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和万邦：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的内涵与实践

进入21世纪以来，中国在和平崛起的进程中，外交也发生了重要的转变，主要是从以往被动回应外部挑战、重点处理好与自身相关的国际事务、有限度地关切国际问题，转向了当前主动规划对外战略、全方位参与国际事务、负责任地处理国际问题。这种“大转型”标志着一种新的外交范式乃至外交理论雏形正在形成。

近年来，中国先后提出建立新型大国关系、积极推动金砖国家战略合作以及亚太自由贸易区建设，同时还发起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等战略愿景，外交工作别开生面，展现出积极自信的新格局。无论从外交行为还是外交话语看，中共十八大至今，中国特色的大国外交已经基本形成，中国正式迎来“大外交时代”。所谓大国外交就是具有全球视野、战略目标、持续稳定的外交。一方面，中国倡导和平发展合作共赢，广泛建立伙伴关系，积极参与国际援助，为世界和平繁荣贡献力量，这是“有所为”；另一方面，这种外交不搞对抗、不强加于人、不干涉内政、不结盟，采用更民主、更公正、更亲和的方式发挥作用和影响，这是“有所不为”。可见，中国特色大国外交以和平、发展、合作、共赢为鲜明旗帜，以亲诚惠容为基本理念，是一种新的外交范式。它不仅有着独一无二的思想基础和文化基础，还有着特有的行为方式和行事风格，将在国际政治舞台上进一步发挥重要作用。

必须指出的是，中国外交的转型不仅限于外交硬实力较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稳固，还因为通过顶层设计，选择并形成了适合自身利益和文化传统的独特风格，进而决定了实现方式和手段。在笔者看来，这种大国外交可以恰如其分地概括为“协和万邦”。其中，在思想和理论层面表现为“协和精神”，而在行动和实践层面表现为“协调范式”。

一方面，协和万邦在性质上是软外交，追求合作共赢，崇尚国际民主，诉诸协商、协同、协作与调适、调和、调整。这些都不能脱离“协和精神”。因此，协和主义可以视为超越西方现实主义理论而又具有中国特色的外交理论。在博鳌亚洲论坛2015年年会开幕式上发表的主旨演讲中，习近平主席第一次引用了“协和万邦”一语，不仅揭示了中国外交的思想传统，还表明了“协和主义”不是空穴来风、无源之水。可以说，中国国情和中华文化决定了对内实行基于协商的“大民主”，对外实行以协和为风格与以协调为范式的“大外交”。这就是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的鲜明特质。

同时，与美国相比，中国特色大国外交包含了更多的软外交成分，反映了中国的外交思想、战略设计和国际地位。特别是中华文化中的天下情怀和王道精神具有天然的引导作用，“达则兼济天下”、“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等古训告诉国人，要以天下为己任；要以仁德感召众人，即“德不孤，必有邻”；要讲“君子和而不同”、“求同存异”，既不将自身意愿强加于人，更不能以霸道作风去主宰别人的命运。这些思想饱含智慧和魅力，势将随着中国的和平崛起而逐渐感召全世界，协和万邦的中国特色大国外交也将独树一帜、历久不衰。

另一方面，协和万邦的实践范式在于多方协调。基于对世界政治格局与国际关系现状的分析，中国在外交转型过程中选择了务实稳健的大国外交，并自成一个完整体系。这种外交不同于历史上的那些“大国协调”，而是不分高低贵贱，讲平等、尊重、共识；以柔性博弈代替实力比拼，摒弃零和游戏，讲双赢、多赢、共赢；以公开透明代替暗箱操作，不搞秘密外交。也正是如此，中国外交才能左右逢源、进退自如、影响日增。目前来看，中国外交中的大国协调、双边协调、多边协调、区域协调等，都显见了良好效果。例如，“中美协调”堪称“大国协调”的重中之重。由于地缘战略矛盾的日趋激烈，中美新型大国关系主要聚焦在东亚地区，但在协调外交作用下，两强之间的矛盾最多呈现为一种“斗而不破”的状态。其关键在于，只要能保障国家核心利益，就无须诉诸激烈冲突甚至回到冷战状态。

当前，中国与72个国家、地区或国际组织建立的协作伙伴关系，是不结盟而又双边协调的合作关系，并不针对第三方，这在实现双赢的同时维护了国际关系的和谐，有利于实现国际共赢。例如，中国是朝鲜半岛六方会谈的协调方，也是上海合作组织的创始国之一，多边协调的角色十分突出；“一带一路”战略则是具有高度建设性的、以多赢为目标的区域协调外交；我国领导人分别与中东欧、拉美、非洲、南太平洋国家领导人集中会谈，也显示了鲜明的协调外交特征；中国通过陆海空联动，短时间内成功从利比亚撤侨三万多人，最近又顺利从也门撤侨并积极协助他国，博得了广泛赞誉。

基于“协和万邦”的协调范式是全方位的、丰富的、建设性的大国外交。它反映了中国的国际地位和国际影响，显示了中国拥有的国际空间和国际资源，也揭示了中国外交的发展道路和发展前景。我们有理由坚信，这种基于“协和万邦”的中国特色大国外交一定会大放异彩，取得辉煌成就。

（作者系上海社会科学院图书馆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