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务院全体会议上的讲话 （一九八八年十月十一日） 李鹏

今天召开的国务院全体会议，中心的议题就是一个：要求国务院各部委进一步动员起来，同心同德，齐心协力，坚决贯彻十三届三中全会精神，全面落实各项措施，认真做好第四季度的工作，并为明年的改革和建设作好准备，创造更好的条件。下面我讲五个问题。

一、正确领会三中全会精神

三中全会是一次非常重要的会议。这次会议分析了当前我国的经济形势，确定了治理经济环境、整顿经济秩序和全面深化改革的方针，并且要突出地把明后两年改 革和建设的重点放到治理经济环境和整顿经济秩序上来。会议还相应地提出了抑制通货膨胀、控制物价上涨幅度的各项具体要求，同时对包括价格、工资改革在内的 全面配套改革作了部署。

现在各地区、各部门都在传达贯彻全会的精神。从初步反映来看，广大干部和人民群众普遍认为这次全会开得很及时，所确定 的各项方针是正确的，是符合党心和民心的，得到了普遍的拥护和支持。当然，要真正做到用全会精神统一各级干部和广大群众的认识，并且落实到各项工作中去， 还有大量的艰巨的工作要做。当前，首先需要领会全会精神，解决好一些思想认识上的问题。

有的同志担心：把治理环境、整顿秩序作为明后两年工作 的重点，是否意味着改革受阻，改革会不会倒退？某些外国舆论也有这方面的反映。还有的同志认为，现在经济情况没有这么严重，是不是需要用两年时间来治理环 境、整顿秩序？这些疑虑反映了我们一些同志对治理环境、整顿秩序同稳定经济、深化改革之间的关系还缺乏正确的认识。

当前，我国经济生活中的突 出问题是出现了明显的通货膨胀，物价上涨幅度过大。这个问题是几年来经济过热积累下来的，群众承受不了，企业承受不了，国家也承受不了，已经引起了社会的 普遍关注和群众的严重不安，已经成为影响社会安定和群众对改革的信心的重大因素。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让通货膨胀继续发展下去，不仅经济无法稳定和发展，而 且改革也不可能顺利进行。

治理经济环境和整顿经济秩序是在坚持改革、开放总方向的前提下进行的。从总体上说，是为全面深化改革创造更好条件的，这决不意味着改革受阻，更不是改革的方向变了。

十年的改革已经取得巨大的成果，改革的方向不仅不能变也不应当变。但是，改革的具体步骤和方法应当根据实际情况的变化，及时加以调整。价格改革对建立我 国新的经济体制，即社会主义有计划商品经济的体制，作用是重要的。但价格改革不能孤军深入，必须与其他各项改革配套进行，在实施步骤上，要充分考虑到人 民、企业和社会各方面的承受能力，只能逐步地和稳妥地进行。明后两年价格改革的步子必须放慢，服从治理通货膨胀和控制物价上涨的要求。

深化改 革是多方面的综合改革．治理经济环境、整顿经济秩序既是深化改革、稳定经济的必要条件，其中的许多措施本身也是改革的重要内容。例如，整顿流通领域的各种 混乱现象，清理公司，惩治“官倒”，这不仅有利于刹住乱涨价风，也有利于社会主义商品市场的健康发育，有利于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新秩序的建立。在治理环境、 整顿秩序的过程中，加强各级政府对经济的宏观调控，逐步建立完整的宏观调控体系，这本身就是改革的内容。在治理经济环境和整顿经济秩序当中，我们将更多地 利用银行、税收、海关等经济调节手段，充分发挥各种法律、法规、条例的法治作用，同时也要使用一些必要的行政手段。

有一些同志担心：采取治理 经济环境和整顿经济秩序的一系列措施以后，会不会限制经济的活力，影响增长速度，甚至出现萎缩的局面。对这个问题要具体分析。当前明显的通货膨胀，是国民 经济各种矛盾的综合反映，总的根子是经济过热，社会总需求大于总供给，造成能源、原材料、交通运输和市场上某些人民生活用品的紧张。在这种情况下，勉强地 维持现在这么高的经济增长速度是不可能的。因此，把过高的经济增长速度即国民生产总值的增长速度适当地降下来，降到原来计划要求的百分之七至百分之八是必 要的，是治理经济环境的关键性措施之一。增长速度降下来以后，可能使各级财政更加紧张，这只能依靠大力开展增产节约、增收节支，提高经济效益，提倡为政清 廉，反对铺张浪费等办法来加以解决。从总体上说，我们企业的经济效益是不高的，原材料、能源和劳动力消耗水平都很高，潜力是巨大的。因此，各级政府必须把 提高企业经济效益作为改善财政状况的根本途径，而不是靠拚设备、拚原材料和攀比速度。当然，我们在调整经济增长速度时，必须注意调整产业结构和产品结构， 增加有效供给，把那些适销对路、市场上短缺、人民生活必不可少、经济效益好的产品促上去，在原材料、能源和交通运输上给予支持。

