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凯：摩苏尔拿下了但问题远未解决

7月9日，伊拉克总理阿巴迪宣布，伊第二大城市摩苏尔全城解放。经过近九个月的艰苦战斗，这场胜利对于伊拉克政府来说意义重大，有人兴奋地表示，“伊斯兰国”在伊拉克境内已被彻底肃清。但冷静观之，无论对于伊拉克、叙利亚等深受IS危害的当地国家，还是对于欧美等西方大国，摩苏尔被解放可能只是一个阶段性的战术性胜利，中东乱局、恐怖主义滋生的根源远未解决，其背后的隐忧依然值得高度警惕。

首先，摩苏尔的胜利并不完整。就在伊拉克总理府发布庆功宣言的同时，战斗仍然在发生，城内依然可以听到枪声，空袭也仍在继续。对于以游击战起家的“伊斯兰国”而言，此次在摩苏尔虽然遭受重创，但并不代表已经被彻底消灭干净。长期以来，“伊斯兰国”一直在叙利亚与伊拉克边境交界地区活动，想要彻底剿灭这支机动性与隐蔽性都很强的游击队性质的武装力量，在军事角度来说并非易事。

其次，“伊斯兰国”的核心组织及其成员被剿灭殆尽，对于欧美主要西方大国而言，非但不是一个喜讯，反而很可能是一场恐袭噩梦的开端。“伊斯兰国”自崛起以来，充分利用了现代网络技术的传播能力，对西方国家的一批激进人员产生了“良好”的洗脑效果。一旦中东战事不力，“伊斯兰国”覆灭在即，这群人极有可能回到自己的国家，继续从事恐怖主义行为。另外一些极端分子则可能一直留在本国，以“独狼”自居，随时可能发动恐怖袭击。可以说，“伊斯兰国”覆灭后的余孽将成为欧美各国反恐的最直接威胁，一段时间以来欧洲地区频现的独狼式袭击就是明证。

再次，“伊斯兰国”的出现不是中东极端主义、恐怖势力的开始，其失败也不会代表该势力的彻底终结。经过十余年的动荡，中东地区各国的国内环境极为复杂，域外大国干预、国内教派冲突、中央政府与地方少数民族对抗、地区局势紧张使得中东成为各类极端主义势力萌生的温床。“伊斯兰国”的崛起表明，一旦遇到合适的环境与时机，各种分裂主义、极端主义势力就会伺机抬头与扩张。中东政局不稳、教派冲突、大国博弈的根源一天得不到缓解，恐怖主义、极端主义滋生的土壤就不会消失。

总的来说，摩苏尔之战是近年来伊拉克反击“伊斯兰国”斗争的阶段性重大胜利，至少清除了该组织在伊拉克的一个重要盘踞点。而且，“伊斯兰国”堪称“9·11”以来中东地区最为残暴、激进的恐怖主义组织，彻底消灭它是国际社会彰显正义的必要之举。但从另一方面说，反击恐怖主义是一个长期的战略，军事压制只是一个方面，如何预防恐怖主义滋生及死灰复燃才是更为根本性的问题，也是最具挑战性的难题。

仅以摩苏尔来说，在为期近九个月的解放战中，数以千计的平民遇难，将近一百万人流离失所。战争摧毁了大部分老城区，其中包括地标性的历史文化遗产。联合国预计，修复摩苏尔的基础设施的费用将超过10亿美元。如何进行战后重建，恢复经济与社会发展的活力，重建安全与秩序，让民众重拾对生活的信心，将是摆在伊拉克政府面前最直接的难题。只有做好了这些工作，“伊斯兰国”卷土重来的可能性才会大大降低。

（作者系北京市社会科学院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