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洛夫：苏联模式社会主义解体的三个教训

我想，20世界有三个重大历史事件决定了当代世界的地缘政治结构。它们是：伟大的十月社会主义革命（1917年）、第二次世界大战（1945年）和伟大的中国革命（1949年）。与此同时，还应该包括最近30年中国的现代化。

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的崩溃是具有同样历史意义的事件。这个事件是这些国家人民的悲剧，因为他们从此陷入贫困，他们的国家发展倒退了几十年。而且，这一事件对世界其他各国人民也带来了严重后果，改变了世界范围内各个领域的力量对比与平衡。

今天，对世界社会主义运动来说，正确认识为何发生了这一切，至关重要。我祝贺此次会议的组织者，研讨这个题目具有历史意义，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回答上面提出的问题。而且，最重要的是通过这种方式可以为未来汲取必要的教训。

我认为，考虑到保加利亚的经验教训，苏联模式社会主义解体可以归纳为三个关键性的教训。当然，教训远不止这三个。我只是提出来供大家讨论。

第一个教训，任何一种社会制度，包括社会主义制度在内，如果没有内部的自我发展，就注定会停滞、僵化、衰退和崩溃。但是，社会主义社会积极的自我发展的首要条件是，在相应的历史时期对正在发生的决定性进程和趋势做出正确的选择。或者说，需要实现现代化。社会主义内部自我发展的机制就叫做现代化。

苏联共产党和东欧执政党未能对20世纪后半期的世界发展做出正确的评价。上个世纪70年代世界已经进入后工业高技术、计算机和网络新时代，而苏联和我们东欧国家仍然在走老路。这是一个严重的错误，导致苏联和社会主义大家庭自我孤立，与发达国家的差距拉大，最后丧失竞争力，遭遇失败。

我还觉得，我们至今也没有深刻认识到当代世界确实与过去相比发生了质的变化。这种变化的特点是世界在从工业时代向信息时代过渡。如果一个国家和一种文明不参与到这个进程中来，那就注定会失败。社会主义理论应该深入研究当代社会主义的这个最紧迫的现实问题。社会主义只有适应我们当代全球大革命的形势，它才会有前途，因为全球大革命是科技革命、信息革命、教育革命、生态革命和人口革命的有机统一。毫无疑问，我们应该忠于马克思和恩格斯，但是，我们也不应该忘记，我们是生活在21世纪，而不是19世纪。

第二个教训，社会主义现代化是它内部自我发展的条件，但这不是一个自发的过程。为了使现代化取得成功，一是需要牢固的、持久的理论和政治战略；二是需要强有力的伟大历史领袖人物来实现这种战略。“改革”既没有前者，也没有后者。

苏联共产党和我们东欧党的一个最大缺陷是国家和政界精英出现了危机，破坏了选择高素质领导干部的机制，导致领导干部严重畸形。我们建立了一种领导岗位终身制的制度，这种实践致使领导精英老年化。在领导层中出现道德上的堕落：自私自利、贪污腐败和脱离人民群众。

历史将对这些人做出判决。但是，我们现在清醒地认识到，如果当初苏联和苏联共产党是别的领袖和领导人执政就好了。那样，苏联就会进行改革，而不是被消亡。如果苏联也像中华人民共和国那样就好了，但苏联和苏联共产党没有邓小平这样的领袖人物。安德罗波夫是一位潜在的优秀领导人，但不幸的是他去世太早；契尔年科随后接任，再后是戈尔巴乔夫。这些人不具备充任世界上第二个超级大国苏联这样国家领导人必备的智力、政治和道德素质。至于雅科夫列夫、谢瓦尔德纳泽等人更不够条件。

第三个教训，永远不应该忘记苏联和苏联共产党的灭亡不是由于外部的侵略，而是遭到内部的摧毁。一个极其重要的教训是，社会主义社会及其执政党应该坚持自己的原则、自己的传统和价值，防止腐化变质。

戈尔巴乔夫及其领导集体的历史责任是没有开始真正的“改革”，而我们的社会主义需要进行激进的改革。历史的戏弄是，社会主义本来应该进行改革，却被“改革”所葬送。这是为什么？

当时的“改革”没有建立在长期的经济和政治战略的基础之上。与其逐步解决现存的经济和社会问题，却引起社会和党内混乱，产生政局动荡，这就为复辟势力的出现开辟了道路。“改革”明显表现出破坏性和不稳定性。“改革”的最大战略错误是引起政局不稳和社会分化。这种情况的出现对解决经济和社会问题更加无能为力。

这样，人们很快对进行改革失去信心，不再表示支持。党便丧失了自己的威信和执政能力。社会进入内部自我毁灭的阶段。苏联发生的暴动和叶利钦上台标志着“改革”的彻底失败，随着“改革”的终结，苏联和苏联共产党也发生解体。

我深信，伟大的俄罗斯人民将在自己辽阔的土地上站立起来，俄罗斯将重新在当今多元文明世界体系中占据自己应得的位置。没有俄罗斯，没有中国，没有欧洲，就不能建立起稳定的世界体系。

归纳起来，我发言的要点是：苏联模式社会主义的崩溃并不意味社会主义作为取代资本主义的历史选择的失败和终结，只有当代西方的宣传机器才存在这种幻想。很显然，当代资本主义无法解决今天世界上诸如贫困、生态危机、各个国家和各国人民的发展等一系列最尖锐的问题。人们在寻找新的途径。战胜资本主义的任务并没有从历史的日程中取消。中国进行改革和现代化，在短短的30年里变成了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再过多少年中国的经济势力将位居世界第一。越南和古巴也在顺利开展改革。

社会主义具有光明的历史前景。它将不是20世纪的社会主义，而是21世纪的社会主义，即具有中国、拉丁美洲、欧洲和其他地区民族和文明特色的社会主义。回顾历史，人们会重新发现社会主义是比资本主义更加优越的社会。信息时代的社会主义将保留自己的思想价值和社会价值，它将是吸收全球大革命的成就与能力、在理论上和实践中重建起来的社会主义。  

因此，中国现代化的影响已经具有世界意义，中华人民共和国在世界上的作用在与日俱增。我们各个政党都是平等的，我们都承担同样的责任，我们都应该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做出贡献。但是，为重振世界和社会主义而斗争、并使社会主义具有吸引力的先锋队就在这里，这就是驰誉世界的“中国奇迹”。

﹡  文中“改革”特指戈尔巴乔夫的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