基建规模过大 是经济过热最集中的表现，压缩基建规模是治理经济环境最中心的环节。地方、部门的同志，从本地本部门的需要出发，想多保留一点项目，多照顾自己一点，少压 一点。这种想法和愿望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是绝对不可取的。因为明后两年治理经济环境能否真正取得成效，取决于压缩基建规模的程度。要真正把基建规模压 下来，不影响一些地方和部门的利益是不可能的，想完全不伤筋动骨也是不可能的。如果这也要求保，那也要求保，结果什么也压不下来，压缩基建规模也就成为一 纸空文了。为了保持经济发展的后劲，在这次压缩基建规模中，对一些基础设施，如能源、交通、原材料和农业项目要适当保留。但要完全保留也是不可能的。对中 外合资项目，已签约的和已经开工的要予以保留，但对新开工项目也要控制。特别是楼堂馆所，即便是中外合资项目，也要严格控制，这两年一般不再开工新的项 目。

为了使治理经济环境、整顿经济秩序取得切实的效果，必须强调严格的纪律和一致的行动。不论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还是经济比较不发达的地区，都不应当片面强调自己的需要而违背国家的统一决策和统一部署，局部利益必须服从整体利益。

二、增强贯彻执行三中全会各项方针和措施的信心

现在还有一种反映，认为三中全会对当前形势的分析是符合实际的，制定的方针和措施是正确的，但是担心这些方针和措施能不能贯彻下去，担心过大的规模、过 旺的需求能不能压下来，通货膨胀能不能抑制住，物价能否控制住。一句话，就是信心有些不足。应当说，这种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投资膨胀、需求膨胀是我们这 几年虽然想解决，而没有真正下决心解决的问题，并且今年以来还有所发展。这些问题解决起来难度确实很大，但是，我们更应当看到，现在解决这些问题有很多有 利条件。

首先，经过中央工作会议和三中全会，从中央到各省、市主要负责同志的认识比较一致了。对治理经济环境、整顿经济秩序的必要性、紧迫 性，对怎么治理、怎么整顿的办法和措施，认识也基本一致了。大家都吃到了通货膨胀的苦头，都感到不治理、不整顿不行了。这就为我们上下一心贯彻三中全会精 神，提供了认识上的基础。

第二，这次治理和整顿，不仅提出了方针、政策和原则，而且确定了一整套具体的规定和措施。到目前为止，党中央、国务 院及其有关部委已经发布了五个方面，十五项具体的条例、规定、决定和通知。一、在压缩建设规模方面，国务院发布了《国务院关于清理固定资产投资在建项目、 压缩投资规模、调整投资结构的通知》和《楼堂馆所建设管理暂行条例》。二、在制止乱涨价方面，发布了《国务院关于开展一九八八年税收、财务、物价大检查的 通知》，并决定向地方派驻物价特派视察员，即将发布关于控制物价的通知。三、在稳定金融方面，国务院发布了《现金管理暂行条例》和《关于进一步控制货币和 稳定金融的决定》，中国人民银行已经采取了开办长期保值储蓄存款等措施。四、在为政清廉方面，国务院发布了《国家行政机关工作人员贪污贿赂行政处分暂行规 定》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筵席税暂行条例》，国务院办公厅还发出了在接待中不得摆烟酒的通知。五、在治理流通环节方面，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了《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清理整顿公司的决定》，国务院发布了《国务院关于化肥、农药、农膜实行专营的决定》、《国务院关于做好一九八八年度棉花收购工作和加强棉花市场 管理的通知》、《国务院关于加强粮食管理稳定粮食市场的决定》。今后，国务院及其有关部门根据实际需要，还将制定一系列具体规定。由于有了一系列具体规 定，政策界限明确了，不再是无法可依，无章可循了，这样既便于执行，又便于检查、督促。

第三，这次确定的方针和措施是符合实际的，是有利于深化改革和坚持开放的，也是符合广大人民群众的愿望的。只要各级政府严格贯彻执行，又能得到广大人民群众、社会各界人士的支持和监督，是能够做好的，是会取得成效的。

总之，我们应该有信心。做一件事情，如果没有信心，特别是领导干部没有信心，肯定是做不好的。我们不仅自己要有信心，而且应该通过我们的努力工作，不断取得成效，用榜样和事实来增强各级干部和广大群众的信心。

三、当前需要特别抓紧做好的几项工作

为了贯彻三中全会精神，落实全会提出的各项任务和措施，摆在我们面前的工作是很繁重的。国务院各部委、各直属机构、各级地方政府都必须紧急行动起来，下最大的决心，用最大的力量，认真做好第四季度的工作，为明年治理环境和整顿秩序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总的讲，治理环境、整顿秩序要见到成效，首先要把目前经济生活中一些严重的混乱现象控制住。这就要煞住乱涨价风，稳定住市场；要稳定住储蓄，控制住货币发行和信贷规模；财政赤字必须控制在计划以内，还要力争多减少一些。

