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渡过抗战的困难时期＊

　　
　　一　坚定我们奋斗的方针与信心

　　半年来的抗战，中国北部和东部大块土地与重要城市被暴日暂时侵占。我方虽在军事上受到一些失利――但决不是决定最后胜负的失败，然而却换得了中华民族从来未有的团结，冲破了积弱传统与恐日思想。这种举国一致的顽强抗斗，英勇壮烈的牺牲精神，使日寇“不战而胜”、“战即速决”的政策遭受了失败，使中国在国际上的地位大大地提高了。这里面是隐伏着我伟大中华民族最后战胜日寇的胜利因素的。
　　灭亡中国，独霸东亚，是日本帝国主义确定不移的国策。它这次动员了经过数十年准备的武力、人力和财力，撕毁了一切国际信约，不顾一切地疯狂侵略。它是不会以占领华北为满足的。它在北平设立了“中华民国”的伪政府[106]，且准备正式承认之手续。它在快要占领太原和上海时成立了大本营。它宣布在占领南京后，除非中国政府屈服，是没有停止军事行动之必要。这一切表示它过去步步并吞中国的侵略计划，想在这次侵略战争中一次完成。
　　摆在中华民族面前有两条相反的道路：一是接受日本的条件而投降屈服，一是继续抗战到底以争取最后的胜利。
　　投降屈服的结果，实际上是要走到灭亡的。或者有人设想，在接受日本条件之下，中国中部南部大部领土可保完整，以图养精蓄锐，将来寻机再行反攻。殊不知在日寇灭亡中国的基本国策之下，在你战败之后，它的条件之苛刻，将不会容许你有准备反攻之机的。而且它占有中国北部及沿海富裕之区，利用占有区域之资源财富，成为更强大的侵略国家，将来的反攻条件比现在继续抗战要困难若干倍。而且中国现在所争得的国际同情与帮助将随之失去，国际地位必大为降低。日本将用其“以华制华”之惯技，造成中国更为纷乱的内争局势，以便达到它最后并吞之目的。
　　因此，接受日本条件而投降屈服，只有黑暗悲惨的前途，是汉奸托派卖国贼之徒所走的道路，是一切不愿做亡国奴隶的人们所反对的。
　　只有继续抗战到底，才是中华民族光明的大道，是一切黄帝子孙所应走的道路，是蒋委员长今天所采取的方针，是中国共产党所抱定的主张，是一切不愿做亡国奴隶的人们所拥护的政策，也就是日寇所最惧怕的，是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们与国家所同情而愿意赞助的。
　　但是继续抗战到底的前途如何呢？是否可以获得最后胜利呢？是否继续抗战也是走到最后灭亡的悲惨结果，或是得到光荣灿烂的新中国呢？有些绝对不愿而且真正反对投降屈服、主张继续抵抗的人们，他们看见几个月抗战结果，大块土地被敌人占去，中国军队大量消耗，目前摆着许多困难难于克服；看见日寇要继续向中国中部南部进攻，感觉没有力量抵抗而无出路，甚而至于消极悲观。因此，是否有力量继续抗战到底？继续抗战的前途究竟如何？是我们应当考虑和研究的中心问题，也是我们决定方针所必须依据的基础。
　　我们的答案：在继续抗战当中，伟大的中华民族将涌现出不可战胜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阻止日寇的前进。它将在奋斗中日渐扩大雄厚，它将得着国际间的更多同情与帮助，它将在日寇内在的矛盾困难增长的情况之下，使着今天困难的抗战局势转入有利的形势。中国将由部分的战役的反攻，走到战略上的反攻而获得最后的胜利。这自然是一种极端艰苦的斗争过程，但这种胜利前途的可能条件是具备的。我们应当建立起这种坚毅的信心，不要受失败主义者的理论所影响；要揭发那些缺乏自信心的失败主义的思想与情绪，虽然它不同于亲日派、汉奸、托派的思想，若不加以克服，是会走到投降屈服道路上去的。
　　我们现在是处在抗战困难的过渡时期，今天的任务是如何努力使这种过渡时期缩短，使我们迅速过渡到有利局势的新阶段。
