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青草坡英雄打猛虎 懒龙沟于恒遇至亲

上回书正说到:坏事包张旺、蛮子孔秀在半路途中饿着甘虎、于恒两位猛英雄,于恒是真傻,可甘虎是外璞内秀,他明白这两个的鬼主意。这回两个傻小子要严惩两个坏小子。

这天早晨,四个人从店里出来,甘虎、于恒两个人大步流星走得很快,甘虎对于恒说:“牛儿小子,再快点儿!”“慢着点儿,一会儿还得驮他们俩呢。”甘虎摇摇头说:“你快点儿吧!”傻小子于恒可就跟上甘虎走到前头:“虎儿,什么事啊?”“我说你明白了吗?”“我明白什么?我什么也不明白。”“不是这一路没吃,是他们俩成心饿着咱俩。”“噢!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咱俩干麻还要驮着他俩呀?”甘虎说:“谁让他俩是臭豆腐和坏事包呢!这样吧,一会儿,孔秀还得让你驮他,坏事包让我驮着,这回咱们不让他们一个先上一个后上,咱俩让他俩一块上。你等着孔秀一叫你,先别太蹲,叉着腰等着,我也叉着腰等着,然后咱俩一块蹲下,等他俩一骗腿,咱们把他们的手腕子搬住,开始转圈抡他们俩,不管他们俩怎么求饶,我不松手你也不松手,我怎么松手,你就怎么松手。”“那要把他们抡坏了呢?”

“嗨!他们怎么不怕把咱俩饿坏了呢?”“要说也对,这坏事包和臭豆腐,一个好东西也没有!”两人刚商量好,张旺和孔秀跟上来了。孔秀先说道:“哎呀,牛儿小子!你还来驮我吧。”“弥陀佛,虎儿小子,你也来驮我吧。”

“好!我来驮你,牛儿小子,你来驮臭豆腐。”甘虎心想:牛儿小子你可别说漏了。两个人都蹲下身,孔秀一骗腿儿骑上牛儿小子,张旺一骗腿儿骑上虎儿小子,就在他们俩刚一骗腿的时侯,手腕就给攥住了,甘虎一揪坏事包张旺,张旺就知道要坏事儿,马上也把甘虎的手腕给扣住了,傻小子于恒也是一样,他一揪蛮子孔秀,孔秀也把他的手腕给攥住了。但是,人家两个傻小子的手就像是铁钳子一样,紧紧地把两个坏小子夹住,然后给抡起来了。

“哎哟!不要抡,不要抡了!”“弥陀佛,别抡了!”甘虎一瞪眼:“别抡了?没那事!小子,你们俩人成心饿着我们俩,有饭你们俩偷着吃,还骑着我们俩,今天把你们俩抡死算!”“弥陀佛,你可别介……。”“哎哟!牛儿小子,爷们儿,不要抡了!”“甭废话!他不停我就不松手。”“呜呜……”

实在把两人给抡得够呛!甘虎猛地一撒手:“去你的吧!”叭!差一点儿把坏事包张旺给摔死,咕噜噜,滚出好远。傻小子于恒看甘虎摔上了,他也摔上了。“唔呀,慢一点呀……”还没等孔秀喊出来,于恒扑通一声,也把孔秀扔了出去。“唔呀!坏事包!你出的这个馊主意简直要了我的命了!”俩傻小子走过来,张旺、孔秀赶紧起来揉脖子。“好哇!可把我们摔着了。”

“你们俩太坏了,你是臭豆腐,他是坏事包!你们俩饿着我们,还骑着我们,哪有那事啊!老实点儿,不老实我们还开抡。”“哎哟,别介!”甘虎瞪眼:“到时候就得吃肉,不给吃就开抡!”这回,俩坏小子被俩傻小子给管住了。

说哪儿吃,就哪儿吃,说哪儿住,就哪儿住。没走几步,甘虎把自己皮搭子解下来,里面有三十二斤八楞紫金降魔杵,手里提着:“坏事包,给我扛杵!”

