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丨《中国故事：中华文明五千年》第二章：文明分野•牧野天象

【编者按】13000年前，我们的先民怎样战胜了末日危机？西晋的腐败奢靡到了怎样让人瞠目的程度？一面诡异的镜子为何成为宋代以文立国的起点？一本失传已久的明代奇书怎样回归祖国？这些鲜为人知的故事你都可以在让人耳目一新的的正史通俗读物——《中国故事：中华文明五千年》——中找到答案。值此建党95周年之际，经北京出版集团公司、北京出版社授权，宣讲家网自7月1日起连载《中国故事：中华文明五千年》，以飨读者。

牧野天象

导读：战斗的号角刚刚吹响，一场日食奇观突然而至，商军前排的兵士突然掉转矛头，朝自己的队伍冲去。

这是距今 3000 多年前的一天，两个人正从今天的山西平陆县向西安方向匆匆赶去。一路上，他们不停地争吵、愤怒地相互指责，甚至要大打出手。

这两个人分别是商朝的属国虞国和芮国的国君。两国相连的地方有一块很好的土地，他们都认为是自己的，争执不下，甚至要刀兵相见。后来，他们听说周文王非常公正，于是决定找他去论个公平。

到了周的地界，他们发现人们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在这里，种田的人都互让田界，中间留着很宽的田埂。人们很少相互争吵，走路的时候大家都相互谦让。

离周的都城越来越近，虞、芮两国的君主却越来越觉得惭愧：我们所做的，正是人家周国人以为羞耻的，那还见周文王干什么，不是自讨羞辱吗？他们最终决定各自返回，把有争议的土地作为共同的边界。

周是个从事农业的小国。艰苦的稼穑生活使他们更加关注人，而不是神；更加关注仁德，而不是神鬼的启示。

有一天，周文王派人修筑灵台与池沼，却不料从土中掘出一具祼尸。手下人说：“这是无主的尸体，不需理会。”文王却说：“治理天下就要对天下人负责，我身为一国之君，这尸体不就是属于我的吗？怎能任其裸露？”于是他命令手下人给尸体穿上衣服，装进棺木里埋葬。

商的时代，各个地方要定期向商缴纳贡赋，并承担兵役等义务，但是相对自治。由于商的神鬼很难成为各个地方的共同信仰，而贡赋的负担又很重，因此各地反叛不断，商只能四处征伐。而此时，周国却以仁德之举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认可，先后有 40 多个小国来归附周国。

羑（yǒu）里城，位于今河南省汤阴县城北，是世界遗存最早的国家监狱。当年，商纣王正是将周文王囚禁在这里。周的兴起，引起了商的警觉。周文王的父亲就是被商纣王的祖父找借口杀死的。后来，纣王又囚禁了文王。那时文王已经垂垂老矣。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难道就要在囚禁中默默死去吗？

图 2-7　周易卦象示意图

也许，最初入狱的时候，他心绪难平。但是光阴流转，他逐渐安静了下来，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听到了大地的呼吸，看到了日月的运行以及苍穹的流转。他陷入了久久沉思之中，把对天、地、人的理解都放到了 64 个卦象之中。其中，乾卦象征天，以龙为象，“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坤卦象征地，以母马为象，“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意为人要似天象一样流转不息，又要像大地一样包容万物。各种卦象在他脑海中交错、推演了整整７年时间。在 2000 多个日夜里，文王以监狱地上长的蓍（shī）草作为笔，把 64 卦 384 爻（yáo）演绎得清清楚楚。传说，这就是《易经》的雏形。（图2-7）

后来，姜太公等人搜集美女、奇珍献给纣王，使纣王释放了文王。文王回到故乡，决定起兵伐商。在明朝的神话小说《封神演义》中，商纣王荒淫无道，因为羞辱女娲娘娘，被女娲派出的狐妖所迷惑，肉林酒池，屠杀忠良，人心尽失，最后亡国。实际上，商纣王的亡国与其说是因为亵渎了神灵，还不如说是由于过度迷信神鬼以及武力。

商纣王，生前人们称他为帝辛。纣王这个丑恶的名号是后人加给他的。公元前 1047 年，因为有苏部落叛变，帝辛派大军讨伐。有苏部落抵挡不住，酋长只好把女儿——妲己献出来求和。在真实的历史中，妲己实际上是一个命运坎坷的女人。为了家乡父老，她不得不侍奉已经年迈的帝辛。

当帝辛在东方不停征战的时候，西方的周国实力不断增强。传说，由于文王的仁德，一只凤凰飞到了岐山，这就是“凤鸣岐山”。凤凰是传说中的神鸟，凤凰的出现是祥瑞的象征。

今天，人们更愿意把这个神话解读为周和东夷集团的联合。东夷的图腾是凤凰，姜太公就来自于那里。当时，帝辛动员了3万人的军队和庞大的象队讨伐东夷。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也耗费了大量的资源。这个时候，文王的军队在西部不断扩张，先后占领了黎和崇，逐渐逼近商朝都城——朝歌。听到大臣的汇报，沉湎于酒色的纣王并不太在意，他说：“天命属我，周能奈何？”此时，周的军队已经对朝歌形成钳制之势。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文王病倒了。去世前，他交代继位的武王：“君王不可以奢侈骄逸、沉湎女色。要使工农商贾各得其时。要积蓄粮食以备不测，不伐未成之山林，不捕幼小的鱼鳖。要选贤用能，对兄弟要仁爱，互相勉励，振兴周国……”武王停止了进攻，他要等待合适的机会，这一等就是 13 年。

公元前 1046 年，商都朝歌城外 70 里处的牧野。熹微的晨光中，是密密麻麻的战车与兵士。一场改朝换代的大决战即将开始。

图 2-8　《牧野之战》局部，河南汤阴羑里城太公殿壁画

进攻的一方，是周武王、周公及丞相姜尚带领的 45000 名诸侯国联军，还有3000 辆用坚硬的檀木制造的战车。迎战的一方，是代表商王朝的几十万军队。商王的军队也是由联军组成，在阵前排列如林。只不过其中夹杂着大量瘦骨嶙峋的奴隶。此时，商朝的正规军正在东南地区镇压反叛的属国。仓促之中，商纣王临时拼凑了一支军队在牧野迎战。（图 2-8）

局势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战斗的号角刚刚吹响，一场日食奇观突然而至，商军前排的兵士突然掉转矛头，朝自己的队伍冲去。被强征的奴隶和俘虏早就恨透了商纣王，根本不愿为他作战。战斗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以武王的全胜告终。

纣王见大势已去，登上鹿台，将自己身边堆满珠玉，引火自焚。

商朝由此灭亡。

站在断壁残垣的缕缕青烟中，伐纣成功的周武王来不及脱下身上的战袍，品味胜利的喜悦，就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紧张与不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