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片不是电影远离观众的挡箭牌

近日来，很多文艺片遭遇了票房滑铁卢，于是关于“观众欣赏水平低下”“文艺片排片不公”“文艺片不适合商业院线模式”“既然你拍了文艺片，就要做好寂寞的准备”等言论纷纷蹦出。不得不说，作为编辑的我觉得此等言论真是饱含了浓浓的“酸葡萄”味儿。但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一些电影从业者，明明知道观众才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却摆着高高在上的嘴脸，话里话外对买票进影院的观众带着深深的“鄙夷”，真是得了便宜卖乖。不过，观众并不是弱势群体，他们充分行使了自己的权利，以票房来说“NO”。

还好，我们的电影产业中还有更多冷静理智的从业者，他们尊重观众、尊重市场规律。本文作者是一名“剧本医生”，每年要“医治”大量问题剧本。对于文艺片的“困境”，他有话要说。

文艺片是我们自创的一个说法。国外并没有这个分类和说法。电影从早期开始，就是一种产业行为。电影需要大数额的投资，需要在满足观众兴趣的前提下，让观众自觉自愿地掏钱买电影票，实现成本回收和盈利。如果所有电影都赔钱，观众都不愿意看，电影产业不可能走到今天。

就像欧洲有2500年的戏剧历史一样：有人花钱买剧本排戏，有人花钱建设戏院，有人掏钱看戏；编剧、导演、演员从来就没有行政供养制，都要靠这个行当吃饭，这再自然不过了。戏好，皆大欢喜；戏不好，就有人要饿肚子了。

所以，他们需要拼命研究观众兴趣，在两个多小时的剧院时间里，牢牢抓住观众兴趣。电影讲故事的本领，多半是从欧洲戏剧家饿着肚子总结出来的看家本领里面学来的。

纵观中国电影发展史，自从告别了计划电影和低价行政补贴时代之后，电影的产业基础就逐渐形成了。那么判断一部电影实际上只有两个指标：观众喜欢不喜欢，口碑如何？票房高不高，去看电影的人多不多？

而且特别争气的事实是，电影产业作为文化商品和审美体验服务的提供者，所有受到观众欢迎的影片，都不仅要满足基本的观众审美体验规律——“好看”，还要以人生意义的教益和营养让观众折服，滋养观众的精神境界。这已经被电影市场的历史反复证明。

因此电影产业良性循环的标志就是，越是完美的电影故事体验服务，就越是能把与众不同的人生见解传播得更加广泛和有效。

文艺片的说法，和电影产业的基本规律是抵触的。文艺片往往会成为创作者个人艺术趣味的试验品，往往不能通过观众投票结果的检验。一些创作者会说，我这是文艺片，不是商业片！言外之意就是你们的艺术格调太低，我的电影票房不好是因为院线经理都是一帮唯利是图的家伙，观众水平太低，阳春白雪，曲高和寡。可有意思的是，文艺片的投资制作体制和报酬体制，却早已悄然和市场接轨。写文艺片，导文艺片，演文艺片，都不会比商业片少拿一分钱。

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这是一块挡箭牌。文艺片的理念性创作习惯，来自两个顽固影响。一个叫做“从头说起”，来自前苏联的电影创作模式。例如《一场风花雪月的事》。一个叫做“等待戈多”，以状态展示起范儿，故事冲突稀汤寡水，不往前走。比如《hello树先生》《钢的琴》。这是欧洲文化人受到战争刺激之后，怀疑传统、存在主义思潮盛行的产物。

这两种顽固理念，既是文艺片风尚久久不能退潮的根源，也是我们的基础艺术教育长期滞后于产业实践的结果。WTO规则下，你弱，别人就强。中国电影产业如若一直不能领会和掌握正确的讲故事方法，创作出大量观众“喜闻乐见”的优秀电影故事产品，电影市场的半壁江山，必然会长期被好莱坞电影占据。

与其拿文艺片和商业片的区别来说事，不如认真研究讲故事的基本规律。不要再拿文艺片当作抵触市场规律和观众兴趣的挡箭牌了。观众是养育了每一个电影人的恩人，我们只有更接地气地为观众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