“弥陀佛,这……,这我扛得动吗?”“噢,看来你是不愿扛杵啊,我可是扛了你好几天,你不扛杵也行,来,把我扛起来走!我扛你几天,你扛我几天,怎么样?”这可把坏事包给吓坏了:“弥陀佛,我还是扛杵吧?”甘虎有二百多斤更扛不动了,张旺把杵拿过来扛上了。傻小子于恒一看甘虎让张旺扛杵,他也把杵解下来了:“臭豆腐,你也给我扛杵!”“哎哟,牛儿小子,你不要跟虎儿小子学呀。”“就得学!他跟我说了,他怎么办。我就得怎么办,你扛不扛啊?你要不扛就蹲下,让我骑上你,你扛我!”“那我更扛不动了,我还是扛杵吧。”没法子,孔秀也把大杵扛起来了,还一个劲儿的埋怨:“哎哟,坏事包,你出得这馊主意,简直是不怎么样!”现在,太阳老高就住店,坏小子扛不动杵啊。等到早晨,太阳出来了,晚晚的才出店。

什么好,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一路直把两个坏小子管得老老实实。

饥餐渴饮,晓行夜宿,非止一日,到了云南境内。这天下午,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上,张旺就忙说:“弥陀佛,咱们住店吧!我们俩可拿不动了。”

“行啊,住吧!”甘虎答应了。于恒又搭茬道:“住店就住店,吃饭就吃饭,反正你们俩得扛着杵。”“对,就得你们俩扛着,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算!”

西南东北的通衢大道旁有一个村庄,不算太大,路北有块木牌子,上面写着三个字:密林镇,四个人进了村口,路南有家小店,叫:许家老店,前后两三座院。“弥陀佛,咱们住店吧。”张旺正说着,店伙计迎出来了:“四位爷台,住店吗?住店好像还早了点儿。”“弥陀佛,你别管早晚,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我们也许走,也许不走。有上房吗?”“二道院三间南上房。”

“好吧,那我们住店吧!”伙计带着这四个人顺着店门洞进来。门洞的西边有个门,挂着门帘,门的上面有一块横匾,绿油漆洒金星写黑字:柜房。旁边还有一个小点儿木牌,上面写着小字:银钱重地,闲人免进。张旺、孔秀明白这是柜房,四个人正走到门口,忽然从里面传出嘎嘎的笑声,要不然,几个人谁也不会往里面瞧。这个人的笑声特别大,四个人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全往柜房这边看,傻小子于恒更是瞪着雌雄眼往里面瞧。这间房很宽敞,南面有窗户,北面山墙临街跟大门一平,靠南边的窗子下有一个长条桌子,上面摆着文房四宝,放着一本账,有天平砝码,看来,这是写账先生呆的地方,靠西墙是个银柜,锁着。银柜上面有个镶牛皮的皮搭子,柜子旁边立着一条八楞紫金降魔杵,露着黄澄澄杵把上的八宝镫疙瘩。傻小子一看,心想:这条杵可比我那条强,人家那杵多好,要是我能给弄过来……,他看上人家的杵了!柜房的北墙是炕,中间有个炕桌,上面摆着酒菜,面对面坐着两个人,东边这位看不见脸,只能看见西边坐着的人。只见这人个大得像甘虎似的,也是口袋布一身短衣襟小打扮,煞着皮挺带,脚底一双踢死牛的豆包鞋,也是一张大黄脸,不同的是这人眼角颧骨都发黑,好像是从口外来的,被口外的硬风吹得皮糙肉厚。对过这位瘦小枯干,穿着一身白棉绸子的裤子汗衫儿,鞋放在地下,这位就是本店的掌柜许蒙,人称摇头猫。据说这是从小落下的毛病,坐在哪儿都好摇头。许蒙是铁善寺的门人弟子,也是个绿林道。他对面的黄脸大汉是黄风鬼燕凯,也是铁善寺的弟子,家住塞北沙燕岭,是那的二寨主。他骑着一匹白毛骆驼——金睛雪花驼。这次铁善寺设擂重阳会,聘请南北十三省所有的英雄到铁善寺来,下帖子的工作大部分靠黄风鬼燕凯,就因为他有这匹日行千里的骆驼。一路上把帖子送完了,最后来到密林镇和许蒙见面。许蒙说:“你帖子不是都送完了吗?就在我这多住两天吧。”黄风鬼答应了,于是就在大车院里立上一根将军柱,楔了个圆环,挂上个草筐箩,里面拌好了精饲料喂骆驼,柱子周围铺上沙子,因为骆驼要卧在沙子上,叫趴沙。然后许蒙备下酒席在柜房里款待燕凯,黄风鬼燕凯把他的八楞紫金降魔杵和他装银子的皮搭子立在银柜上靠着墙,两人喝着说着话,这一切傻小子于恒全看在眼里。