　　
　　二　相信中华民族的伟大力量，巩固与扩大国防军队

　　要缩短抗战困难的过渡时期，主要的就在于如何巩固培养和生息涌现出中华民族抗战的伟大力量。
　　首先，我们要相信，面对日本继续向我国中部南部的进攻与屠杀，中华民族在坚决抵抗之下，必然会更加团结。最偏僻落后地区的同胞，也会激发起深刻的民族仇恨。加以政府正确适当的领导与推动，一切不愿意做亡国奴隶的同胞，是可以做到牺牲一切来为着国家民族的生存而奋斗的。在这样的基础之上，我们就可以动员起大量的人力，来补充现有的国防军队，并且可以组成大量新的国防军队。我们可以动员全国的财力，组织一切力量，忍受一切困难，来进行长期持久的抗战。
　　我们知道，西班牙政府在战争的初期，是遭遇着比中国现在更为困难的境况的。政府的军队，几乎完全叛变，当着佛朗哥[107]率领叛军进攻首都马德里的时候，政府手中没有足以抵抗叛乱的军队；政府中的有些人物也是丧失了信心，许多人预料政府方面无力支持长久的斗争。但由于当时一部分坚决主张抵抗的领导者，号召全国人民为拥护民主自由、反对法西斯势力而奋斗，在最困难的保卫马德里的斗争境遇当中，不到一年建立起五十万近代化装备的军队和足供军队需要的军事工业，保卫了西班牙大块领土之完整。
　　以国土大若山西[108]，人口比山西只多二三百万之西班牙，而能创造如许强大之国防力量。以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的中国，除充实现有军队外，再组织五百万人的正规军队，只要稍加改善动员的方法，是完全可能的。
　　有些人感觉部队增加了新兵而未经训练，很难作战，更以为新组成的军队是不堪用以与日寇作战的。不错，未经长久训练的新战士，在军事技术上是赶不上久经训练的老兵，然而我们应当看到，新动员补充和组成的军队具有其他方面的优良特点：首先这些新战士是在日寇疯狂侵略屠杀的亡国灭种危险当中被动员起来的，他们具有为着祖宗后代而拼死救国的决心；第二，新动员起来的战士，绝大多数是从田野工厂或其他职业初脱离生产的，没有某些老兵的不良习气与嗜好，他们将忠诚于自己的职守。
　　我们可以而且一定要相信，新动员补充和组成的军队的兵员质量，是要优秀于原有军队的。这种军队在军事和政治上的学习进度，也必定很快，战场上及对居民的军事和政治的自觉纪律也容易建立起来。他们初脱离生产，知道老百姓生活的疾苦，就不会随意去侵犯人民利益，使着军民合作更能关系密切。
　　但是，要使新动员补充和组成的军队，迅速成为坚强有战斗力的部队，还须具备其他的条件。首先就是干部的选择与配备。干部的条件，必须是具有高度忠实于民族利益，坚决勇敢，有作战经验的政治和军事素质。一切以自己荣华富贵个人享受高于民族利益的贪生怕死之徒，是不能充任这样军队的干部的。须知军队中的干部，是有模范和决定的作用。今天军队干部的选择，最好是从实际抗战军队里，去选择战斗中表现忠诚而坚决勇敢的分子，加以必要速成的训练，以之去充任新组成军队的中下级干部。其次，新动员组成的军队和补充起来的原有军队，都必须有健全的政治教育和健强的政治工作机关，消除军队中干部与士兵间的鸿沟和恶劣的关系，使军队有高度政治自觉与亲密团结。
　　具备这样政治质量的兵员，加上优秀的干部，加上健全的政治工作，迅速完成必要的军政训练，如果能够（我想将来是能够），再加上新式武器的装备，这样的军队是坚强而有力量，可以抵御日寇的进攻，直到最后击败日寇的。
　　
　　三　建立强固的国防军事工业基础

　　在巩固、培养、生息抗战军队与抗战力量当中，必须加紧军事工业的建立与扩大。估计到敌人的封锁，而且这种封锁的范围还可能扩大，我们必须以最大的决心与努力，逐渐做到在持久抗战中军火之自给，而且能够供给军队以必需的新式武器。
