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告小商人学生自由职业者及国民党中的革命分子[中国共产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一九二八年七月）]

　　全国小商人学生自由职业者及国民党中的革命分子！
　　你们的经济地位，虽然一般的较工农兵士为优，但是贫穷的困苦压迫你们，有时竟和他们无异。你们受帝国主义军阀之剥削，豪绅资产阶级之欺凌，应该有革命的需要。你们在几年来中国革命巨潮中，的确也曾跟随无产阶级正确的领导，显示了革命的作用。然而你们不能早些明白：资产阶级之无革命作用，中国革命必须由无产阶级领导，走向非资本主义前途，以及土地革命为完成民主革命所必需的阶段。因此，在资产阶级背叛革命，国民党四一二屠杀上海工人，及去年武汉闹“国共分裂”时，你们竟有大部分受豪绅资产阶级的愚弄，以为自身的痛苦不是帝国主义军阀贪官污吏大商买办豪绅压迫剥削之所致，而是共产党所领导的“过火”的工农运动所造成。以为自身的出路，还不在于推翻帝国主义与军阀以后之民主自由，而在于残酷剥削更痛苦的工农同胞以抵偿自身所受之剥削，因此可以和平苟安。更以为在反共及限制工农运动以后，国民党政治势力之下，民众运动仍可以继续进行，反帝国主义运动亦可在“不过火”的方式之下，得到帝国主义的让步。而民众相当的民主自由之获得，苛捐杂税之免除，教育的发展以至一切平民生活的改善，也均可以实现。因为你们的一念之差，竟使豪绅资产阶级的国民党军阀，拿青天白日的旗帜，破坏了革命的联合战线，使中国革命受了绝大的打击。
　　一年以来，你们所希望的“国民革命”已埋葬在白色恐怖的血泊之中。现在我们所看见的，只是蒋桂各系军阀争相献媚于帝国主义之前，任帝国主义之屠杀而不敢丝毫反抗，让出山东，以求“中日亲善”，悬英国旗，毁沙基纪念碑，洗净反英标语，以求“中英亲善”，解决宁案交涉，承认美国军舰在南京开炮为不得已之举，兼通缉林祖涵，以求“中美亲善”，以杀戮苏俄领事，对俄绝交，铲除共党为要求一切帝国主义援助之交换条件，而对于民众的反帝运动，则一味压迫制止，北伐后对外宣言，居然“尊重友邦在华之合法利益”，对于不平等条约，特别宣称“以正当手续修改”，以求帝国主义谅解其敷衍民众并不敢实行之苦衷。我们所看见的只是封闭民众团体，屠杀工人农民共产党及一切革命分子，停止民众团体的活动，指派御用的假民众团体，以御用的民众团体为反动派互争的工具，在“反共清党”四字之下，更不知杀了多少的无党的平民青年，甚至使怀疑革命或反对革命的分子也因为他们〈与〉当道的豺狼是“异己”而同遭杀戮。集会结社说话走路通信……等一切自由都被剥夺，散一张传单都要砍头，文艺家的刊物略有不平之鸣，也便马上封闭。
　　至于苛捐杂税，有加无减，一年来江苏一省，搜括一万五千万元，南京政府发国库券到了一万四千九百万，江苏湖北的税收较孙传芳萧耀南的时代增加一倍。一年来新旧军阀的混战，无了无休，有唐生智与桂系之战，有李济深与张发奎之战，有蒋冯阎与奉鲁之战，在战争中临时的派饷勒捐，抢掠屠杀奸淫，拉夫封船，一般中小资产阶级所受的流离破产的痛苦，简直难以言喻。北伐后什么经济会议财政会议，无非是豪绅资产阶级与军阀勾结以求实现其“增加收入”的目的，其结果也是要将新的负担加到小资产阶级肩上。南京政府在北伐后已经发行煤油库券一千六百万，天津海关库券九百万，北伐军在北方取消了讨赤捐而增加煤油捐房捐人口税等更多的捐，打倒了奉军的军用票而代以中央银行纸币和国库券。
