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中央委员会、江苏省委员会给上海工厂支部的一封信

亲爱的同志们！
　　在英国，法国和国际联盟公开援助之下的日本帝国主义，更加猛烈的进行着进攻中国的战争。征服了满洲以后的第一步，就是席卷热河与淹有平津的华北诸省与蒙古。
　　如果不去反抗，没有疑问的，日本帝国主义将更加前进不已。在平津及其他各地重复去年上海屠杀群众的战争，完全有实现的可能。而且因为几个贩卖日货商人之枪毙，广东的日本领事，已经要以军事行动威胁南方了。
　　这一切征服与瓜分中国的方法，一方面极端紧张了帝国主义直接公开的干涉中国革命的危险，同时，也就是反对苏联与蒙古人民共和国的新的干涉战争的步骤。英国与法国及其臣属国家，如波兰，罗马尼亚，芬兰等，只等着日本进攻蒙古共和国与西伯利亚，来发动西方国境上进攻苏联的战争。
　　强大帝国主义强盗间的对立，美日，英美，法意间的对立等，继续的增大着。新的战争同盟在形成着。对于殖民地国家劳苦群众之镇压与掠夺，与资本主义国家内镇压与剥削工农群众一样的增长着。崩溃的资本主义制度，陷入于致命的经济，政治和社会的危机之中，它想用新的战争，用更残酷的进攻工农，来找求这一危机的出路。
　　只有苏联的发展，完全不同。在无产阶级巩固的专政之下，新的社会主义的无阶级的社会，正在建设，失业完全消灭了，巨大的工厂，矿山，新的铁路与运河，正在建筑；农村的经济，从个人的经营，转变成为社会主义基础的苏维埃农场与集体农场，有现代的机器耕具，解放了农民过去的沉沦的痛苦，消灭了过去城市和农村的对立。苏联这一伟大的发展，与资本主义世界的恐慌，正是驱使着帝国主义国家用更大的努力，要在反苏联干涉战争的联合的基础上，来渡过它们自身间继续增长的对立。
　　中国革命形势是存在着，同时中国是现在帝国主义最弱的链环之一。为什么呢？
　　1．反帝国主义的土地革命在中国已经获得了许多伟大的胜利。中国的工农群众，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之下，已经成功的建设着自己的国家政权——苏维埃形式的工农的革命民主专政。他们已经组织了中国苏维埃的临时中央政府与他们自己的红军。他们实行着土地与反帝国主义的革命，他们英勇的成功的抵抗着白军的屠杀，他们的目标在扩大苏维埃政权于全中国，并把反帝国主义的土地革命转变为社会主义的革命。
　　2．由于帝国主义积极的侵略，特别在九一八事变以后，中国广大的工农劳苦群众已经有了很大的政治觉醒，广泛的开展了群众的反帝国主义的革命高潮。
　　3．由于国民经济的总崩溃与帝国主义以及中国地主资本家双重剥削所产生的贫苦与饥饿，到达了空前的高度。巨大的失业群众与灾民难民没有丝毫的救济，在业的工人做着长时间的工作，只能得着极低微的工资，被地主，高利贷与政府剥削了所有劳动成果而没有土地的农民，生活上完全陷于绝境，中国目前整个旧社会的基础正在急剧的崩溃和动摇中。
　　阶级斗争在国民党统治区域猛烈的增大着。工人为增加工资，减低工时，反对资本进攻，反对奴役和要求组织等权利而斗争，失业者与难民为着要求救济而斗争，农民反对租税，重利盘剥，封建剥削与为要求土地而斗争。苏维埃运动已经在许多新的地方开始。
　　4．帝国主义的对立，在中国到达了最高点。中国是强大的帝国主义强盗们掠夺新的租借地，“势力范围”，以及殖民地的战场，是它们征服的目的物和新的战争的根据地。日本在征服东北四省及华北这方面，得到了英法的援助。法国同时希望把支配安南的力量，扩张到中国本部。英国计划着获取西南五省—广东，广西，贵州，云南和四川的统治权，在这里建立从西藏到印度经过香港广州不可切断的战线。长江被外国军舰控制着，因此中部中国也是被瓜分的计划之一部。北美合众国为自己的帝国主义的目的，利用帝国主义列强间的对立与中国现在的削弱，它要想支配并剥削全部中国，它要在将来争夺太平洋霸权的战争上利用中国。
　　这一切冲突促进着新的帝国主义战争之发展，而这一战争将牵连全世界，使劳动群众又一次的蒙受新的贫苦与屠杀，但同时这也将引起并扩大胜利的革命。