　　西班牙的经验同样告诉我们，这是完全可能的。西班牙国内的原料，不会比中国富足，它的工业基础虽高于中国，但中国如果能集中全国兵工厂和各种重工业的力量，其总和不会弱于西班牙的力量。西班牙以自己的高度努力，加以国外各种同情与帮助，建立起足以自给的军事工业，出产质量与数量足够的飞机、大炮、坦克和机枪步枪，使自己的军队装备成为近代化的质量兼优的军队。美国记者斯特朗[109]说，倘若佛朗哥没有德意的支持与帮助，早被政府军所击败，而德意帮助与支持佛朗哥，使政府在艰苦奋斗当中，创造了坚强的国防力量。这话是有相当真理的，“多难可以兴邦”。我们应有如西班牙政府的决心，加上中国的地大物博，在长期抗日斗争中来兴我国邦，创造雄厚的自卫力量。
　　日寇为实现独霸东亚而疯狂进攻，它要驱逐与毁灭英美法在东方的势力与利益。这在今天，尤其是将来，对英美和其他国家是一种很大的威胁。但我们今天不能设想这些国家能够出兵帮助我们去打败日寇。因为他们必须权衡自己在中国的利益受日本毁灭之损失，与自己同日本以兵戎相见所造成的损失，孰轻孰重。就是极端同情与愿意帮助中国之苏联，也必须依据自己的政策，估计到世界整个利害来决定帮助中国的程度。然而，这些爱好和平、与日本有利益冲突的国家和人民，是能够给与中国抗战以各种帮助的。中国愈坚决抵抗，这种帮助也必随之而增大。
　　我们今天应当运用自己现有的军事工业和重工业，加上同情国家可能的帮助，去努力建立并扩大长期抗战的国防军事工业的坚固基础，保障将来能够出产必要数量与质量的飞机、大炮、坦克、机枪、步枪和子弹等，使我现有的和新组成的国防军队，达到技术装备水准的提高而趋于近代化，准备在万一全部对外交通被敌封锁时，我仍能继续进行不屈不挠的战斗。这是我国坚持抗战到底在目前急待解决的迫切问题。
　　
　　四　努力把全国民众动员组织起来参加抗战

　　半年来的抗战，表示了全国军民上下一致，在政府坚决抗战方针下，去为着祖国的生存而斗争。人民忍受日寇最残酷最野蛮的烧杀、奸淫、抢掳，而毫未动摇其抗战决心，或有何怨言。全国军队在统一指挥之下，经过浴血苦斗之后，犹能再接再厉，虽遭受不小的损伤，而未有甘心屈服者。敌人虽以各种方法，以图破坏抗战之团结，阴谋引诱中国向之屈服，但中国抗战的团结与决心，是愈趋巩固与坚决。
　　在抗战的过程中，开始激发了民众参战的积极性。然而，抗战力量的生息与强大，使一切不愿意亡国灭种的同胞成为更有组织更有战斗能力的力量，仍然是持久抗战中一个急需继续努力实现的重大任务。反对侵略的抗战战线已延伸到我国境内深远的地方，如果我们能够发展人民积极参战的活动，这将成为极伟大的力量，使敌人到处受到我们的反抗、威胁与损害。如果不善于组织、领导和运用这个力量，被激发起来的群众就会感觉无所事事而苦闷，以至于消沉，尤其在敌占之区，容易被敌欺骗，甚至为敌所用。
　　我们要以周密的系统的宣传方法，把日寇灭亡整个中国的侵略阴谋，把敌军烧杀、奸淫、抢掳的残暴行为，把持久抗战能获得最后胜利的条件，把每个国民应负的责任，把群众参战的具体方法，进行最普遍的宣传鼓动与教育，鼓起群众炽烈的爱国热情，建立起坚固的胜利信心，积极起来参加各种抗战的实际斗争。
　　我们要使被激发起来的每一个民众，组织在各种形式的救国团体或人民武装组织之内。而这些组织，又必须实际地去进行抗敌救国的动员工作，如新兵的动员，壮丁的军事训练，抗战政策法令的宣传解释和推动其实现，财力、物力和战争勤务的各种动员，扰乱敌人、传递敌情、封锁消息、铲除汉奸等等工作的组织。使这些人民的组织成为政府所能依托的力量，使政府与人民之间的关系更为密切，使抗日团结有更坚实的基础。
　　抗日战争是一种自卫的革命战争，是要动员全民族力量去奋斗，才能持久与胜利。艰苦地去把人民动员和组织起来，使之成为不可摧毁的力量，是持久抗战中军事、财政和其他种种力量产生的主要源泉。如果放松这项工作，简直是一种罪恶。这有赖于领导抗战的政党、各级政府与已有民众团体，共同协力而密切合作地去努力。
