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作文命题的使命与出路

自2014年新高考改革实施以来，新的《高中语文课程标准》以及统编语文教材先后问世，语文教育也进入新的阶段，出现了不少新概念、新名词。经过实践检验，立德树人和语文核心素养凝聚为共识。在这一共识之下，教考一致或者说教考衔接成为应有之义。以此为大背景来看高考作文，或许能更好地廓清其使命、瓶颈与出路。

从分值来看，高考作文的地位一直没变，一道题占据总分值的三分之一，这在其他任何学科的试卷中都是没有的。正是由于高考作文的地位显著，其对教学的导向作用也不言而喻。

近几年的高考作文题，有个模式逐渐凸显，就是通常所说的材料作文，要求考生阅读相关材料，进行联想和思考，结合社会生活或自身经历，完成一篇800字左右的文章。材料的选择以家国情怀为主。这在主导思想上符合新高考的精神，引导学生思考自我与社会、自我与国家的关系，建立起健康向上的价值观。但关键在于，如何让思考真正发生？

从近几年的阅卷情况来看，一个严重的问题仍然是宿构与套作。在实际教学中，很多老师的办法就是让学生背作文，这一怪现象甚至蔓延到了初中和小学。在平常的写作教学中，很多孩子讲得绘声绘色，练得全心投入。但面临重大考试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退回”了背作文的老路上。

仔细研究一下近年的高考作文题，很多是要求学生围绕着相对抽象的主题来表达。比如：读懂中国，有为与可为；试题指向基本的概念，比如：劳动、青春、奋斗等。从本质上来讲，试题的出发点都是真实的生活或者自己的感受。如何通过作文表达？这就需要在教学中，老师指导学生学会自己搭起合适的“梯子”，实现从具体到抽象的层级过渡。但这个“梯子”不是定制的，而是预制的，因此，配上实际的表达需要，就常常显得格格不入，需要“攀登者”进一步努力。

抽象化，是通过语言文字来表达世界的基本手段。高考作文是一种写作，写作是书面交际，也就是说，高考作文也得符合基本的交际要求。因此，我们要认识到作文都要负载信息，通俗来说，就是得有意思。“文章不写半句空”，就是要求作者传递有效的信息，不要说空话，堆砌辞藻。

抽象程度越高，距离实际存在的具体事物就越远，就越笼统，确定性越低，信息量就越小。当然，信息量的大小与语文表达的好坏没有直接关系，所谓“得体”，即为最高要求。一些考生在高考作文中通篇喊口号，讲大话，不讲真话，不讲实话，本质上就是在传递无效信息。

高考作文的使命应该是检测学生通过书面表达传递信息的能力，从出题的角度上讲，除了规定从具体到抽象的主题要求，还应该考虑真实的表达情景，包括场合、对象等限制性因素。2016年全国卷作文题给出十二个关键词，让考生从中选择两三个，建立有机联系，帮助外国青年了解中国。这种题型原本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但之后没有继续发展，殊为可惜。从教学的角度来看，读完作文题的材料与要求，可以考虑将之“迁移”到真实的情景中，补足相应的交际要素，从而顺畅地表达。这应该是近几年来高考作文题引导教学的本意。

（作者：汪锋，系北京大学语文教育研究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