　　5．中国的地主资产阶级是不愿也不能抵抗帝国主义和统一中国。国民党政府在中国劳苦群众的背后，同帝国主义讲出卖的买卖。国民党今天把中国国土的一部又一部的放弃给日本帝国主义，它明天将把其他的部分送给其他帝国主义。国民党使用国内的主要军队来同中国的工农，来同中国的苏维埃区域作战。随着帝国主义进攻的加紧，国民党的拥护帝国主义的政策和中国统治的地主资产阶级间的对立，也愈益明显。其结果是公开的背叛民族与投降帝国主义，是宣传不抵抗主义与组织对义勇军运动的怠工，是镇压抵货运动，是产生各派军阀与国民党地主资产阶级联盟内各派间的新的军阀战争之增涨。整个民族的危机是愈益加深了。
　　6．中国劳苦群众的斗争是一天天的增长着。这一抵抗有种种的形式。首先是我们苏维埃区域与我们红军的斗争，同时在国民党白色区域内有我们工人农民的斗争，这一斗争是反对外国帝国主义和地主资本家的联盟国民党，采取着罢工，示威，农民暴动，游击战争和红军的正式战争等各种形式。由于中国劳动群众的压力，产生了反对帝国主义的有力的义勇军运动，它的领导权现在主要的还在公开的反革命的长官或动摇的小资产阶级的手中，常被国民党政府所欺骗，但是在广大的义勇军士兵之中，包含着武装的民众反对日本及一切帝国主义的民族革命战争的要素。
　　抵货运动主要的是限于反对日本的货物，但同时有发展到抵制英货的倾向。国民党政府就是对于这一运动都要镇压下去。中国商人和商会想有利于自己的利用这一运动，想把这一运动限制在“合法”的范围之内，并且企图把民众反对帝国主义的斗争，限制在这一抵货的消极形式之内。但是这一斗争，也同样有发展成为革命的斗争之要素（武力的没收日货，分配给失业者，难民和贫苦市民，由民众去惩罚卖国的商人，建立检查委员会，实行吸收广大群众参加抵货等等）。
　　这一切不过是说明中国革命危机的存在和为什么中国在殖民地和半殖民地中是帝国主义的统治最弱的链环之一之几个最主要的理由。此外，我们还必须加上中国土地之广大，人口之众多，日本在最近将来之革命的危机之发展和其他欧洲重要的几个国家中的革命运动之发展，苏联社会主义的成长。我们可以知道，如果我们能够组织并正确的领导革命的斗争，中国革命的成功的希望是非常巨大的。
　　特别在上海，我们必须用最大的努力，来发展革命的力量。上海的无产阶级不仅数量非常众多，而且具有伟大的斗争经验及英勇的革命的传统。上海的无产阶级必须比从前更强大的成为中国革命的领导者。我们党和每个党员与每个支部必须成为工人，革命的学生，城市贫民及青年之群众领袖和组织者。我们上海的工厂支部应该成为国际路线强有力的支柱，应该顽强的执行国际十二次全会所给我们的六大任务，首先应该最快的完成争取工人阶级大多数的任务。为了增强并改进我们的工作，我们给你们以下的指示：
    1．我们现在必须用很大的努力来增加我们工厂支部的党员，和澈底改造企业中党与群众的工作，使每个支部真正成为工厂中战斗的堡垒。你们必须担负起增加几倍党员并引进一切同志到积极的革命的工作中来的任务。前次的征收运动是有了好的结果，增加了三倍的党员。但是在巩固一切新的同志这个问题上，我们没有成功。我们的秘密组织是没有充分健全的发展，使警察有时能够破坏党员与组织的联络。我们必须立刻同一切新征收的同志重新建立组织上的联络关系。我们必须更进一步的发展并改善我们的秘密组织和工作，保卫自己并防御敌人的密探，同时要组织群众的斗争与广大群众建立最亲密的联系，根本消灭过去对于斗争隔膜的现象，要领导群众反对敌人的密探同白色恐怖。在大工厂中，我们必须经常的发行一种工厂小报，登载工厂的情形，给工人指出斗争的必要，而且要指出用什么方法去作斗争，要把这些问题和中国的一般情势联系起来（如战争，国民党卖国，苏维埃区域，苏联等等问题）。
　　2．我们组织赤色工会的工作，是非常薄弱。我们没有继续增强纱厂总工会的工作，其结果这一工会会员数量是受了损失。在组织烟厂总工会工作上，没有任何的成绩。我们在交通和铁路工人中的工作，是可惊的薄弱。我们在重要码头工人中的联络与组织，没有增加。我们在黄色工会中的工作，没有比前更好一些。我们在组织并领导工人罢工上，没有充分的发挥我们的精力，以致许多罢工都在我们的领导以外。
　　这一切问题，主要的是因为我们支部及地方党部没有理解在中国现时革命的形势中这一工作之重要性而来的。我们的工厂组织，必须打破只派一个或几个同志来担负这一工作的情形。整个党的组织，必须提供精力来组织群众到赤色工会之中，增加在黄色工会中的工作，组织并领导工人的罢工，加紧厂内的活动，领导一切工人的日常斗争。对于组织女工，青工，及童工的忽视，必须放弃。每个工厂必须作成工作计划，这计划要根据工人的直接要求，把这些要求和上海及全国的政治形势联系起来，要同失业者要求救济的斗争联系起来，而在这一基础上去组织罢工。我们必须把我们的努力，集中到纱厂及烟厂，市政交通，铁路和码头工人之中。