　　
　　五　加强在敌人远近后方游击运动的领导与组织

　　在敌人远近后方的游击运动，有组织地和自发地逐渐开展，在今天已经增加敌人不小的困难与顾虑，为中外人民所重视，因为这是中国支持长期抗战的一支最重要的辅助力量；而在敌占区域（如华北及苏鲁广大地区内），又成为持久抗战的主要斗争方式。游击战争愈发展，人民战斗情绪可更增高；敌人的顾虑必愈增，兵力不得不更分散，前进也就随之而更困难。敌人消耗愈增加，使抗战亦愈能持久。这也就是游击运动今天被人重视的原因。
　　游击队运动是抗战以来滋长出来的战斗力量，它将随着抗战的持久而要更加发展的。它在今天，只是处于敌人深远后方作零散的破坏骚扰的活动，然而我们必须预见它的前途，是可以从斗争中壮大锻炼成为较正规的军队的。那时候，不仅可以分散进行游击，而且可以集中进行较大规模的运动战斗；不独可以在敌占区域内保持大块土地与人民不受敌人蹂躏与摧残，使敌人无从利用占领区域内的资源财富，而且要逼使敌人不得不分散强大的兵力，去对付其后方的抗战力量。这就能更有力地配合正规国防军进行持久灭敌的战斗。
　　这样从艰苦斗争中生长出来的武装力量，是有其更优越的特质。首先，这些战士是在日寇直接屠杀压迫下，出于完全自愿而参加的；其次，是由小的单位独立奋斗而汇合的，它将具有高度机动灵活的性能和充分的战斗经验。
　　我们要看到敌人远近后方游击运动的重大国防意义，而加以尽可能的帮助与指导，使之迅速滋长发育与壮大。政府应供给其干部与必要的物质资财，内地人民应作种种精神上与物质上的声援、鼓励与帮助。在没有游击运动的敌占区域，应即派遣适当的干部去迅速发动组织起来。游击运动较发展的区域，要逐渐创立比较统一的指挥机关，整饬其军政纪律，特别要注意各种政策的正确执行，防止土匪主义破坏统一战线的危险。
　　
　　六　努力争取迅速过渡到抗战局势胜利开展的新时期

　　上面的叙述，说明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力量将在持久抗战中涌现，滋长、生息、培养、发育起来。在最大的决心与努力之下，国防军队可以巩固与扩大，军事工业可以建立，人民愈发动愈团结愈有力量，游击运动愈扩大愈斗争也就愈坚强。这一切的总和，就成为不可战胜的力量。如果不能看到这些力量可以长成与壮大，则对于今天的抗战，会要陷于悲观与失望。
　　我们的抗战愈持久，力量就愈加壮大；而敌人的侵略战争愈延长，则其不能解决的困难将愈增加，恰成相反的发展。故我利于持久以取胜；敌须速决，持久必遭失败。
　　敌国能充兵役的人丁，至多不能超过五百万人，最多只能保持前线一百万人的作战力量。它在东方，主要敌人不是中国。它必须保存必要力量，以应付将来对苏对美的大战。敌国的财政，已到相当严重的困难程度，据外报估计它进攻中国的侵略战争，一个月消费的金钱，已超过日俄战争[110]的全部，超过攻占东北的几倍，每月约需耗费五亿元，政府已无力支持。它几十年战争准备的储藏，只够大战开始的半年供给，有些只够三个月（单与中国作战或可稍长）。原料的供给，也开始感受困难了。
　　中国抵抗侵略的战争愈持久，愈是可以得到国际间更多的同情与帮助。但日本侵略战争愈深入愈延长，则其国际地位愈孤立。能够帮助它的德意两国，是如日本一样的穷凶极恶的，他们只能在西欧牵制英法以声援，不能以大量金钱原料来帮助的。
　　日寇在被迫延长侵略战争情况之下，只有加重对国内人民和其殖民地的压榨，以图困难之解决。然而因为壮丁的被征调，对外贸易大为减低与入超，国内生产更趋凋零，人民忍受不了国家的增税与无止境的公债负担。占领东北后，日本人民生活实际上比未占东北以前更为降低，厌战与反战的情绪日益增高。殖民地的斗争活动，也将乘此时机而开展。