伙计带着他们四个人,绕过木头影壁,顺着西夹道,绕到第二层院子的三大间南房,四个人进了屋,把前后的窗子支开,十分凉快。屋子十分干净,像是有钱人才能住的屋子。四个人坐在炕上,张旺、孔秀忙把杵放到床上,这两人累得直喘。擦脸漱口后,伙计问:“四位爷台喝点茶吗?我给你们泡茶去。”傻小子于恒冲伙计一招手:“过来!”伙计一看于恒的雌雄眼瞪着怪可怕的。“哟!爷台,你有什么事?”“就冲你说这话,就应当给你一个嘴巴,把你的嘴抽到后脑勺去!”伙计害怕:“怎么回事?爷台。”“到你这来是喝吗?渴了找茶馆,到你这是吃饭,你不知道我们是饿吗?”伙计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给您预备饭去。”“什么饭?臭豆腐、坏事包我管不着,给我们俩一人一筷子饼。”伙计不知道“臭豆腐坏事包”怎么回事,可也不敢问,只问道:“一筷子饼是多少?”“混蛋!这都不知道?一斤一张的饼摞起来,拿筷子一量,有一筷子高就行。”“您这是几天的饭?”“几天?一顿!一盆炖牛肉,要烂糊的。有没有?”伙计笑笑:“您打听打听我们许家店炖牛肉,在这一带都出名,本村住户家里来了亲朋好友,都到本店来买牛肉回家款待客人,您就知道烂糊不烂糊!”“行,行,虎儿,你是不是也吃这个?”“是!也来一筷子饼,一盆牛肉,听见没有?”“听见了,我给您端去。”伙计转身刚要走,张旺把他给叫住了:“你给我们俩沏点茶,把茶和菜一块端上来,我们俩累了,得先喝茶,再喝酒吃菜。”“行啊爷台,我给您安排去。”伙计刚要走,于恒又把他叫住了:“站住。”“哎哟,爷台,您又有什么事啊?”“要吃牛肉、吃饼,得先腾地方,得找个地方拉屎呀!”“噢!你要解大手哇。”“什么大手、小手的,我要拉屎。”“您从这出去往西,顺着夹道再过一层院,就到了咱们的大车院,院里面有大车,还有后门,现在可能后门没关着,西南角上有两间大房子,那就是厕所。”

“好小子,滚蛋吧!”“喝!您说话可真够难听的。”伙计转身走了。“虎儿小子,走吧,拉屎去。”“我不去。”“嗨,走吧,跟我搭个伴儿去,再说了,到那蹲蹲坑就许拉出来了,肚子腾出点地方能多吃点肉,多吃几张饼,你这人怎么这么糊涂啊!”“好吧,我跟你去。”两人一同出去了,坏事包张旺忙嘱咐道:“快着点儿,一会人家把饼和肉就端来了。”