　　对于知识分子及学生群众，则一年以来，战争最多之区如两湖，简直停办一切学校，中小学生及小学教员，大半被赤化之名，非遭杀戮即已逃亡。江浙一带虽学校尚在开办，而教育更腐败官僚化，研究系，国家主义派，江浙学阀都已集合于青天白日旗下，向学生不断地进攻，学费比孙传芳时代还重，学校亦可借防共的名义随时关门。学生会学联会在旧军阀时代还可由学生群众组织，现在非国民党御用的，即不能存在。学生要求换一教员或小至换一电灯泡，也要被指为共产党而捉将官里去。
　　在上述一年来与日俱增的战乱，剥削，压迫，恐怖之下，中小资产阶级中大多数已因切身事实的教训而从幸福的幻梦中醒觉过来，因而失望，呻吟，烦闷，摇动，徘徊，想在迷途中找寻出路。于是中小资产阶级尤其是知识分子之中，有的受了工农革命巨潮的推荡而到处要求加入共产党；有的借文字发泄革命的小说诗歌以寄托思想的不平；更同时有些走到汪精卫陈公博所摆弄之夹攻派或谭平山等的中华革命党的迷宫之中，企图把已死的国民党还魂过来。
　　所谓“左打共党，右打西山会议派”的“夹攻派”（包括夹攻，革命评论，贡献，贯澈，干，前进，青年呼声各种刊物），在理论上，虽以贯澈三民主义，继续工农小资产阶级的政治联盟相号召，实则是在国民党失意的政客如汪精卫陈公博等借以向现在在朝的“忠实同志”讨价的一种骗术。他们反对工农领导革命，反对阶级争斗，完全是站在豪绅资产阶级的立场说话！所谓“改组国民党”，无非是说“你们滚开，让我们上台！”而且他们实际上是在蒋总司令的御用下每月向宋子文领津贴二千元，作施存统马浚萧淑宇造党国理论之笔资！换言之，即“夹”在豪绅资产阶级的卵翼下向工农进“攻”！
　　谭平山等的中华革命党运动，在理论上亦是反对共产党政策，指为超越时代，反对革命中之无产阶级领导作用，在客观上是帮助资产阶级，同时因为政争私仇的关系，虽然怎样痛骂现在的国民党，无非是喊出比陈公博较高的估价，结果与夹攻派是一而二，二而一。他们决不能在工农阶级与豪绅资产阶级，革命与反革命流血搏斗的巨涛中，找出一条中庸的出路！在阶级争斗的激流中，他们必然要同化于反动！其上层领袖终将在某种形式之下投降国民党，同时其群众（假定他们是有群众）中之先进分子将受工农革命激潮的影响而追随过来。
　　中国共产党在一年来流血的艰苦争斗中，虽然他的政策是坚决的独立领导中国工农群众循苏维埃革命的路线发展，但决不是抛弃中小资产阶级的利益或拒绝中小资产阶级参加到同一战线来奋斗。反之，一切中小资产阶级之反帝国主义争斗，民权争斗，以至日常利益的争斗，中国共产党是竭力赞助的。现在是中小资产阶级徘徊于革命反革命阶级血战的激流之中，吟呻而找不出适当的前途之革命的转变时期，中国共产党特竭诚向全国中小资产阶级之一切群众，指示他们之政治的，经济的出路。
　　第一，帝国主义对华的积极侵略与国民党卖国政策之相因的发展，成就帝国主义最近对中国数十年所仅见的武装进攻，英日帝国主义在华南华北各自取得空前优越利益的发展，将使为争夺中国市场之太平洋战祸日益迫近，同时在军事，政治，经济上束缚中国整个民族至不能呼吸的惨境，中小资产阶级决不能避免帝国主义进攻之切身的危害，因此，一切中小商人，学生，自由职业者以至国民党中的革命分子，应一致奋起，与工农群众一致的扩大反帝国主义的运动！反对世界战争！反对帝国主义的对华进攻！反对卖国媚外的国民党及其政府！实行抵制英日仇货，惩办一切奸商！扩大经济绝交的范围！
