、一把插把弹弓。剑客爷们给起了个美称,叫金弓女二郎,今年才十五岁。这女子不但功夫好,人品也出众。男青年名叫满玉华,是个清真教徒。这满春园饭馆就是冷苗二老拿的本钱,由满玉华当掌柜。苗老侠去山东访朋友,冷老剑客在家。孔秀画的粉迹,冷老剑客早已发现,便到家里嘱咐飞霞,晚上留神。又去饭馆告诉玉华:你叔叔家今晚兴许要闹贼。

孔秀一来,冷老剑客就看出来是个“初出茅庐”的人物。姑娘在屋里坐着等孔秀,他可就到啦,姑娘到屋里取剑拿弹弓,挂弹袋从后面打将出来,老剑客爷知道孔秀的能耐不大,怕孩子们把孔秀给杀了,便制止弟子,又现绝艺警告孔秀。冷老剑客叫玉华取来纹银二十两,“给你拿了去,希望你回头猛醒,万一偷盗有本领的人物,焉有你的命在?老夫不是逞强,只是让你明白。”

“我谢谢老爷子。”磕了个头,然后带起摇山动走啦。

孔秀离开常州往北走,到了扬州拜见老师陶少仙。孔秀提起自己挨打的事,陶老英雄心中难过,也愿意孔秀另投老师。孔秀才来到直隶清河油坊镇,打听李源是位有名的老侠,他头顶门生帖儿前来拜师。跟李源见面时,孔秀把从前的经历都作了说明。李老侠想了想说:“收下你吧,不过今后要改掉你这偷盗恶习。”没想到孔秀一学武艺,事情根本不那么简单。李老侠的功夫是硬功,孔秀练不了。两年也没学出一点眉目来。孔秀万般无奈,偷了老侠二十两银子跑啦。李源知道以后这个骂呀:“好小子,竟敢偷师父。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哪!”倒是李大奶奶直劝:“徒弟花你几个钱,你还生气,算了吧。”孔秀离开油坊镇已经三年多啦,又从江南回到清河,想起师父来,这样今晚才赶到油坊镇。远远听到师父在喊,他顺着庄稼地走出来,没想到叫李老侠打了一棒。韩宝已经逃走。李老侠把他解开,问从什么地方来?”师父,我从扬州来。”“跟我回家。”爷儿两个顺东墙走进来。先给王爷请安,细细地把刚才的事情一说,王爷很高兴,“老侠客,这倒是件好事,咱们的事情好办了,总算知道国宝是谁偷的啦。”海川问道:“哥哥,怎么韩宝跑啦?”又指孔秀,“这是谁呀。”李源道:“海川,要不是他,我就把贼人给拿住啦。他是我徒弟孔秀。快给王爷磕头。”孔秀先给王爷行礼,再给海川行礼。王爷很喜欢孔秀。李源一想,海川正在用人之际,王爷也需要有人侍奉,何况海川还要自立门户收桃李哪,不如让孔秀拜童林,学点内家功夫。

老侠便把自己想法跟爷儿俩一说,王爷挺乐意。海川想了想说:“哥哥,我就先收个记名弟子吧。”李老侠才让孔秀拜师。孔秀给海川磕了八个头,再给王爷磕。然后给李源磕,改口叫伯父,彼此道喜,然后都坐下。

李源跟王爷商量,“今晚之事,说明不是侯门弟子盗的国宝啦。看来我们该着手访韩宝他们,可他们家里有大人哪,八卦山李昆是武林高手,我想归根到底还是要去见李昆。王爷,如果要见李昆,就不是我和海川能办到的。咱们还要去山东见双侠,一定请出侯老哥哥来,那是武林中的佼佼者。再说还要通过他带着海川多认识武林高手,更需要他帮你创立门户哇。”王爷、海川从心里敬佩李源想得太周到啦。王爷道:“李老侠,您说得太好啦,海川你真得谢谢哥哥。”海川就要行礼,李源拉住说:“你们爷俩休息,明天还要赶路。我带孔秀到后边见见他伯母去。”这样侍候王爷躺下,孔秀随老人家到后面见伯母还有师弟们,不在话下。

一夜无事。次日清晨,爷几个吃完早饭离开油坊镇,踏上大道,孔秀背着大褥套,大家伙儿说说笑笑颇不寂寞,进山东走济宁州直奔东昌府。爷儿几个正往前走,李源用手一指:“王爷、海川请看,东南方向就是巢父林。”