　　中华民族愈抗战则愈见团结。日本愈侵略则必愈形分崩，这将影响日寇远离家乡的前线士兵发生动摇以至反抗。
　　然而在今天，日本的法西斯军阀和军火商人，是不会停止其侵略战争的。日寇将在中国不投降不屈服之下，驱使其精锐的海陆空军，继续向我国中部南部进行其残暴的侵略。它如不被中国打败，或因国内矛盾之尖锐而引起革命，或受其他强烈之压迫，是不会放弃屠刀的。
　　日寇向我国中部南部继续进攻，我们在继续抗战的初期内，还可能有些地区被其占领。这对于地面宽大、军备薄弱的中国与装备优势的侵略国家抗战，是不能完全避免的。然而，这仍绝不能决定战争的胜负。这里我们必须看到，日寇的继续深入，因战线纵横的延长，其困难必为之大增，兵力将更分散，前线战斗实力必更见削弱，弱点也就会随之而更加暴露与生长。
　　在中国抗战力量逐渐巩固、滋长、壮大，在日本力量逐渐削弱消失，在敌人更深入，弱点愈增加的情况下，我们会看见中国的持久抗战将产生由失利而取得许多小的胜利，由不利局势转入有利局势，由被动防御转入主动的战略上反攻的新过程。这就过渡到有利的胜利时期之到来。
　　这种时期从何时开始，是由各种斗争力量成熟的过程来决定的，然而这是可能产生的过程。
　　中国军队经过半年的抗战，虽在军事上有过不少的失利，但也有不少战术上、战斗上部分的胜利，渐次熟识了敌人战略战术上的长处和弱点。这说明中国抗战军队，不仅打破了恐日的情绪，而且学得了与日军作战的许多宝贵的战斗经验。抗战的军队，在血的教训中，已逐渐改变自己的战略与战术，以期求得适应各种条件，去给敌人以打击，而使自己的损伤减少，使敌人的消耗增加。
　　我们可以预想到新时期到来的最初，必定是在敌人更深入、更分散、更薄弱，弱点暴露得更多的时候。抗战军队在新的作战方法下，首先求得给敌人弱点以连续的胜利的打击，这就会造成敌人不敢轻举妄动，而须更集结行动。在这样大小胜利的情形之下，抗战胜利信心愈见增高，群众斗争行动与情绪更见积极，游击运动猛烈地扩大，国防力量滋长会愈迅速，抗战军队更见坚实，装备得到初步的改进。当着敌人集结兵力前进时，我们可以求得在运动战与阵地战中给以更强大的打击，乃造成敌人不敢再前进深入，而呈比较固定战线的形势，使战争进到对峙的局势，由此而逐渐转入战略反攻的新时期。
　　这样的对峙局势，将使中国争取充分时间，在更有利的国内与国际条件之下，来培养壮大自己的各种力量，使国防军队更臻于巩固与坚强。相反的，日寇各方面困难将随之剧增，军心愈见动摇，深感战线扩大延长之难于应付，而需要更加集结力量，缩短战线，依据交通便利之退路与后方进行抗斗。这时我们就开始大规模的战略反攻，或者反攻形式是困敌于主要城市和战略要地，完全截断其交通接济与外援，求得歼灭或消灭其可能增援的力量，以困死最前线之孤军。如果国际形势起了强烈的变动，则更有利我们胜利的反攻。
　　这样反攻胜利的结果，可以收复大半已失之领土，我们强大的条件亦必随之愈增。敌人困苦愈急，或由于我们最后将其驱逐与歼灭，或由于敌国内部的革命变乱，而逼使其退出，或加上同情于我之列强的逼迫，而使之最后归于完全失败。这种惨败是可能引起日本国内革命的胜利，而使中国在抗战斗争中得到从日本强盗侵略之下的完全解放与胜利，以达到自主自强、成为有着坚固国防力量的新国家。
　　这是一种可能的转变过程，然而是一种最艰苦奋斗的过程。这过程中的磨折，必然也会很多。如果中华民族不能更坚固地团结一致，不能坚持艰苦的长期抵抗，而受日本挑拨阴谋的陷害，也可以产生不同的悲惨的发展结果。然而我们应当努力争取胜利发展前途的实现，这是每个不愿做亡国奴隶的有血性的儿女应有的责任。
　　努力巩固培植中华民族伟大的抗战力量，以争取胜利局势新时期的迅速到来！
　　

＊本文刊载于一九三八年二月十四日和十五日的《新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