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井泉：怎样做一个宣传家？

编者按：“失语就要挨骂”，话语权的建构，讲台魅力的绽放，是建立在坚定的理想信念、充分的理论准备、高超的艺术才情、蓬勃昂扬的激情、勇于担当的真情、谦逊包容的温情基础之上的。老一辈革命家恽代英的宣讲，激情而雄阔，睿智而诙谐，持久而不灭。

恽代英，中国无产阶级革命家，中国共产党早期著名政治活动家、理论家和青年运动的领袖，是中国共产党创建时期重要领导人之一，也是中国共产党早期青年运动领导人之一，他和瞿秋白、张太雷被称为中00史上的“常州三杰”。他创办和主编《中国青年》，以其雄辩的才能、生动的文章、热忱的激情，教育和影响了整整一代热血青年。他1930年在上海被捕，1931年4月29日中午在南京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时年36岁。董必武同志怀着对战友的无限思念之情，挥毫写了七绝一首：“抓住青年进取心，手书口说万人钦。血腥刀俎君菹醢，卅载难忘此恨深。”　　《怎样做一个宣传家？》是恽代英1925年7月25日发表在《中国青年》第84期的一篇文章，收入《恽代英文集》下卷，也被收入《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二册。他在文章中说：“我们怎样改造世界呢？我们靠宣传的工作；靠一张嘴、一支笔，宣传那些应当要求改造世界的人起来学我们一同改造世界。”对于怎样做一个宣传家，他给出了六点建议：“要有一个坚强的信念”“必须对于所要宣传的理论，自己有充分的明了，而且对于一切反对理由都要能够答辩”“要表现出来你自己很有把握的态度，但不可骄傲自大，惹起被宣传人的反感”“你要知道被宣传人的生活”，要知道如何掌握说话的吐字发音技巧、如何对待反对者的意见等等。这篇文章字里行间蕴含着作为一个宣传家的信仰担当、理论功底、知识技巧，这一切才构成了话语权的坚强支撑。　　

坚定信仰的承载。信仰是人的精神主宰，决定人的理想追求，引导人们的行为实践。信仰什么，追求什么，树立什么样的世界观，对于一名宣传家至关重要。恽代英是中国共产党著名的政治活动家、宣传家，他一生追求真理、宣传马克思主义，播下革命火种，教育和培养了许多进步青年走上革命道路，被誉为青年革命征程的“一盏明灯”。看看恽代英的最后一次讲演，在他临刑前，面对一个手指扣着板机的狱卒，他站立墙壁一隅，平静地说：“蒋介石走袁世凯老路，屠杀爱国青年，献媚于帝国主义，较袁世凯有过之无不及，必将自食恶果。”狱卒奉令举枪，双手颤抖，很久无法扣动扳机。他又说：“我身上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只有一副近视眼镜，值几个钱。我身上的磷，仅能做四盒洋火。我愿我的磷发出更多的热和光，我希望他燃烧起来，烧掉过老的中国，诞生一个新中国！”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信仰是共产党人的命脉和灵魂，“烧掉过老的中国，诞生一个新中国！”这句话生动反映了崇高信仰对我们共产党人的巨大激励和鞭策作用，面对枪口，激情演说，毫无惧色，宣传真理，这正是坚定的马克思主义信仰对宣传家产生的强大力量，这种力量坚不可摧、势不可挡。　　

理论功底的支撑。“必须对于所要宣传的理论，自己有充分的明了，而且对于一切反对理由都要能够答辩”，恽代英在文章中的这一说法，是对宣传家的理论素养的要求。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时就说过：“恽代英是一个受人敬重的人，他是全国革命青年的领袖，具有很强的理论水平，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宣传鼓动家。他目光远大，政治立场坚定，与我也有着十分深厚的友谊。”是的，恽代英学贯中西，知识渊博，接受各种新思潮“取其精义”，在黄埔军校任期中编有《政治讲演大纲》《政治学概论》《中国国民党与农民运动》等讲义，他也曾讲授《军队中政治工作的方法》。拥有理论才能拥有深刻，拥有深刻才能产生共鸣。宣讲家肩负着向听者传播思想、解读政策、理论武装、拓展思维、开阔视野的重任，在对听者进行经典理论、党性教育、能力提升、政治思想教育过程中，应将深透的思想和高昂的激情熔为一炉，使思想的潮水从精彩优美的宣讲中流出、从理论的分析中体现。如果没有深厚的、重大的、经典的理论和实践作基础，是很难达到宣传感染力的。　　