　　3．在失业工人中的工作，还只是开始，还只有缓慢的前进，失业者为争取要求的示威，是太薄弱了。这是因为我们在组织失业工人工作上，还没有成功。我们必须在群众基础上组织失业工人委员会，把这些委员会与在业工人联络起来，吸引难民到这一工作中来，细心的准备和领导失业工人的示威运动与这些工人的斗争。
　　4．运用下层的统一战线组织反帝的群众组织。打进一切黄色工会及反动派别的反帝组织，同时要把抵货运动握在我们手中，肃清一切关门主义与“不抵抗主义”在我们队伍的影响。
　　5．为保护工人反对增涨着的白色恐怖，我们必须在每个工厂中组织工人防御团，而有组织的把这一工作发展到士兵与警察之中。
　　6．上述工作，必须与中国现时形势经常的联系起来。党中央委员会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战争的宣言，必须使每一个工人知道。
　　最广泛的散布并解释中国苏维埃临时政府与红军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宣言，使每个工人都知道这一宣言。同时必须根据这两个宣言来进行广泛的坚强的运动。苏维埃政府与红军的宣言，在中国民众目前和将来的斗争中有伟大的意义。这宣言说：
    “在下列的条件之下，红军准备同任何的部队，作反对日本侵略的战争的作战协定：
    （1）立刻停止进攻苏维埃区域。
　　（2）立刻允许民众以民主的权利（集会，结社，言论，出版等权利）。
　　（3）立刻武装民众，创造武装义勇军，为中国之防御，独立及统一而斗争。
　　我们要求中国的民众及士兵来拥护这一为中国的独立，领土的完整与统一而进行的民族革命斗争的号召。
　　团结起来进行反对日本及其他帝国主义，反对帝国主义走狗国民党的投降和出卖的斗争！
　　为武装民众反对日本及其他帝国主义的民族革命战争而斗争！”［1］
    《时事新报》主张中国共产党“在目前危机时期，应该放弃江西的共产主义根据地，停止游击战争及停止煽动工人与学生的罢工来和中国民众通力合作”。反动派别制造这种武断宣传，为的是混淆并解除群众的武装。我们必须把这篇文章以及其他的武断宣传在群众前曝露出来。
　　这里我们必须指出：我们党是坚决的领导中国劳动群众，作反对日本及一切帝国主义的斗争之唯一的力量。红军之愿意与任何部队，在上述条件之下来缔结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斗争的战争协定，正是因为我们不愿把中国的民众同破产的血腥的国民党统治一样看待之故。恰恰相反，我们知道为武装民众的民族革命战争的成功，推翻国民党统治是一个绝对必要的前提。但是我们也知道中国民众向帝国主义的抗争——不管国民党的投降和出卖——将继续发展到武装的抵抗日本帝国主义的进攻，不愿也不能等待到国民党之被推翻。地主资本家反动联盟的国民党妨害并击碎这个抵抗的一切企图，只有加速促进这个卑劣的血腥的国民党统治之崩溃。我们以为义勇军与武装军队，必继续加增的嫌恶国民党的投降和出卖，理解到必须与工人农民团结起来，铲除资本家地主国民党政客及帝国主义。我们必须加紧这些部队中的工作，派遣革命的工人与学生到义勇军之中来加速这一过程。我们更预计到因为国民党的投降与出卖，国民党军队之新的与严重的败北是不可避免的。在这些失败的痛苦的教训之下，士兵群众，甚至整个部队必将继续不断的知道为反对帝国主义的革命战争，必须与工人农民联合起来。我们已经可以看到北平的大资本家离开北平或避难东交民巷的事实，因为他们恐惧战败归来的东北士兵，或将转其愤怒来反对他们，而蒋介石亦已把军队集中到江苏河南的铁路线上，但不是为抵抗日本的侵略，而是为防御中部中国被东北士兵的侵入，因为他估计东北军队之战败，其士兵——至少部分的——或许会联合农民来作反对地主的斗争。
　　我们必须而且能够用增强我们在国民党军队中的工作，来加速促进这一发展，为士兵的利益而斗争，要他们组织士兵委员会，同工农联合一起，并且供给工农以武器。
