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湖光、山色、泉水构成济南独特的城市肌理,湖之风韵、山之风骨、泉之灵秀滋养着济南文脉,孕育了一代代文人志士。正如杜甫诗中所说“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辛弃疾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
辛弃疾(1140——1207年),字幼安,号稼轩,是南宋豪放派词人、爱国将领,他的一生始终为收复失地、杀敌报国的爱国理想而奋斗,书写出很多豪情万丈、发人深省的爱国词作,有“词中之龙”的美誉,与苏轼合称“苏辛”。辛弃疾出生于济南市历城区四风闸村并在此度过了多年时光,村中的槐树、古井、辛家坟都是鲜明见证。当地政府于1996年开始修复辛弃疾故里及遗址,形成了今天占地面积约29亩、建筑面积4000平方米的辛弃疾故居建筑群。
故居大门是庄重的四柱三门石坊,悬挂着书法家武中奇书写的“辛弃疾故居”牌匾,两边是郭沫若1959年专门为辛弃疾纪念祠题写的楹联:“铁板铜琶,继东坡高唱大江东去;美芹悲黍,冀南宋莫随鸿雁南飞。”仅用26个字精准概括和评价了辛弃疾的人生经历与成就。上联以苏轼的词如果谱写成曲的话用铁板铜琶更适合伴奏这一典故,描述辛弃疾继承了豪放派文风,下联以辛弃疾所奏抗金策略《美芹十论》和见故土夷为平地长满黍苗生出悲伤之情的典故,暗喻他忧国忧民却壮志难酬的命运和无奈。穿过大门石坊可见一处六角碑亭,内有雕刻着“稼轩公遗像”的石碑,碑后雕刻着《宋兵部侍郎赐紫金鱼袋稼轩历仕始末》一文,根据江西铅山鹅南辛氏宗谱原件刻制,为后世研究辛弃疾的生平提供了重要史料支持。
绕过由历城区特产“绣川绿”花岗石雕刻的高2.8米辛弃疾塑像和欧阳中石题写的“稼轩故里”石碑,就是辛弃疾纪念馆,由三个展厅组成。正中的展厅内长62米、46块展板,综合运用书法、绘画、摄影、木刻、雕塑等艺术手段塑造的展带展现了辛弃疾的一生。左右两侧展室以彩绘和雕塑生动还原了“幼承祖训”“聚义抗金”“壮志不已”“带湖闲居”等辛弃疾生平的重要历史场景。
辛弃疾出生时,经历“靖康之变”的北宋灭亡已经10余年,南宋政权与金互相争斗,在1141年以南宋对金称臣达成暂时和解。这一年辛弃疾年纪尚小,辛家人口众多,未能及时南迁,只能留在山东,处于金统治之下。辛弃疾从小就目睹了金人的残暴统治,在儒家文化熏陶和祖父辛赞的教导下,以收复失地、忠勇报国为坚定理想。他随祖父宦游各地,每次都要考察山川要塞的形势、敌人的力量配置,随时准备为爱国理想而战。1160年前后,金为再次南侵而征兵、征夫、掠夺的行径使长期处于横征暴敛、残酷镇压之下的民众再难忍受,纷纷揭竿而起,“盗贼蜂起,大者连城邑,小者保山泽”。辛弃疾迅速组织起2000多乡里举起抗金大旗,随后又加入更大规模的耿京起义军,担任执掌印信、机密文件并协助处理事务的“掌书记”。“壮岁旌旗拥万夫”“挥羽扇,整纶巾,少年鞍马尘”,此时的辛弃疾正如故居门口那尊头戴纶巾、身披战袍、腰挎宝剑、目视前方的雕像一般,飒爽英姿、意气风发。在起义军不断壮大增至20多万人,占据了当时东平、齐州、兖州等地时,辛弃疾说服了耿京归附南宋更好地为国效力。然而,当辛弃疾等人在临安觐见宋高宗时,叛徒张安国却在山东杀害了耿京换取金人厚赏。辛弃疾震怒之下率五十轻骑深入金境擒获张安国,这一壮举震惊南北,极大鼓舞军民斗志,也使他一战成名,“壮声英概,懦士为之兴起,圣天子一见三叹息”。就此,辛弃疾实现了南归的愿望,这也成为他生命中的高光时刻。此后,他在南宋历任江阴签判、江东安抚司参议官等职务,有创建湖南“飞虎军”、击败茶商武装等建树,尤其是《美芹十论》,以《审势》《察情》《观衅》议论金国形势,以《自治》《守淮》《屯田》等论述南宋内政、边防举措,还有论述持久战、敌我情况、山东重要性等谋略的《九议》,均体现了他对宋金形势的深刻了解和卓越的军事才能,朱熹也曾夸赞他“颇谙晓兵事”,可惜因南宋顽固的畏战守和主张而屡遭无视、贬谪,但这未能磨灭他的志向,直至晚年病榻之上,他仍高喊着“杀贼”力竭而亡,没能实现收复失地的爱国理想。他的一生丝毫不愧于展厅门匾上“义胆忠魂”四个字。
故居主展厅内还展出了多种版本的《稼轩词》与相关学术著作,故居二进院的碑廊上展示的是由启功等现当代书法家刻写的辛弃疾词作。在屡遭无视、贬谪的时间里,辛弃疾将满腔家国情怀、报国之志以及对南宋偏安一隅的愤懑无奈寄托于词作中,书写出当时的爱国最强音。现今留存的辛弃疾词作有600多首,多收录于《稼轩长短句》中。辛弃疾的词具有浓烈的个人风格,很难被模仿,这与他丰富的人生经历和赤诚的报国理想息息相关,对于他来说,作词并非为了作词,而是为了鼓舞抗金斗志,抒发爱国情感。因此,他的词作经常通过想象、回忆、用典等方法呈现豪迈粗犷的战争意象、庄重肃穆的战斗美学与豪情壮志的英雄形象,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和沉浸的审美体验,如“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等都源于他早年的征战回忆。辛弃疾书写“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豪迈气概,抒发“‘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的豪情壮志,感叹“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的抑郁苦闷,不仅成就了慷慨激昂、沉郁顿挫的词风,更以忠勇报国的热血、勇于牺牲的气节、兼济天下的境界、真挚纯粹的情感直击人心,最能引发情感共鸣与价值认同,虽跨越千百年仍不衰减。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在中华民族几千年绵延发展的历史长河中,爱国主义始终是激昂的主旋律,始终是激励我国各族人民自强不息的强大力量。”辛弃疾的人生经历与豪放词作正是爱国主义精神的经典诠释。辛弃疾故居内游人如织,还有很多学校将其作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开展研学体验、义务服务、诗词朗诵会等活动,推动着爱国主义激昂的主旋律薪火相传、生生不息,也启发感召更多中华儿女坚定家国情怀,坚守报国之志,为祖国发展繁荣而不懈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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