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报父仇王环施英勇 劈杨山镖打段世宝

上回书正说到小白猿王环巧逢童海川,来到屋中行礼,提出老恩师的名姓。海川一听:“哎呀,这位鼎鼎大名的人物我可知道。我哥哥西方侠长臂昆仑飘髯叟于成早就跟我提过,他们太原府有两位朋友,一位就是这位石老侠客,还有一位神拳地行仙石宝奎。贤侄你快起来!我跟你师父是慕名已久的朋友,因为我的哥哥西方侠于成上次就跟我提过。”“于老侠,那是我师大爷!”“我知道。你过来良儿,你们哥儿俩见个面儿!你叫王环哪?”“对,我叫王环。”“那你给你二哥行礼,这是我徒弟,玉麒麟司马良。良儿,以后跟你兄弟多亲近!”又问王环,王环把自己的经过全都提了。“我想您跟我师父一定是慕名的朋友,你们都是成名的侠客。我给我二叔陈龙、贺虎的事儿揽到自己身上,我才替他们哥儿俩访案,访到这儿。”“对,我跟良儿,我们爷儿俩也是这意思。公馆丢金牌也是咱爷儿们的责任。这样咱们爷儿们在一块访吧!”王环问伙计:“刚才院儿里来两人是哪的?叫什么名啊?”

“噢,这二位是师兄弟,高个胖子姓孙名字叫孙亮,有个外号叫海底灯。那个瘦子姓何,名字叫何端,有个外号叫闪电光。”“他们两人是哪儿的呀?”

“打咱们这往东南,不足四十里有一片大山,这山叫彩凤山祥云岛。对了,祥云岛里头住着一位成名的老侠。您别看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不打家,不劫舍,行侠尚义,姓洪名字叫洪勋,江湖人称金头寿星洪勋。掌中一口虎头墨鳞刀,能为高强,艺业出众,现在年到花甲。明天是洪老侠客寿诞之期,打发他们俩徒弟到这来打听打听有没有明天去上寿的人。有,今天去也可以,明天早晨去也可以,让他说一声,我们好不收钱。完了事,跟他彩凤山祥云岛有一笔帐算。”“噢,这么回事啊!你下去吧。”伙计走了。

爷儿仨吃着饭这么一琢磨,“庆寿上西天”,金头寿星洪勋,外号又有个寿星,看来与这金牌有关系。王环在旁边说:“叔父啊,这金头寿星洪勋我们没见过。我听我师父说过,他跟我师父是挺好的弟兄,他们是把兄弟,总是我师父上他家去。也搭着这十几年来在功房里头练功,不让我陪着师父一块接待客人,即便洪勋到了我家,我也见不着。我听我师父说过。”“噢!‘庆寿上西天’,是不是这贼人没有上寿的份礼,他把金牌给拿去了,有没有可能?”“还是的!咱们爷儿仨明天一清早,借着上寿为名,咱们也去一趟!”爷儿仨商定了。第二天早早地起来,爷儿仨可就按伙计说的道路,往东南方向走下来。

太阳刚冒嘴,就来到彩凤山祥云岛的正山口。再往南,一座大山叫两界山,两界山过去还有一片大山就是七星山狻猊寨。这两界山就是彩凤山祥云岛跟狻猊寨交界的地方。海川他们爷儿仨一到正门口一瞧:这是怎么了?人喊马嘶,一阵嘈杂之声,堆集的人足有上千口子。在西边的山坡上,有这么两间小席棚。这地方,有两对儿动手打架的,一个使一条镔铁虎尾三节棍,五十上下岁。跟他动手的是个大个儿,晃荡荡身体足有一丈。两人打了个难解难分!旁边那对儿,一个使一条镔铁虎尾三节棍,粗眉大眼,二十多岁,另一个也使一条镔铁四楞子方头冲。四个人打两对。海川一看:堵着山口的这些人,大部分都认识。两次杭州擂,九月九重阳会,双方的朋友,各镖局的镖主,完全都在内。但是这些人一看童林都不敢说话了。童林不跟他们说话,他们不说话,因为知道童林现在是官人,奉圣命、保钦差,查办四川的随行卫员伴差官,仿佛又听说太原府出了事。人家穿着便衣儿,干什么来了?