1．从现在起，坚持执行国务院的有关规定，立即着手压缩投资规模，清理在建项目；压缩集团购买力，严格控制消费基金，特别是要采取有力措施，防止年终、 过节突击花钱，滥发钱物。要使党中央、国务院提出的今年没有新的涨价措施出台真正落到实处，以取信于民。由于目前大部分零售商品份格已经放开，企业有权自 行定价，在批发环节和零售环节都存在乱涨价的可能；特别是商品易地涨价，不但扰乱市场，损害人民的利益，而且造成商品不合理的大旅行，增加交通运输紧张程 度。对此，各级政府必须采取有效措施加以解决。对那些人民生活必不可少而又短缺的日用商品，必要时各级政府可采取行政手段，对价格和供应量加以限制。目前 已经开始的财务、税收、物价、金融大检查，是治理和整顿的一项重要措施。不但各级政府要下大力气抓紧抓好，而且还要动员群众检举揭发，取得群众的支持和配 合，

2．要切实抓好第四季度的工业生产。特别是要抓好轻纺产品和其他生活必需品的生产以及紧俏产品的生产。要组织好冬季运输，保证生产特别是发电、机车用煤以及城市生活用煤的供应。

3．抓好今冬明春农业生产。今年我国旱涝等自然灾害频繁，粮食有所减产。入秋以来，气候条件正常，各地要做好秋收和冬播工作，争取多打一点粮食，多收一 点经济作物，以尽可能减少由于自然灾害所带来的损失。各级地方政府，要实事求是地估计粮食产量，并动员广大农民努力完成合同订购任务。要抓紧今冬明春有利 时机，发动农民增加农业投入，开展农田水利基本建设，为争取明年有个好收成创造必要的条件。

4．安排好市场。要组织好货源，切实保证粮食、各种副食品和生活必需品的供应，并千方百计地组织紧俏商品和适销对路商品的供应，繁荣节日市场。大、中城市尤其要抓好“菜篮子”，保证冬季特别是春节的肉、禽、蛋和蔬菜的供应。

四、把深化企业改革放在重要的位置

要继续深化企业改革，特别是大中型国有企业的改革。通过深化改革使企业逐步形成自我约束的机制，增强经济活力，提高经济效益，为治理经济环境和整顿经济 秩序做出更大的贡献。在压缩建设规模、投入相对减少的情况下，要使生产发展，增加有效供给，也必须依赖企业改进技术，加强管理，提高质量，减少消耗，走挖 掘潜力扩大再生产的路子。要继续搞好承包制的完善和配套，把竞争机制引入承包制；逐步推行以公有制为主体的股份制和发展企业集团的试点。在企业内部，要积 极抓好优化劳动组合，发挥工人的积极性、创造性，提高劳动效率。

其他方面的改革也要稳步推进，尤其要积极推进那些对治理通货膨胀有重大作用的改革。

五、国务院和各部委要对实施各项措施切实负起责任

现在治理环境、整顿秩序的方针明确了，大部分措施也有了，当前的关键就在于落实。能不能落实，落实得好不好，首先要看我们领导机关的态度和行动。党中央 和国务院确定的方针，做出的决定，各级政府和各部门一定要严格执行。现在是群众看领导，地方看中央。国务院和各个部门一定要带好头，做出表率。凡是要求下 面做到的，首先我们自己要做到。例如，压缩建设规模、清理楼堂馆所，凡是在自己管辖范围内的或与自己有关系的项目，该压该下的，就要坚决压、坚决下，不要 等查出来再下。又如整顿流通环节，，清理公司，凡是国务院各部委办的公司，或者同各部委有关系的公司，都要主动地、坚决地去清理整顿。再如控制消费基金， 为政清廉，从国务院机关起直到各个部门，都要严格执行各项规定，不得再滥发钱物，铺张奢侈，挥霍浪费。这次税收、财务、物价大检查和其他检查，国务院各部 委都要派人下去，参加检查与督促。派下去的人一定要精干、得力，一定要以身作则，遵守各项规定，不能住高级宾馆、大吃大喝，给地方和企业增加负担。

作为领导机关，我们不仅要带好头，而且必须抓好本身业务范围内的工作。这次治理经济环境、整顿经济秩序，各部委肩负重大责任，需要各司其职，努力地做好 执行、检查、督促的工作。压缩投资规模，计委要负责。控制信贷和货币发行，银行要负责。控制财政赤字，压缩集团购买力，财政部要负责。冶金部要管好十大钢 厂，管好钢材出厂价。惩治生产资料流通中的“官倒”，物资部要负起责任。商业部要管理好粮食市场和一般商品市场。各地的物价上涨，物价局要及时掌握各地物 价信息，加强督促检查和管理。治理环境、整顿秩序是关系全局的事，每个部门都有事情做，都要主动去做。我们要充分发挥领导机关的作用，来保证治理环境、整 顿秩序的各项方针政策的贯彻落实。与此同时，要切实转变领导机关的作风，层层建立起严格的责任制。哪项工作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该由谁负责，就由谁负责。出 了问题就要根据情况，分别追究责任，决不能相互推诿，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