两人按照伙计所说的路线,来到了大车院,果然有个后门,两扇大栅栏门开着。大车院中间有个碗口粗的木桩,约有四尺多高,木桩中间有个铁环子挂着个盛饲料的笸箩,一根绳栓在柱子上,地下卧着金睛雪花驼。双峰驼,就像两个大肉包,鼻子上穿了个窟窿眼,用一根竹棍穿过去,柱子的那根绳的另一头就拴有这竹棍上,金睛雪花驼胸前挂个铃铛,它正趴沙呢。于恒、甘虎没见过骆驼,都不认识。于恒是淮安人,只见过船,甘虎早先是南京金陵人,那儿也没骆驼。于恒问他:“你认得这是什么吗?”甘虎自尊心很强:“知道,当然知道。叫.叫.叫.长脖子马。”于恒摇头说:“我告诉你吧,这叫小耳朵驴!得了吧,我看咱俩还是先拉屎吧。”“别价,咱们还是先骑骑它吧,你瞧,这还有个屉是人骑的。”于恒不乐意地说:“骑它骑不好再摔下来,挺大的嘴巴兴许咬人。”“管他呢!”甘虎一抬腿朝骆驼的屁股上给了一脚,骆驼“吼”的一声叫了起来,甘虎把绳解下交给于恒:“拉住了。”

于恒牵着骆驼出了后门,脸朝西,甘虎一骗腿儿上去了。甘虎仗他个高,人家骆驼是先趴下,等人上去了它才起来,甘虎不懂,他跳上骆驼的背上,骆驼前后晃了晃,甘虎觉着不大舒服,他把骆驼当了一般牲口,“吁……”,这“吁”字甘虎明白,是让牲口站住,但这是黄风鬼燕凯的骆驼,正好和一般的牲口相反,“吁”是快跑,这是从小给骆驼排练出来的。因为燕凯是绿林人,不能骆驼在前面跑,后面追的一群官人一喊:吁!它就停下了,所以黄风鬼燕凯特意反着训练,越喊“吁”跑得越快。甘虎不知道他这声“吁”的奥秘,骆驼“蹭”地一下蹿出去,一溜烟的向前奔去。金睛骆驼是宝驼,脚底特别的快呀,骑上它,快骡子、快马都追不上啊。傻小子于恒一瞧:“哟,坏了!站住,站住!”可你再怎么喊,连人带骆驼影都没了。哟!这长脖子马跑得这么快!坏了,虎儿小子把人家长脖子给拐跑了!人家不得跟我要呀!

我哪儿给人家弄去?傻小子于恒顺着大栅栏门就往里跑。越过紧后头这层房子,直奔二层院来了。

再说傻小子甘虎骑着骆驼,心里非常害怕,突然这骆驼如虎嗥叫,吼声大极了!甘虎更是胆颤心惊。你别以为大骡子大马踢人一脚受不了,这骆驼踢人可更受不了哇!因为它这一蹄子踢上您,外表看不出来,一点儿伤没有,伤在肉里头。它这一叫唤,黄风鬼燕凯在柜房里听见了:“哟!谁动我的骆驼了?”许蒙拦住:“哎!燕寨主,我的兄弟!你放心!哥哥我在咱们密林镇一带还不敢说有个大名,但是绿林道的朋友他也得让个面呀!他敢动咱们的金睛雪花驼吗”“不!我这骆驼没有生人动,它不叫唤。你听见没有,要不咱们瞧瞧去?”两个人下了地,带着伙计往后来,这柜房可就没人了。十几个人顺着头层院奔二层院,过夹道往后来,正碰上傻小子于恒从后边过来,燕凯就问:“你看见这儿有个生人吗?你知道谁动我的金睛雪花大骆驼了?”

傻小子于恒这才明白,刚才那畜牲既不叫小耳朵驴,也不叫长脖子马,而叫“金睛雪花大骆驼。“骆驼?嗯……骆驼,我不知道!”他说了声不知道,撒腿就往前跑,猛英雄还有个傻心眼:我别进屋了!人家把我堵上就麻烦了!

干脆我跑吧。于恒赤手空拳,顺着院子就往这店门洞来。到店门洞,雌雄眼一瞪往柜房里一瞧,一个人没有。他一眼就看见燕凯的八棱紫金降魔杵了。

傻小子想:这不错,干脆我给他拿走吧。挑帘栊进柜房,猛英雄一伸手,把这八棱紫金降魔杵连着皮褡子全抄了起来,拿着往外走。出了店门撒腿奔西,跑得那个快呀!一阵风似的。

后院骆驼叫,孔秀、张旺都听见了,他们正要出来,一看这帮人过去喊叫:“看见我的骆驼了吗?”傻小子又一喊:“骆驼?我不知道呀!”可傻小子回来,孔秀和张旺一瞧,傻小子不奔屋里来,而是往外跑。张旺就问孔秀:“哟!会不会是甘虎把骆驼偷跑了?傻小子于恒也跟着跑了。”孔秀说:“唔呀!坏事包,我的师兄呀,看来事情要坏,这两个傻小子捅漏子了!”