所以都不跟海川说话。与海川临近的,双方用眼光,海川一乐,点了点头儿,都不说话。王环在后头可说话了:“叔父,咱立这边来吧!”他爷儿仨在后头跟着,从人群儿后头转到东面,擦着这山口,可往里来,正是四个人动手的眼前头。这儿有一座石碑,这大石碑足有半尺多厚,七尺多高,一尺多宽。

上头六个朱红大字,“彩凤山祥云岛”。借着晨起的霞光,往这山上一照,“唰啦啦”,金光万道,瑞彩千条,真像一条大彩凤凰一样。

金头寿星洪勋能耐很好,掌中一口虎头墨鳞刀,一生济人之急,救人之难,终日里浪迹萍踪,与人排难解忧。洪爷在这儿开出不少山荒来,现在六十多岁,不愿贪什么外务,想抱着胳膊根,在家里这么一忍,以乐晚年。可惜手头拮据,跟两个徒弟孙亮、何瑞商量:“我想着,今年我做一次封刀大会的大寿,把南七北六十三省武林同道全请来,我今后金盆洗手退却绿林。

大家伙儿来了,积沙成塔,集腋成裘,能给我凑这么三万五万银子,我呢,到老了也就够了。没有媳妇没儿没女光杆一个,剩下的都是徒弟的。”孙亮跟何瑞一听也不错。爷儿几个商量好了,就上中下三等明友全请。把请帖写好了之后,根据多少人定多少桌酒席,除刨净剩,也能剩几万银子。这倒不错,结果派人分下去,南七北六十三省散请贴。

在彩凤山祥云岛的北面三里地有个小村,叫吴家村。吴家村有位员外姓吴叫吴钧,外号赛尉迟,是个大财主。他跟洪爷是把兄弟。吴钧听说这事有点不乐意,可就亲自来到彩凤山。顺着山口往里走,过了头道寨门,奔里寨有兵丁报告了洪爷。洪爷出来了:“哎哟嗬!贤弟,你接着我的请帖了吗?”

“哥哥,我接着了!”接着哥儿俩来到大厅分宾主落座,献上茶来,喝了一碗茶。洪勋道:“兄弟,到了日子你可得捧捧哥哥,替哥哥支应支应啊!”

“哥哥,您这一次做寿,做封刀大会,您是打抽风吧?是不是要撒大网,您要来一笔?”洪老侠脸一红:“哎,兄弟,你这叫什么话?哥哥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我从来不吝惜钱财。我到晚年了,手头紧点儿倒是真的,但也不至于打抽风。我做封刀大会当着群雄,告诉大家伙我封了刀,离开绿林,今后不再用刀,我乐老林泉。这里边也包含着我得点份礼,到了晚年,我不至于手头拮据。你看怎么样?”“哥哥,我可不是说,您办得不怎么样啊!我听说您这一次请的朋友,高人的您也请,差点劲的您也请。您请的这些朋友,他们要给您上寿来,不远千里,能拿十两八两,三五十两银子上寿吗?出手就得一百往外,您是能剩下三万两万。可是有一样,人情大如王法,您的请帖到了,他手头没钱,他要怎么办?是不是他要作案呢?他要一做案,甭说他还杀人越货,就说他偷人家的,这缺德可就在哥哥您身上了。我是您的兄弟,我才敢说这个!我跟前就一个儿,您就那一个侄子,我家里头趁不趁,您说要多少?您要十万八万两,我马上给您送来。您还不够花的吗?”“兄弟,我要花你的,我跟你要去不就得了吗!可是有一样,我能那么办吗?我做个寿也应当嘛!我跟你要了,我能自做寿吗?那是我跟你要哇。兄弟这你甭管!”“您看您不听我的。”“我不能听你的!”“我拿大车给您拉银子。”