王爷一看,喝!黑压压雾沉沉,烟峦弥漫,一望无际。“哎呀,李老侠,怎么这么大的树林哪?”“这个树林,方圆近百里,里边有百八十个大小村庄镇店。不是本地人,不用说人行小路,就是大车道也找不着哇。”“噢,这个大森林有年头啦。”“爷读书多年,知识渊博,一定知道,相传有巢氏积木为巢,到他死后,后代人就把他葬埋于此,所以才叫巢父林。巢氏的坟就在林中正北。一道大河,从东南方向流出巢父林,这就是明堂河。这里是水旱保收,景致清幽的好地方。”说着,可就来到树林附近,但见森林浩渺,树叶飒飒,好不怕人。桑柳榆槐松柏,应有尽有。王爷他们随李源一进树林,林中浓荫蔽日,杂草丛生,顿感凉爽。再往里走,只见一片绿油油的庄稼,禾苗茂盛。水网交错,都是从明堂河流出来的支流,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然自在。离侯家庄越走越近了。这不过是百户人家的小村庄,周围树林围绕,一条宽敞的街,侯家在村西口路北,外边都是土地圈儿,里面全是瓦房。大门敞亮,座北朝南一边四棵大门槐。路南是个大场院,足足有三十多亩,门口有不少的长工月工。台阶上站着一位一身粗布衣服的老头,须发皆白啦,这是侯家的老总管侯宝。老侯宝一眼就看见了李源,别看这么大的年纪,腿脚很利索。赶忙带着几个人迎了过来:“李老员外爷,侯宝给您请安,您有些日子没来啦。”李源可不敢受他的礼,抢前几步拦住道:“老哥哥,您倒好哇?”“托福托福。”李永、李宽过来磕头,“侯宝大伯您好。”

侯宝作揖还礼,“折寿折寿”。“侯宝老哥哥,您快到里边提一声,我和北京的朋友看大爷二爷来啦。”“是是。”

年轻的搀着侯宝总管往里走,没想到侯二爷正出来,连王爷海川他们都看见啦。有这么句话:“在家无常礼”,侯二爷光着膀子,手里一把大芭蕉扇,“唿哒唿哒”扇着就出来啦。侯宝喊道:“二员外爷,快换衣服去,来了北京的客人啦。”其实,侯二爷已经看见李老侠啦:“不就是李源贤弟吗?”

可再一看,还有海川和另一位生人,老侠脸一红,撒腿往里跑。

说话间,侯老侠侯振远带着弟子们出来啦,王爷眼睛一亮。只见老侠中等身材,身穿米色绸长衫,白绵绸裤子汗衫儿,白色高靿袜子,寸底福字履,大红缎子镶边,上边五福捧寿,红缎子沿边儿,雪白的寸底,上边连个泥点儿都没有。顶都歇啦,白剪子股儿的小辫,脸上皱纹堆累,饱经风霜,两道蚕眉寿毫老长,一双虎目含威,赛似两颗明灯。鼻如玉柱,唇似丹朱,一副银髯胸前飘洒,这可就难得啦。多数老人下半截胡子都发黄,可侯老侠全是白的,不散不乱,根根透风。形神潇洒,一点武夫之气没有,文诌诌好像一位教书的老先生。王爷再一看,这位老侠客左肋下佩带一口宝剑,绿沙鱼皮鞘,金饰件,金吞口,蓝带子勒把儿。双垂蓝色灯笼穗儿。这口宝剑折金断玉,削钢剁铁,价值连城,名叫“龙渊古剑”。老侠客今年八旬开外,精神矍铄,按剑把往外走,步履刚健,面带笑容:“李源贤弟。”李老侠抢步过来跪倒磕头,“兄长,您倒好哇。”侯老侠双手相搀:“贤弟,愚兄怎敢受此大礼,托福托福。”海川赶紧走过来,“您是侯老哥哥吧,请受小弟一拜。”

李源赶紧介绍:“哥哥,这是北京来的朋友,童林童海川。”老侠一听:“久仰久仰。贤弟,你二哥带着孩子们去北京,多蒙你大力关照,回来一说,愚兄就该立刻去京都登门致谢,奈因俗事冗杂,未能如愿。兄弟倒先来了。请起请起。”老侠伸手拉起来。

王爷过来一抱拳,“这是侯老侠吧,久慕高名,梦想眠思,今日得会尊颜,三生有幸啊。”老侠一怔:“二位贤弟,这位是……”海川一乐:“哥哥,这是我的主人。”侯振远恍然大悟:“哎哟,原来是王爷驾临寒舍。草民不知,死罪死罪。恕草民接待来迟,请千岁恕罪,草民衣冠不整,给王爷叩首啦,”说着跪下来,王爷赶忙双手相扶:“老侠客请起,本爵此番前来,乃是微服至此,请老侠原谅。”“爷驾光临,蓬荜增辉。先前几个不懂世事的孩子,到王爷府中搅闹,真是无法无天。虽说是他们胆大妄为,也是草民教诲不严所致,请爷驾开天地之隆恩,饶恕草民无知吧。”“老侠客太谦啦。如无此举,海川何识阁下?此番与海川冒昧而来,一是得见尊颜,二有大事相求,愿与老英雄尽叙肺腑之言。”侯振远一听,心中沉吟:这爷俩不远千里来到山东,屈尊下教,到底有什么事情呢?”爷驾,侯振远恭敬不如从命啦。”