“弥陀佛,事不宜迟,师兄,咱也快跑吧。”张旺和孔秀打屋里出来,一直奔前院,幸亏前柜房一个人没有,他们两个人也跑了。

摇头猫许蒙和黄风鬼燕凯两人带着伙计往后一瞧,可了不得!将军柱上的骆驼没有了,后门开着。等追到后门外头,往四外一瞧,踪影皆无。从这骆驼的蹄子印看是奔西了,没走几步,这里都是山路,没有痕迹,骆驼找不着了,燕凯急的一跺脚:“唉!我的金睛雪花骆驼叫人给偷了。”摇头猫许蒙也很不高兴,心说:这是谁办的呢?只好安慰燕凯说:“燕寨主,你在我的店里丢了宝驼,很对不起,我一定负责赔你。”燕凯一瞪眼:“你赔我?老哥哥,价值连城之宝,你赔得起我吗?这一定是有人跟上我了。看来刚住进来的这几个人是奔着我这金睛雪花骆驼来的,那俩大个傻奸傻奸的,刚才他们跑了,跟这事肯定有关系。”许蒙一想:对呀!快!奔前院追他们。许蒙和燕凯吩咐伙计把栅栏门关上,他们可就往前来了。许蒙一指:“就这屋里!他们就住在这二层院南房。”挑帘栊进来,许蒙一看:啊!一个人没有。

炕上还拉了一泡屎。许蒙这骂呀,他们可真缺德呀!许蒙和燕凯再奔柜房来,进屋一看,燕凯大吃一惊:“哟!我的杵呢?”杵也没了。两人气得直骂街。

傻小子于恒扛着大杵迈大步,这快呀!后面有人追,他也知道着急,噔噔噔……往西跑出足有四、五十里地去。“哟!”他一眼就看见道旁有片树林,骆驼正在树林里头站着,傻小子甘虎在那儿遛哪!傻小子喊:“虎儿小子,这不叫长脖子马,也不叫小耳朵驴。”“哎哟喝!牛儿小子,你来了!”

那么甘虎是怎么下来的?原来,甘虎骑在骆驼上,骆驼跑得很快,他很难受,因为没骑过这玩艺。他紧着喊:“吁……”越吁越快呀。“哗……”一阵风就下去了。眨跟间跑了几十里地,来到了这片大树林里。甘虎很任性,他生气地说:“好小子,我怎么叫你也是猛跑,干脆我让你快点儿跑吧!”他用劲一喊:“嗒喝”、“嗒喝”!“嗒喝”本来是快,没想到燕凯的骆驼,嗒喝是站住。别看金睛雪花骆跑得这么快,它咯噔一下站住了。但这骆驼有惯力,甘虎骑在上头没有防备呀,咯噔一站住,甘虎从这骆驼上蹭一下就蹿下去了,脑瓜碰地,把脖子窝了一下。“喝!”甘虎站起来直揉脑袋,好在他不怕摔。这骆驼站在那儿,纹丝不动。甘虎踹了骆驼一脚:“小子我让你走,怎么你又站住了?”甘虎再聪明也想不到这是人家燕凯反着训练的结果。甘虎在树林里来回转悠,因为什么呢?他骑这骆驼好几十里地呀,两条腿不是劲。这个时候,傻小子于恒来了。于恒告诉甘虎说:“这叫金睛雪花大骆驼。”

“噢!这是骆驼哇。你怎么来了?”“人家找来了,问我雪花大骆驼上哪儿去了,我敢说你给人家骑跑了吗?我就说不知道。我也不敢进屋哇,我怕人家把我堵上,我就往店门洞跑。到了店门洞,我一瞧里边一个人没有,有条杵和一个皮褡子在里边搁着呢,我就顺便给拿来了。”“坏事包跟臭豆腐呢?”