“你别拉,我不要!”哥儿俩越说越僵,气得赛尉迟吴钧老头子作了个半截子揖:“我跟您告辞!”吴钧就回家了。

吴钧有个儿子今年二十四岁,浑身横练,骨硬如钢,一条镔铁虎尾三节棍,父传子授,很有本领。他得了个外号叫浑胆义士吴禄。到家,老头儿就把洪老侠的意思都提了,说:“孩子,你瞧瞧!我拿好心没好意了。我想着给你大爷个十万八万的,在咱们家拿出去也不算什么。可是你大爷还不干,非要做这份缺德封刀大会!万一来的这些绿林道,噼哧叭喳,在本地一作案,到那个时候,招一脖子狗蝇,你说怎么办?”“爹呀,您想的这个是挺好,咱们给我大爷个十万八万的,他也用不了。可大爷不乐意,他那算伸手跟咱们寻钱。不管你们哥儿俩多好的交情,孩子我也不在乎,您愿意给我大爷多少就给多少,可我大爷人家心里头不落忍。他做一次封刀大会,他做寿大家伙给攒个份子,这个好说好听。可就应了您这句话了,万一人家在咱们周围做案,偷了钱到彩凤山上寿去,这将来我大爷不好办!”“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才跟他提,他不乐意呀!”“他不乐意,孩儿我有个办法!咱们把一切东西都准备好,够搭两间小棚的就得。不是我大爷正日子是十五吗?十四,天一黑,咱们带着人,咱爷儿俩拿着军刃,就去。在山口里头,在西山坡搭起两间小棚来,咱晚上就在棚里一待。如果有上寿的他晚上来了,咱们就亮家伙把他打回去,你赢了我们爷儿俩你就过去,赢不了我们爷儿俩你就别过去上寿。直到第二天天亮,这上寿的一来,咱爷儿俩横军刃这么一拦。天气这么热,我大爷他们家里预备的肉菜,预备的酒席,让他预备的这些东西啊,都腐烂了。他想得钱,让他赔钱!咱们把他这拜寿封刀给搅了。完事之后,咱爷儿俩拉着银子,往我大爷山里头一送,我大爷也就说不出什么了。咱不就把这事儿过去了!”

赛尉迟吴钧还真听他儿子的馊主意。爷儿俩商量好了之后,把搭棚的杆子、席,都准备齐了,吃喝都准备好了,到时候渴了喝茶,饿了吃点心。到正日子晚上天黑了,搭起两间小席棚来,搁上两张竹床,爷儿俩等到天亮。

来了三十多个人,有骑马的,有骑小驴儿的,是汉口利胜镖局。两位镖主陆地仙狐上官伦,玉面小灵狐上官瑞,这哥儿俩都很年轻,也很漂亮。吴钧跟吴禄这爷儿俩,各自一样镔铁虎尾三节棍,“嘎楞楞”一声响,把山口堵住。

上官伦、上官瑞哥儿俩纳闷儿:从打湖北来山西上寿,怎么到了山口出了劫道的了?哥儿俩各自从马上跳下来,吴禄一瞪眼:“喂!干什么的?”“二位辛苦!我们是汉口利胜镖局镖主,上官伦、上官瑞弟兄二人来彩凤山祥云岛给老寨主洪勋洪老侠客上寿。二位起开,让我们过去。”“不行!”“怎么回事?官儿还不打送礼的呢,您是干嘛的?”“干什么的你别管!想上寿也不难!”“啊,怎么着您哪?”“赢得了我掌中军刃,放你二人过去。”

“您是干什么的?”“横打鼻梁儿,不让上寿!”上官伦、上官瑞一想:好哩,随人份礼还要先玩儿命!我们躲在一边瞧着,我们不敢惹你。拉着马,带着人躲到一边去了。他们这拨刚躲过去。苏州镇海镖局的巡海镖主石伦、常州镇南镖局镖主长臂仙猿陆永杰、绍兴府镇远镖局镖主黄灿洲。嗬!全都骑着马来了。刚要下马拉着牲口带着底下人往里走,吴钧老头一抖三节棍,“嘎楞”一声响:“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们是给洪老英雄前来上寿。”“不行,要想上寿,赢了我掌中镔铁虎尾三节棍!”“好,咱们跟上官弟兄那边忍会儿吧!”这会儿,营口永发镖局的神枪张凯,还有辽阳远东镖局的边老乔、金老寿、侯老佩带着不少的镖师伙计全来了,也照样给人拦住。来一拨,挡一拨,来一拨,挡一拨。

