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亿

十亿

十亿  

 

马克思 恩格斯/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编译

科伦3月15日。二月革命以后不久,在巴黎就感到银根紧张。宣布了respect  de  la  propriété〔尊重财产〕的规定,而可怜的小资产者就把这看做是保护自己利益的措施。临时政府之所以更情愿同意这个respect  de  la  propriété的规定,是因为银行立即给了它五千万的无息贷款。临时政府主要是由“国民报”派[259]的小资产者组成的,所以银行的慷慨欺骗了它。五千万很快就用光了。当时,股东和持有银行券的人最巧妙地利用了respect  de  la  pro-priété的规定,从银行里把自己的黄金提取净尽。小资产者也想为自己的利益利用respect  de  la  propriété的规定,于是前去找自己的银行家,要办理以他们的propriété〔财产〕即他们的工业企业、店铺或工厂为抵押的期票兑现;银行家借口银根紧张,拒绝办理期票兑现。于是小资产者又跑去央求其他的银行家,想从他们那里得到期票保证并在银行中兑现;银行家拒绝这样做。好一个respect  de  la  propriété!可见虽然银行家自己很好地利用了这种尊重,但正是他们首先违反了这个respect  de  la  propriété的规定。于是哀号四起,到处喊叫信贷和信用遭到了破坏。但是,小资产者却怎样也不愿放弃自己的respect  de  la  propriété的幻想;他们认为,将来恢复了“安宁和秩序”,信用也就会恢复,那时他们就可以用自己的propriété作抵押来使自己的期票兑现了。大家都知道得很清楚,六月战斗以后,安宁和秩序都恢复了,但在依法律手续同破产的债务人达成协议以后,全部propriété〔财产〕都落入了银行家的腰包,而小资产者只是当他们的《propriété》〔财产〕已经化为乌有的时候,才懂得了《respect》〔“尊重”〕的意义。但是,因大资产阶级造成的金融危机而受害最大的,无疑是工人。正当临时政府为了满足自己的需要,想出了臭名远扬的四十五生丁税[260]的时候,墙上出现了一张工人署名的招贴,开头一句话是:avez-vous  besoin  de  l’argent?(你们需要钱吗?)这张招贴直截了当地要求收回1825年作为赔偿送给流亡者的十亿。当时的流亡者都是谁呢?正是那些在国外挑起和支持反法战争、后来由外国人护送回到法国的人。那些享受了赔偿的流亡者是谁呢?是奥尔良公爵(即刚被推翻的国王)和正统派(即早已被推翻的国王的拥护者)。制宪议会和国民公会没收了叛国的流亡者的财产;在两次复辟[261]以后回国的国王和流亡者赐给了自己和自己的朋友以赔款。国王们又再度被逐,制宪议会和国民公会的决定又重新生效,因此,这笔赔偿金应当由人民来享受是完全自然的。工人们兴高彩烈地读着这样来解释关于归还十亿的要求的招贴;他们成千成万地聚集在招贴的旁边并各抒己见地讨论它的内容。这种情况继续了一整天;次日,墙上的招贴不见了。正统派和奥尔良派感到危机四伏,于是重金雇用了一批人,命他们于夜间把这张招贴撕毁,不留丝毫痕迹。当时,所有的人都浸沉在新组织计划的狂热中。每个人都只是想,怎样能发明一种新制度,不管实际情况如何,马上就在“国家”中加以实行。临时政府产生了一个倒霉的念头,想对农民课以四十五生丁税。工人们以为这四十五生丁税将产生跟归还十亿——征收地产税——同样的结果,所以就放弃了关于十亿的念头。“辩论日报”[262]和没有脑筋的“国民报”支持他们的这种想法并在社论中解释说:真正的资本是“土地”,是天赋的地产;临时政府为工人征收这种赋税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当开始征税的时候,农民到处都对城里的工人表示愤慨。农民说,“怎么?我们的景况本来就比工人的景况坏:我们得出重利借钱来种地和养家,可我们除了给资本家纳税和付息以外,还得出钱来养活工人!”