“那咱就别管了,反正他们俩不跑,就让人给逮着呗!”“嗨,那不糟了?”

“嗨,没什么,你放心!这俩小子坏极了。你看,这个地方就能挂这个杵。”

牛儿小子指着铁过梁儿说。再看这皮褡子里还有百八十两银子呢,傻小子于恒身上一个子没有,于恒高兴了:“嘿,他这儿还有钱呢。虎儿小子,你瞧,挂这个多好哇。”虎儿小子看了看说:“这正是一套啊。”说着就挂在了自己身上。于恒点头说:“对了。唉,虎儿,你怎么会站住了?”甘虎一摸脑袋:“哎呀,我也弄不清楚,跑着跑着还把我给摔了一下子呢。”“噢!”

于恒说:“你再上去试试。”虎儿小子甘虎一骗腿又上去了,这骆驼一动都不动。于恒在旁边瞧着:“虎儿,怎么回事?”这时,虎儿又喊了声“吁”,这骆驼撒腿就跑。傻小子于恒在后边喊:“站住,站住。”傻小子喊干了嗓子,这甘虎连人带骆驼站不住了,越跑越快,眨眼不见了。

这个时候,猛英雄于恒可为难了,自语着:“臭豆腐、坏事包,哪儿去了?我身上一个子儿没有,待一会儿黑了吃什么呢?哎哟,虎儿,虎儿。”

还喊虎儿呢,他也知道没钱了要挨饿!孤孤单单,凄凄凉凉,心里头十分难过。

猛英雄信马由缰,一步一步可就往西来了。越走山越多,走来走去,走到太阳压山,可就进入昆明地界了。眼前头是一片丘陵地带,这条道是由东往西,一进这丘陵地带的小山口,一片一片的矮山,越往里山越高。路旁钉着一个木头牌子,这牌子上有字,傻小子于恒站在这儿发愣,他一个字儿也不认得呀。他心里想着:这木头牌子上写得是不是饭馆呀?瞎掰!人家饭馆能写在这儿吗?这是昆明县正堂曹正曹大老爷出的告示。前边两个字是“堂谕”,就是正堂晓谕的事情,下面的内容大意是:“此地青草坡,于数月前发现一只猛虎,拦路伤人,已有十余人死伤,凡我军民人等从此路过,必选在巳、午、未、申四个时辰以内,结伴而行。逾时不能通过,以免虎伤。”

落款写着康熙年月日,盖上了大印。傻小子于恒哪里知道这个,既不知道这个地方叫青草坡,也不知道出了猛虎而且是十分厉害!昆明清元县正堂已经派了猎户在青草坡一带设法杀虎或捉虎,但是又不容易办到。

青草坡往里有一片大山,山里有座庙叫“极乐禅林”。据说当年南朝的梁武帝三次舍身入同泰寺当和尚,文武大臣拿钱去赎他,盖的庙多极了,这座“极乐禅林”就是其中的一座。有首唐诗正是描写当年庙宇景致的,诗中写道:“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这个“极乐禅林”是座大庙,本庙的主持名字叫亚然,闯荡江湖有个美称叫水晶长老。他带着自己的大徒弟金面韦陀法正,爷儿俩就在这庙里隐居。这水晶长老亚然和尚就是济慈、济源他们铁善寺的前任方丈,他把铁善寺交给济慈、济源后,老和尚亚然就退到这“极乐禅林”来了。昆明县正堂一出告示说这个地方出现了猛虎,老和尚可就把自己弟子金面韦陀法正叫来了,说道:“徒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呀,无论如何你要帮着猎户把这老虎除掉。”这样,金面韦陀法正奉师命也在山里设法捉拿这只老虎。时间一天天过去了,这个告示还在这儿贴着,猛虎还没拿住。傻小子于恒到了,心想:哟,写得是什么我是不知道哇!太阳也快压山了,晚风也刮起来了,这可怎么好哇!唉,我也不管他这个那个的,反正得往前走哇。想到这儿,猛英雄可就顺着山坡往里走来了。越走山越高,越走林越密,可就进入了深山。眼看着暮景苍茫,一片夜色,就在这时候,呜……一阵风动,乱草摇头,突然间一声巨吼,在西山坡发现了一只猛虎,足有水牛那么大,尾巴一搅这山石头,啪啪啪地山响。“哟,这是谁们家的大个猫呀?”于恒没见过老虎,把虎当成猫了。