　　我们更知道中国的军阀战争，在中国革命未成功以前将在各地继续的发生。每个帝国主义的列强要利用它的傀儡，国民经济之继续崩溃及其岁收之减少，将使以掠夺维持生活的军阀与官僚的竞争更见加强。同时我们要知道国民党不派一兵一卒去反抗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而却驱使将近百万的士兵进攻红军来屠杀自己的兄弟，这种情形不能不使广大的士兵更加革命化。
　　最后，我们必须看到广大工农劳苦群众因为愤恨国民党的出卖与见到红军胜利的进攻，正在要求武装起来与红军一起抵抗日本及一切帝国主义的侵略。
　　所有这些存在着的条件，将伟大的促进土地与反帝国主义的革命，同时促进武装民众的民族革命战争。
　　中国苏维埃政府及红军革命军事委员会，为什么要在一定条件之下，缔结作战协定呢？因为这是代表并保护中国劳动群众之真正的利益——民族的和社会的利益。这样去做，决不是同工农群众的刽子手及中国的出卖者的国民党合作，而是准备与真正的要同日本帝国主义作战，愿意停止进攻苏维埃区域，不但不反对而且赞助为民众的民主权利而斗争，愿为武装民众和创造武装义勇军部队来为中国之防卫，独立与统一而斗争的一切民众，士兵，军队，部队和义勇军合作。
　　我们完全知道这样的部队之中，有的将不是共产主义者，而常常是被群众的压力和斗争逼迫走上正确方向的第一步，我们知道他们之中的动摇者，他们与革命的工农之间的冲突，将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我们充分相信中国的工农群众，在这伟大的斗争发展中去形成他们自己的红军，建立他们自己的民主专政，巩固的联合起城市乡村的劳苦群众，掀起中国成千成万的群众来积极的参加民族的与社会的解放斗争。
　　为中国的独立，领土的完整与统一的斗争，是与农民之要求土地，工人之要求饭吃，要求改善条件不可分离的，是与为没收（无任何代价的）帝国主义及其走狗的财产的斗争相连结的。在这一斗争中，苏维埃区域将担当空前伟大的任务。它指出前进之路，它是眼前的模范。在混乱与割据的漩涡中，它将成为重新集中并统一的中心势力，而扩大到全中国各处。为苏维埃政府宣言中的三条件而斗争，使成功的革命的步骤更向前进。因此，为这三条件去作鼓动，动员广大群众来为实现这些条件而斗争，是我们党最伟大的重要任务之—。
　　我们必须粉碎国民党以及一切反动派别的武断宣传：说苏维埃的存在与共产主义者的活动，妨害他们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斗争，我们必须更加领导工人的罢工斗争，学生的罢课以及农民灾民的斗争，来配合红军的胜利进攻，来响应苏维埃政府的号召，来回答《时事新报》一类的武断宣传。我们必须向工人，农民，手工业工人，士兵，学生及青年，说明国民党的卖国及其清道夫的作用，并说明苏维埃政府这一宣言之真正意义与革命的重要性。同时要在我们党的队伍中开展两条战线的斗争，反对一切右倾机会主义的曲解，认为这个宣言的用意是“与国民党合作”或者“减轻与国民党的斗争”；与反对“左”的关门主义忽视这个宣言的重要性，不利用这个宣言来争取广大的群众。
　　我们必须最大限度的利用苏维埃政府的提议，集中力量来进行：（1）立刻停止进攻苏维埃区域，保卫苏维埃区域与援助红军的斗争。（2）争取言论集会结社出版的自由，要求释放我们阶级的在狱战士等斗争（如要求释放黄平及一切的被捕的战士）。为在业与失业工人的直接的要求的斗争，组织为实现这些要求的罢工。（3）宣传并组织民众的武装，宣传和组织武装的民众义勇军，并派遣可以信任的工人与革命的学生到义勇军部队中工作。
　　同志们，我们要求你们最大限度的利用目前新的高涨的形势，丝毫不要忽视工人之“最小的”与直接的需要，经常的指出我们现在进行的伟大的斗争的前途。
　　我们要求把这封信使每个同志知道，使每个同志有能力来同敌人斗争，而且能给工人阶级以坚强的领导。
　　中共中央委员会
　　江苏省委员会
　　一九三三年一月二十七日
　　根据中央档案原油印件刊印
    注释
　　［1］引文与本册选集中《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工农红军革命军事委员会宣言》（一九三三年一月十七日）的文字有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