激情洋溢的活力。恽代英在文章中这样说道：“我们要宣传到使勇敢的人起来帮着我们宣传，我们要宣传到使怯弱的人都了解而赞助我们的主张，我们要宣传到使一切被压迫的人们都联合起来……”文学家茅盾称恽代英是天才的雄辩家，在讲演时始终神色不变，慢条斯理，保持其一贯的冷静而诙谐的作风：有时嘲讽，有时诙谐，有时庄言，历二三小时，讲者滔滔无止境，听者亦无倦容。这正是宣传家的激情活力感染听者的关键所在。作为上海“五卅运动”的发起者和组织者，恽代英在南京情绪激昂地作了“五卅运动”的著名演说，号召人民团结起来，向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开战，无数青年听了他感人至深的演讲后走上革命道路。他以饱满的政治热情歌颂了工农在共产党领导下的革命斗争，在白色恐怖下他又以愤怒的激情怒斥抗议国民党的屠杀政策。他的宣传讲演，滔滔不绝，声音宏亮，诚挚动人，这正是他博闻强记、拥有激情、熔铸真情的展示，是宣传讲演天才的集中体现。苏霍姆林斯基说过：“只有当情感的血液在知识的机体中欢腾跳跃的时候，知识才会融入人的精神世界。”宣传者的激情迸发，传达的是正能量，入理、入情、入心，耐人寻味，回味无穷，荡气回肠，具有史诗般的风格，使人产生强烈的心灵震撼，对于激发听者的求知欲、思考力、自豪感和进取精神，开启听者的心扉、触动心灵、引人深思，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艺术效果。实践证明，以真情和激情讲出的语言和真理，才能引起听众的强烈共鸣和心灵震撼。　　

人格修养的内敛。“你必须要谦和，对于被宣传的人要有好感”“你的态度要平和一些，把你的理由很委婉而很有力的说出来”等等，这些话语展示了一位无产阶级宣传家的人格魅力和革命修养。恽代英是大革命风云人物，他四处公开宣传演讲，宣传革命真理，听过他演讲的人说，他态度和蔼、为人真诚、谈吐从容、嗓音洪亮，感染听者，听众会越聚越多，会场满了，人们便在场外隔窗倾听。在狱中，凡是认识他的人，包括刑事犯、军事犯，甚至国民党改组派的中央委员，都从内心深处佩服他的学识、人品，自动为他保守秘密达一年之久。一位曾与恽代英一起坐牢的黄埔学生说：恽先生虽在被捕时，以拒捕自毁面容，但他们几个黄埔学生听其谈吐，已晓知他是恽先生了，因为他们曾多次听过恽先生感人至深的讲课。假若指控出来便可以减刑领赏，但他们均互相密誓决不泄露，并在生活上尽力照顾恽先生。由此可见恽代英的人格修养和人格影响力。　　

艺术魅力的感召。恽代英告诉人们：“每一句清楚，每一个字清楚；不要说得太快，不要在一句话要说完的时候，把尾音吞到肚子里去了”，“你要知道被宣传人的生活，从他的生活中找你说话的材料找那些可以证明你所说理由的例子”。郭沫若回顾说：“代英会做文章，尤其会讲演。他的讲演最为生动而有条理，不矜不持，而煽动力很强。有时却又非常幽默。在大革命前后还没有播音器的使用，凡是上了一二千人的场合必须用大喉嗓叫，因此在代英身上便留下了一个可以说是后天的特征，便是他总是破喉嗓。”恽代英的宣传具有很强的艺术性，他善于锤炼语言，研究语言艺术，宏论滔滔、妙语连珠，用语言弹奏出美妙动人的乐曲：时而舒缓徐慢，时而高昂亢奋，时而停顿间歇，时而一泻千里，时而低沉凝重，时而热情洋溢，时而深情细吟，时而慷慨激昂；做到讲理娓娓道来、讲人情真意切、讲事如临其境、讲物栩栩如生、讲景历历在目，熔铸了真挚的感情，和谐的语言美扣击着听者或学员的心灵，敲开了心扉、引发了思考、启迪了智慧、陶冶了情操、指导了实践。他还善于运用演讲技法，如表情、手势、发音、节奏等，有时嘲讽、有时诙谐、有时庄严、雅俗共赏、刺激力强，讲者滔滔无止境，听者孜孜无倦意，特别是激情之处，遣词造句、用语用情、言辞逻辑，都恰到好处，有如进军鼓角、有如奔驰的骏马、有如呼啸驰敌的弹药。　　

时代需要宣传家。恽代英的才情和改造中国的热度，持久而不灭。我们可以从宣传“大家”恽代英身上学习很多很多，他的宣传思想、人格修养和艺术魅力熠熠生辉，闪烁着政治和理论的光芒，至今仍具有指导意义和实践价值。　　

（作者单位：北京市大兴区委党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