刚说到这里,侯二爷穿好长衫,红光满面的出来,海川跑过来磕头:“二哥,小弟有礼啦。”二爷抱住“兄弟兄弟,欢迎欢迎。”李源过来行礼:“二哥,您好!”“哎呀,承问承问。”海川拉着二爷,“您这儿来,我给您介绍介绍,这是王爷,我的主人。王爷,这是我哥哥侯杰。”侯二爷抢步行礼:“草民接待来迟。”王爷伸手抱住,冲着侯杰侯二爷的光头大笑:“哈哈哈,二侠客好亮啊。”“嘿,王爷见面就跟老头儿开玩笑了。”侯二爷臊得满脸通红。李永,李宽过来给两位伯父行礼。海川叫过孔秀给两位老伯父行礼。

众弟子也过来给王爷叩头,然后又都见过李源、童林。

家人接过被套包裹。侯振远抱拳,请王爷和李贤弟、海川到里边。进大门过垂花门,穿过腰厅,来到北大厅,王爷看着房屋整齐,院里栽种异草奇花,浓郁芬芳,十分幽雅洁静,不由得暗中赞叹。他们把被套放到廊下,底下人打帘子,来到屋中,几案方桌,明窗净几,四壁上挂着字画,真草隶篆都是名人手笔,也有侯老侠自己写的,真是琳琅满目。王爷就知道侯振远文武全材。大家掸土、擦脸、嗽口,然后入座品茶。老侠才问海川、王爷,“爷和海川怎么会和李贤弟同时来到山东呢?”王爷把经过一一说明,并且还说有要事请老侠客鼎力相助。“海川,你不妨把事说给老侠客听听吧。”海川就从自己学艺开始,一直说到困京师,王府当更头,五小侠闹府,出任教师,打贺豹、丢国宝、奉旨捕盗,自己如何想的,王爷怎么说的,下山东送单刀拐,韩宝行刺,诈出实话,由兄长李源带我们来到山东拜见兄长,详细说明。

王爷这才搭话:“老侠客,本爵此次专程来山东,就是恳求你大力帮助,拿住韩宝、吴志广,请回国宝,请老侠万勿推辞。”侯振远一听,一阵为难。

本来自己年过八旬,与兄弟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仰仗朋友们的捧场和自己的武艺,可以说没栽过跟头。急流勇退,见好就收,寿终正寝,盖棺定论,也算不错啦。现在海川、王爷亲自相邀,要说拒绝的话,难以启齿;如果答应下来,哎呀,我八十多啦,韩宝、吴志广是八卦山的弟子,我侯廷的本领能敌八卦山吗?万一栽个跟头,岂不坏一世美名。千思万想,左右为难。又一想王爷亲到山东相请,得啦,士为知己者死。便一拱手道:“王爷,海川,按理说侯廷技艺微薄,唯恐有负王爷重托,不过海川既以我为识途老马,好吧,我情愿出力协助。”王爷一听都站起来啦。王爷多聪明啊,他知道侯振远是发自肺腑的话,他更知道功成名就的八旬老人出山是多么不容易。“老侠慷慨仗义,本爵实深敬重,我替海川谢谢。海川,还不给老哥哥磕头道谢!”

海川撩衣跪倒:“谢谢兄长的厚爱。”“贤弟请起吧。”海川又给二爷侯杰和李源磕头道了谢。然后酒宴摆下,海川又叫阮和把被套内的单刀拿出来。

王爷居中而坐,大家相陪,轮流劝酒。王爷看到绿林侠义的豪爽,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哇。

正在这个时候,老总管侯宝进来啦,走到侯廷的旁边,低言悄语说了两句,老侠点头:“叫他进来。”“是。”侯老管家出去啦。一会儿功夫,从外边进来了一个人,王爷一瞧,这个人看上去在五十多岁,虽说瘦小枯干,倒也显得精明强干,矮身材,一身土布裤褂,脚下搬尖洒鞋,打着皮弯子,黄脸膛,黄眉毛,黄眼珠,小鼻子头,四字口,薄嘴唇,黄头发打着小辫。

斜背一个小包袱,满脸风尘。进来之后,先给侯振远磕头:“王三虎给老爷子行礼。”起来又给二爷磕头:“给二老爷子行礼。”二爷说:“这么大岁数,快起来吧。”“谢谢二位老爷子。”“三虎,你回家有事吗?”“有封书信请老人家观看。”说着话,王三虎取出一封信来,往上一递。侯老侠伸手拿过来,抽出信纸,仔细观瞧。看完之后,把信收起:“三虎,你把事情详细说说。”“是。”王三虎这才备叙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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