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城市的时代跨越

核心提要

●相较于西方城市发展，中国的现代化人民城市建设强调“创新、宜居、美丽、韧性、文明、智慧”均衡发展，构建了更具包容性的发展框架，体现了对人类城市文明共同价值的创造性发展，为世界城市发展贡献“中国解法”。

●从“人民城市”到“现代化人民城市”的跨越，既是对自身发展规律的深刻把握，也是对世界城市文明的主动贡献。现代化人民城市，有技术创新的速度，有文化传承的厚度，更有人民至上的温度，三者交织成面向未来的城市文明新图景，书写着人类城市文明形态的新篇章。

在我国城市发展进程中，中央城市工作会议发挥着极为关键的引领作用。2015年中央城市工作会议的召开，明确了“坚持人民城市为人民”的重要理念。时隔十年，2025年中央城市工作会议再度举行，提出建设创新、宜居、美丽、韧性、文明、智慧的现代化人民城市这一全新目标。从人民城市到现代化人民城市，这一目标的迭代升级不仅是中国特色城市化道路的自我革新，更折射出主动融入世界城市文明的对话浪潮，蕴含着深刻的理论逻辑、历史逻辑与实践逻辑。

理论逻辑：文明互鉴中的理念升华

纵观世界城市发展演进，“人的需求”始终是贯穿其中的核心命题。古希腊哲人亚里士多德提出“人们来到城市是为了生活，居住在城市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这一观点与中国“民为邦本”的思想呼应。2015年中央城市工作会议确立的“人民城市为人民”理念，与联合国《新城市议程》中“城市应为人的福祉而发展”的全球共识深刻契合。2025年提出的现代化人民城市目标，进一步将这种价值追求落地。相较于西方城市发展，中国的现代化人民城市建设强调“创新、宜居、美丽、韧性、文明、智慧”均衡发展，构建了更具包容性的发展框架，体现了对人类城市文明共同价值的创造性发展，为世界城市发展贡献“中国解法”。

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是贯穿于我国城市发展理念中的核心与灵魂。2015年中央城市工作会议着重强调“坚持人民城市为人民”，标志着城市发展开始从单纯追求规模扩张向更加注重人的需求转变。2025年，建设现代化人民城市目标的提出，进一步深化了这一思想。现代化人民城市所涵盖的创新、宜居、美丽、韧性、文明、智慧等多个方面，无一不是围绕“人民性”的价值坐标展开。例如，宜居城市的建设致力于为人民提供舒适便利的生活环境；文明城市的打造则注重提升人民的精神文化生活品质。“六个城市”的目标设定，使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得到更为全面、深入且具体的体现。

要把城市作为有机生命体系统谋划，深刻把握城市工作的系统性复杂性。2015年中央城市工作会议提出的“一个尊重、五个统筹”充分体现了系统观念。2025年中央城市工作会议提出“一个优化、六个建设”在系统观念的运用上更加深入和全面。建设现代化人民城市的目标涵盖多个维度，各维度之间并非孤立存在，而是相互融合、相互促进的有机整体。创新推动产业升级和经济增长，进而为宜居、美丽等目标的实现奠定物质基础；宜居的城市环境有利于吸引人才和创新要素集聚，促进创新发展；美丽城市建设注重生态环境保护，这对于提升城市韧性、实现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这种全面运用系统观念推动城市发展的方式，能够使城市在各个方面实现协调共进，提升城市发展的整体效能。

历史逻辑：现代化进程中的目标跃升

工业革命以来的世界现代化进程，本质上是一场城市文明的转型运动。19世纪曼彻斯特的纺织厂、20世纪纽约的摩天楼、21世纪迪拜的棕榈岛，分别印记了蒸汽时代、电气时代、数字时代的城市跃迁。但西方城市现代化进程中也留下了资源透支、社会撕裂等深刻教训。中国的独特之处在于，将发达国家百余年的演进历程压缩在数十年内完成，形成了独特的“压缩式”发展路径。2015年“人民城市”理念提出，正值中国城镇化率突破50%后的关键节点，这与西方发达国家城镇化率相同阶段的“城市病”爆发形成鲜明对比。到2025年，当全球接近60%人口居住在城市时，中国提出的现代化人民城市目标，更加强调结构优化、动能转换、品质提升、绿色转型、文脉赓续、治理增效，这种“后发优势”的创造性转化、基于自身历史文化传统的创新，不仅探索超越西方现代化老路的新可能，也丰富着世界城市文明的“新选项”。