最后,来了二位,云南澜沧江乾渔洞主野人熊车立山,挟山都督车立达。

上官伦喊:“车洞主!”车立达跟车立山哥儿俩下来:“哎,众位镖主,都干什么呢?”“哎呀,您瞧这乱!我们来上寿,这不让进去!”“我们由云南来的,怎么着?既然有请帖,又不让进去,这是怎么回事呀?”“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要想进去,就得胜了这爷儿俩的掌中三节棍。”“好了,我们哥儿俩去。走!”车立山、车立达各自在马上头把四楞方头冲拽出来,来到近前。吴钧一瞧:“你是什么人?”“野人熊车立山。”“到此何干?”“前来上寿。”“赢了掌中军刃,放你过去。”“来呀!你我一战。”

车立山蹦起来举四楞方头冲盖顶就砸。吴钧闪身形摆三节棍急架相还,两个人连磕带砸打起来了。浑胆义士吴禄一亮镔铁三节棍,过来跟车立达打上了。

人越聚越多。海川他们爷儿几个站在这石碑旁边,也瞧着热闹。心说:这得打到什么时候算完呢?正在这个时候,有人喊:“师父!您好。”海川这么一看,正是多臂童子夏九龄。九龄把自己的事情一说,这才给张方介绍。介绍完了,张方才问:“叔父,这儿怎么回事啊!”海川把太原府丢金牌的事儿说了。张方一听:“叔父,这庆寿上西天,那就跟这山里头的金头寿星洪勋有关系了。”“对!”“爷儿们您听我的,到这山里头,我让您打,您就打,我让您杀,您就杀。咱们准把金牌得到!”海川一听,心想:我哥哥张鼎张子美,这一辈子老实巴交,怎么生这么一个比猴都灵的孩子呀!便道:“方儿,我听你的。”这个时候,就看这山上头,从头道寨门一道线儿似的闪出一个大白胡子老头。眨眼之间,就到了石碑的旁边。王环一见,高兴道:“叔父,我师父来了!”

石金声今天也来上寿。但是,他可来得挺早,可惜他没走这个山口,如果走的正山口,也把老侠石金声给拦住。老侠走的后山,抄近路上来的。等来到前庭一看:搭着硬柯天棚,当中奔大厅的一条走路,两旁边一溜一溜的金漆八仙桌,周围摆着椅子,上头都泡得了茶,四个帐房,收钱的,写帐的,一共就十几个人,净等着亲友来了上份子。金头寿星洪爷忙迎出来:“哎呀,哥哥,年年总是您老人家头一位,兄弟我真是不敢当!哥哥,我先给您磕头。”

“兄弟,都是这么大的岁数,算了。起来,起来,起来!”搀起了金头寿星洪勋。老侠一伸手,拿出纹银二百两,孙亮拿到帐房给上帐。老哥儿俩手拉手才到屋里来,帘拢挑起,往大厅里看:迎面挂着金头寿星洪勋的行乐图,身穿便服拿着一本书,坐在椅子上,二目凝神在读书。好手工,绣的栩栩如生,跟真人一个样。上下首一幅对联,上首是“福如东海长流水”,下首是“寿比南山不老松”,迎面是一个大供桌,插着万字头的长寿香,香烟缭绕。

在这香炉的后头,有一个小木架,木架上头放着老侠的虎头墨鳞刀。老侠石金声一抱拳:“贤弟,我给你拜寿啊!”“哥哥,只有哥哥请上受小弟一拜,我给您磕喜头。”“啊哈哈哈,谢谢兄弟,谢谢兄弟!”老哥儿俩行完礼都坐下了。喝着茶,问了问洪爷,撒了多少贴,预备多少桌酒席,哥儿俩说着话儿。老侠心说怎么一份没上来:“这请帖都按户撒到了吧?”“没错!全撒到了。预备好了吃喝,天挺热的,亲友们应该早来。怎么到现在还不上人呢?”“是呀,我也纳闷,真是置酒容易请客难呀!如果下晚再来,咱们这东西不搁坏了吗?!”“孙亮,你们这是怎么闹的?”“我也不知道啊?”

“瞧瞧去!”孙亮跟何瑞两个人奉命往外走,来到寨门往下一看:这么多上寿的全被堵住进不来。“噔噔”往里跑:“师父、师大爷,我师弟跟我叔父他们爷儿俩把上寿的都给堵住了。”洪勋二目发直:“哥哥,他们搅我!”

“你别着急!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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