农民离开了革命,因为革命不但不保护他们的利益,反而只使他们受到损害。工人识破了反动政党想出来的征税的险恶用心,他们现在开始明白了respect  de  la  propriété〔尊重财产〕的全部用意,因为形式上的财产和实际上的财产之间的区别显露出来了,从而他们知道了,资产阶级的资本抽掉了土地本身的所谓基础,这块土地的形式上的所有者就成了资本家的臣仆,而赋税却单单落在债台高筑的臣仆的头上。再加上实际的土地所有者又拒绝信贷、查封财产和用诸如此类的措施,使农民感到了他的威力,于是农民就对革命深恶痛绝。作为大地主而在农村有很大势力的正统派利用了这种情况,于是保皇党分子开始为亨利五世密谋种种诡计。在对革命是这样可悲的情况下,5月15日[263]来临了。巴尔贝斯关于十亿的要求,虽然是改头换面的,但仍然像火星一样重又惊起了人民并燃起了一场大火。甚至六月战斗也未能根除关于十亿的念头,现在,当在布尔日开始审讯巴尔贝斯[264]的时候,这个念头就更是有加无已地吸引住农民。要求正统派即自己的地主和吸血鬼归还他们农民所征集的十亿法郎,这要比拿破仑诱人得多。争取归还十亿的宣传鼓动已经遍及全法国,如果这个问题由全民投票来决定,那末赞成归还的票数就要比赞成拿破仑的票数还多。要求归还十亿,这是吸引农民参加革命的第一个革命措施。来自各地的请愿书和这些请愿书的口吻证明,革命已经深入人心。在克柳尼,人们不仅要求归还十亿,而且还要求归还这十亿自1825年以来的年息三厘的全部利息。从布尔日的审讯开始以来,这类请愿书大量增多,使得布尔日的法官以及他们一伙的反动政党开始惶惶不安。阿热、安塞、马仑、圣维巴尔德、维特尔和许多其他市镇现在都通过自己的议员把请愿书递交议院。报纸每天在rappel  du  milliard〔归还十亿〕的标题下,公布所有投入这个波澜壮阔的运动的新市镇的名称。很快,在所有的墙壁上,在一切市镇上,都可以见到:rappel  du  milliard。如果当前的选举在这个口号下举行,那我们要看,资本家们——不管他们自称为什么,是正统派、奥尔良派或干脆就是资产者——能用什么来同这十亿对抗,他们是否能击败那些想靠这十亿进入新议院、以便使这些钱用来造福于工农的民主派候选人。但这还不是全貌。路易-拿破仑到处向农民许愿,答应不仅归还按四十五生丁税缴纳的税款,而且还要减低一切赋税。所有的请愿书都要求把十亿主要用于这个目的。至于归还十亿的法律根据,那倒有先例可援,这就是:紧接着1830年七月革命以后,突然停止了十亿下欠余款的支付。当时之所以没有要求归还已经交付了的税款,完全是因为这些钱中的很大一部分都落入了路易-菲力浦本人和他的家族的腰包。

反革命政党既不能否认这种要求的正义性,它暂时只好推诿说实现这一要求有困难。困难似乎在于要寻找出那些从这项赔偿金中多少不等地捞了一大笔钱的人。但这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我们就先从得大笔钱的人找起。在名单的开头,我们可以找到奥尔良公爵(后来的路易-菲力浦)和他的妹妹阿黛拉伊德女士,他们得了五千万,而只要动用一些不久前国民会议还给王室的无数财产,这五千万很容易就收回了。

孔代亲王得了三千万,但是谁继承了这笔财产呢?是奥马尔公爵和德·菲雪尔女士。这样一来,一开头就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目!王室在法国占有大量的地产和森林,而农民已经开始计算,这几千万没有在1830年就归还给他们,使他们遭到了多大的损失。

写于1849年3月15日

载于1849年3月16日“新莱茵报”第247号

原文是德文

俄文译自“新莱茵报”

注释:

[259]见注145。——第419页。

[260]1848年3月16日,法国临时政府决定对各种直接税每一法郎附加四十五生丁。这种附加税的重担主要落在了农民身上。由于资产阶级共和派采取这种政策的结果,使农民离开了革命并在1848年12月10日的总统选举中把选票投给了路易·波拿巴。——第420页。

[261]指波旁王朝1814年5月的第一次复辟和拿破仑第一企图夺回帝位失败(“百日”)后的1815年7月的第二次复辟。——第420页。

[262]“政治和文学辩论日报”(《journal  des  Débats  politiques  et  littéraires》)是法国资产阶级的日报,1789年创刊于巴黎。七月王朝时期是政府的报纸,奥尔良资产阶级的机关报。1848年革命时期,该报反映了反革命资产阶级的观点。——第421页。

[263]1848年5月15日,由布朗基、巴尔贝斯等人所领导的巴黎工人举行了革命发动,反对资产阶级制宪议会压迫工人的反革命政策,并向它提出了许多要求,其中包括巴尔贝斯提出的向富人征收十亿税款的要求。——第421页。

[264]1849年3月7日至4月3日在布尔日对1848年5月15日事件的参加者进行了审判。这次审判的结果,1849年4月2日巴尔贝斯被处以无期徒刑,布朗基被处以十年的单独监禁,德弗洛特、索布里埃、拉斯拜尔、阿尔伯等人各被判处期限不等的徒刑,有的被流放到殖民地。——第421页。

出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6卷

责任编辑:岳丽丽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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