在不同历史阶段，我国城市发展面临着不同的任务。新中国成立初期，城市发展更多侧重于满足基本的居住和生产需求，城市功能相对单一。改革开放后，城镇化快速发展，城市发展的主要任务是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和城市规模的扩张，以满足快速增长的城市人口需求。2015年前后，城市发展开始面临诸如“大城市病”、生态环境恶化、公共服务不均衡等问题，城市发展的任务转变为注重城市发展的质量和内涵提升。2015年中央城市工作会议提出的一系列举措，正是针对这些问题而制定的，旨在推动城市实现可持续发展。2025年，我国城市发展进入新的历史方位。超67%的城镇化率意味着9.5亿人生活在城镇，随着我国经济社会的进一步发展，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更加强烈，对城市生活品质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建设现代化人民城市成为新的历史任务。城市需要在创新驱动发展、提升城市韧性、传承历史文脉等方面取得新的突破，以适应新时代的发展需求。

从历史发展的角度来看，迈向现代化人民城市具有必然性。在全球化背景下，城市之间的竞争日益激烈。一个现代化的城市，不仅能够在国内经济社会发展中发挥重要的引领作用，还能够在国际舞台上提升国家的竞争力和影响力。建设现代化人民城市有利于吸引全球高端资源集聚，推动科技创新和产业升级，提升城市的综合实力和国际竞争力。此外，随着科技的飞速发展，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等新技术不断涌现，为城市的现代化发展提供了强大的技术支撑。利用这些新技术，城市能够实现更加高效的治理、更加精准的服务，从而提升城市的发展水平和人民的生活质量。因此，城市作为落实国家战略的综合载体，必须不断升级发展目标，迈向现代化人民城市正是顺应历史发展潮流、符合我国国情和人民利益的必然选择。

实践逻辑：应对世界百年变局的中国方案

建设现代化人民城市的目标，具有极强的现实针对性。创新城市建设方面，培育创新生态，推动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能够为城市经济发展注入新动力，促进城市间产业分工，优化构建现代化城市体系。宜居城市建设方面，注重完善城市基础设施，提高公共服务水平，加强住房保障，优化城市交通网络等，能够有效改善居民的生活环境，提高居民的生活质量，解决城市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美丽城市建设方面，要强调绿色低碳发展，加强生态环境保护和修复，实现城市的可持续发展。韧性城市建设方面，提升城市应对自然灾害、公共卫生事件等突发事件的能力，完善城市应急管理体系，能够有效保障城市的安全运行，提高城市的稳定性和抗风险能力。文明城市建设方面，注重培育城市文化，提升市民文明素质，加强精神文明建设，能够营造良好的城市文化氛围，增强城市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提升城市的文化软实力。智慧城市建设方面，利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技术，建设智慧城市管理平台，提升城市治理的智能化、精细化水平，能够有效解决城市治理效率不高的问题，提高城市治理的精准性和及时性。

气候变化、公共卫生、社会分化是当代全球城市面临的共同挑战。中国城市在全球网络中的角色，正在从“参与者”向“引领者”转变。这种转变体现在三个层面：在理念层面，通过世界城市日、全球可持续发展城市奖、《上海手册》将人民城市理念传播至海外；在实践层面，联合国副秘书长、人居署执行主任麦慕娜·谢里夫女士在调研深圳甘泉路近零碳示范社区时表示“这个社区公园可以命名为联合国人居署公园”；在探索层面，北京双井街道入选联合国人居署国际可持续发展试点社区。中国城市正在为全球城市网络注入新的价值维度——既不闭门造车，也不简单照搬，而是通过本土化改造形成可复制的现代化经验。

世界城市发展从来不存在单一模式。世界上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发展模板。在密度与宜居的平衡上，不同于巴黎的“单核集聚”或洛杉矶的“低密度蔓延”，中国的“多中心组团”模式在深圳、杭州等地取得成功；在传统与现代的融合上，罗马的“历史保护”与上海的“新天地更新”形成东西方对话；在技术与人文的结合上，硅谷的“技术驱动”与杭州的“数字包容”展现不同路径。从“人民城市”到“现代化人民城市”的跨越，既是对自身发展规律的深刻把握，也是对世界城市文明的主动贡献。现代化人民城市，有技术创新的速度，有文化传承的厚度，更有人民至上的温度，三者交织成面向未来的城市文明新图景，书写着人类城市文明形态的新篇章。

深刻理解这一目标迭代升级背后的三重逻辑，对于我们在新时代做好城市工作，建设现代化人民城市，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我们应以此为指引，积极探索中国特色城市现代化新路子，不断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作者为中央财经大学政府管理学院城市管理系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