　　第二，在国民党的反革命统治下，一切民众的政治自由皆被剥夺，民众之反帝国主义运动，集会言论自由，或被“党”部把持而成为政府的工具，或被加上“共产党”的红帽子而完全制止，此而不争，将永远沉沦在奴隶政治之下，不能稍有动弹。现在被国民党压迫的民众应一致奋起作“民权自由运动”，打倒反动的国民党！力争民众集会结社言论出版罢工之绝对自由！群众自动手的恢复民众运动！反对用任何党部政治部方式来把持或干涉民众运动！
　　第三，国民党循环不止的军阀混战和穷极征敛的剥削，已将全国工农以及中小资产阶级的生命与血汗，牺牲到不能忍受的极度，再若沉默屈服，即是民众的自杀！因此，全国中小资产阶级的群众为了切身的利害，应一致起来从事反对苛捐杂税，反对军阀混战的争斗！拒纳一切捐税！反对国库券及一切无偿币券！
　　第四，无论是汪精卫派或中华革命党，在主客观上都是豪绅资产阶级的工具，其一切行动宣传，不是直接反动，即是间接为反动派张目。青年革命分子不应走入他们的迷宫而终于四面碰壁，应立即在自己切身利害上组织起来，向反革命的国民党，同时向这些豪绅资产阶级的工具汪精卫派或谭平山派进攻。
　　第五，中国土地革命必须完成，地租制度必须扫灭，然后三百数十兆农民才能解放，民主政治才能实现，封建军阀的根基才能够完全铲除。而真正民众的民主政治之发展，则必须一面反对那些什么“军政”“训政”等的党皇帝的统治制度，一面建设工农兵士贫民群众直接产生的苏维埃政权。民主问题必如此向着非资本主义的前途，可以渐次解决。现在全国工农革命的高潮为此目的已不断向前激荡。共产党及无数万工农群众的行动已逐渐深入扩大，决非豪绅资产阶级的任何严酷清乡铲共的恐怖工作所能消灭。推翻豪绅资产阶级的政权建立工农兵的苏维埃民主独裁政权的革命阶段已经开始了而不是政治的远景。中小资产阶级决不能在决定生死的阶级争斗的两大营垒之间，有所中立。你们必须在国民党政权与苏维埃政权之中，有所选择而决定你们的行动！
　　全国小商人，学生，自由职业者，国民党内的革命分子们！现在是你们对于国民党绝望而找自己的出路的时候，你们在悲痛的事实中得了深切的觉悟，必不愿再走入骗人的错路。中国共产党特依上列之分析敬告你们并提出如左列之口号，愿你们站在本身利害与革命前途的关系上，有切实的选择！
　　驱逐帝国主义在华的海陆军！
　　收回山东满洲及一切租界港湾！
　　自动的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
　　没收帝国主义在华的一切特权！
　　恢复中俄邦交！
　　反对秘密外交！
　　反对压迫民众运动！
　　反对国民党党部政治部干涉民众运动！
　　民众自动手恢复民众运动！
　　反对剥夺民众集会结社言论出版罢工抗租之自由权！
　　反对新旧苛捐杂税，反对强迫摊派库券公债煤油特税麦粉特税等！
　　反对新军阀的战争！
　　推翻卖国的国民党及其政府！
　　建立工农兵及城市贫民的苏维埃政权！
　　反对买办豪绅大商勾结政府把持全国经济剥削贫苦商人！废除厘金！
　　反对鸦片公卖，严禁红丹金丸等毒品出售！
　　启封一切代表民众呼号而被封之团体和刊物！
　　释放一切争自由而被捕的政治犯！
　　减免学生学费，改良学校的课程与设备！
　　取消帝国主义在华的一切文化机关！
　　妇女在经济政治教育上与男子一切平等！
　　拥护土地革命！
　　拥护保障小商人营业的苏维埃政权！
　　拥护废除苛捐杂税的苏维埃政权！
　　拥护无产阶级领导的苏维埃政权！
　　全国革命的民众联合起来！
　　中国共产党中央执行委员会
　　根据《布尔塞维克》第二十五期刊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