再说这个金面韦陀法正,功夫很好。老和尚亚然告诉他,无论如何也得帮着官府把这虎除掉,倒不是要这两千两银子的赏,主要的是为了救人。所以金面韦陀法正伺候老师吃完晚饭,念完了经,天也就快黑了,法正拿着虎叉出来,到了树林的深处,正等这老虎出来。突然一声吼叫,法正也吓了一跳,再瞧这老虎已慢慢过来了,法正也有点含糊了,他蹑足潜踪的过去,抽冷一长腰蹦起一丈多高来,照定这老虎后胯就是一叉。老虎一疼,大吼一声蹦了起来。“阿弥陀佛,孽障,哪里逃!”和尚法正手拿虎叉撒腿就追,老虎疼呀!连蹿带蹦往山外跑来,到了这个山梁上,正被于恒撞上。傻小子还在这儿“花儿、喵呀”的叫哪。老虎的后胯很疼,大吼一声,从山梁上蹦下来,正落到猛英雄于恒的眼前,傻小子一看:“哟!这东西比猫厉害呀,看来它要吃人哪!”老虎趴地下,打算起来再往前扑,要不是后胯受伤,可就把傻小子于恒给扑上了。当然,于恒也不怕它,你给他一刀都不在乎,何况老虎的一扑哪?老虎刚一抬头,傻小子一个急劲,一伸左手“嘭”就把这老虎顶花皮给攥住了,这是老虎的致命处,“王”字上一打就死。传说老虎有三个致命处:再有一个在它脖子底下紧挨着食管有一个包,这是第二个致命处;第三就是它的爪子,说它在山里总是蹿呀、蹦呀,但它非常小心,一但这爪子叫什么东西给扎破了,它就烂,一直把老虎烂死为止。现在傻小子于恒抓住它的顶花儿皮,但他不懂得这是老虎的致命处,他右手一攥拳跟小铁锤一样,对着老虎说道:“哟!你还发横呢!”啪!这一拳就砸下来了,正好把这王字的骨头给砸碎了。但这猛虎还不饶人,多处受伤,余威尚存,硬把这山地刨了一个大坑。傻小子摁住了虎脑袋不叫它起来,一会儿的工夫老虎就死了。“弥陀佛!”金面韦陀法正在上面,念了一声佛号。傻小子于恒一抬头,哟,坏了!这大猫的本家主来了,这不要命了吗?急忙说:“它要咬我,我不是成心要打死的。大师傅,这是您家养的大猫吗?它从山上蹦下来,向我扑来,我按着它动不了劲儿了,没想到它自己爱生气碰死了,您多原谅。”“哈哈哈,阿弥陀佛!壮士,这不是猫,是老虎,伤害人的一种猛兽。我受恩师之命,到山里找它。你看这虎的后胯上,是我扎伤的,我惦着把它弄死呢,以免过路的行人受害。这回你可是为本地做了件好事,这怎么能说是你的错呢?”紧接着法正问道:“猛汉,你怎么称呼?”傻小子规规矩矩一站,两手一捂肚子:“你从头里问,末了问,还是中间问?”法正一想:怎么这么麻烦?就说:“我从头里问。”“噢!家住淮安府漂母河于家庄姓于名恒,字叫宝元。师傅起的外号叫‘叱海金牛’,小名叫‘牛儿小子’。”

“你是牛儿小子?”“嗨,你怎么知道了?”“哟,不是你刚才对我说的吗?”

“噢,对了,咱俩不错,你别告诉别人。”“好,好,你是从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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