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贾汪：财产一晒到底考验官员诚信

江苏省徐州市贾汪区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夏强拥有一套93平方米的住房，月工资4000元，无其他收入。妻子是当地一所小学教师，女儿就读当地一所中学。

这并非影视创作中的片段，而是发生在现实中的一“晒”到底。

包括夏强在内的贾汪600个正科级干部都是通过“贾汪区勤廉评价系统”晒出包括住房、个人收入和配偶子女工作就业情况在内的个人信息。和一些地方尝试的类似的小范围反腐监督相比，贾汪的这个勤廉评价系统是一个完全对外公开的网站，全国网民都可以看到。

贾汪区委宣传部副部长李涛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这个系统酝酿了半年，于今年初正式上线。这是按照中央的要求，在探索自己的路子，执行的时候基本上阻力不大。

显性阻力不大，隐性呢？贾汪此举在赢得公众叫好之余，也出现了个别官员疑似虚假申报的问题。对此，当地纪委部门并没有回避，强调万一哪天有干部被举报，诚信问题就变成违纪问题，轻重自知。

一位复旦大学学者则对本报记者表示，贾汪这一举措效果还需长期观察，但至少是一个好的起点。

“晒”得“彻底”

贾汪之前，基层官员财产信息公开的试点不少，但效果仍待观察，有些地方的公开信息只是内部公开，有些只是针对新提拔干部，公开对象也颇为有限。

对此，贾汪区委书记吴新福的观点是“要公示就一视同仁，要上网就上外网，要公开就彻底公开。或许，还能为全国官员家庭财产公示制度探条路”。

当地希望实现的是电子监察与预防腐败的有效对接。今年1月，“贾汪区勤廉评价系统”正式上线，涵盖7个互动平台，包括信息公开、绩效评价、廉政评价、预警中心、举报中心、百姓心声、监督台等，将全区科级干部的工作纳入群众和网络监督之中。

在众多内容里，媒体和公众最关心的还是领导个人信息公开，包括住房、收入，配偶及子女上学、从业等情况。

对此，李涛一直强调勤廉评价系统是一个完整的体系，包括很多版块，比如还有接受群众举报、还可以反映群众困难等。

“若大家只关注这样的点（领导干部个人信息），大家方向就走错了，评价系统最终目的是加强勤政建设，促进公仆观念的转变，帮助老百姓做一些实事。”他说，暂时没有考虑往科级以下和以上干部拓展信息公开的计划。

《新华日报》报道称，600多干部的公开信息内容，全系个人自主填写申报。除了个人信息公开之外，还要求这些科级干部定期更新个人月工作计划、周安排、八小时内履职、八小时外日常生活等“痕迹化”信息，网民可在线浏览干部当前业务进度，增强权力行使的可复核性。

贾汪位于徐州东北苏鲁两省交界处，经江苏省政府批准，享受和行使县级经济管理职能与权限。当地的支柱产业包括能源、建材等产业，被列为全国100个重点产煤大县(区)之一。今年上半年，贾汪GDP总量95亿元，增幅14%，增幅同比提高0.2个百分点，高于徐州市0.8个百分点。

“晒”出差别

本报记者随机阅读了贾汪上百个领导干部的公开信息，不同干部填写的情况也详略有别，大量干部的表述都是“住房一套”，收入为工资。

不过，也有不少干部“晒”得很彻底，除了本文开头摘录夏强的信息外，还有一些干部公开的信息地址详尽到某小区某号楼某单元某室、收入也精确到具体数字、配偶工作基本上准确到工作单位、子女大部分还是在上学阶段。

李涛强调，填写的个人信息需要详细到何种程度，可以后逐步完善，任何一种探索都有一个过程。

在《新华日报》的报道中，贾汪区纪委书记张秋月表示：“尽管我们要求逐项如实申报，但隐瞒或偷工减料的申报确实存在。”

在这则报道中，有公务员爆料“他们单位的‘头’就不止一套房，还有私家车，但都未申报”。

“自清式”申报是否属走过场？张秋月的回应是，“现在瞒报是诚信问题，万一哪天被举报，就是违纪问题，轻重自知。再说，天天面对自己的虚假承诺，也是一种无形压力，多少能起到一些警示作用。”

亦有学者力挺贾汪，称当务之急是公开，早公开、多公开，不能坐而论道，等配套机制健全了再公开。

湖南商学院副院长王明高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一个完整的官员财产申报制度应包括“申报对象—申报—公开—监督—问责”5个环节。

从一些地方的实践来看，“公开”这一步正在陆续迈开。而对于公开之后可能遭遇的不实申报及应对举措，有学者建议刑法设立“虚假申报财产罪”。

基层探索

事实上，在阳光反腐之路上，贾汪并没有踽踽独行。

2009年，新疆阿勒泰在全国率先实行官员财产申报制度，并在当地廉政网上公示官员的财产申报。但昨天本报记者发现，该网站已经无法访问。

今年8月1日起，淮安市《关于同步公示拟提拔干部财产的暂行办法》实施，需要公示的对象主要包括市委拟提拔担任正、副县（处）级领导职务和非领导职务的干部，市直单位党组（党委）拟提拔担任正、副科级领导职务和非领导职务的干部，各县（区）委、经济开发区党工委、工业园区党工委拟提拔担任正、副乡（科）级领导职务和非领导职务的干部。

上述《暂行办法》规定的财产申报公示事项主要有五个方面：即拟提拔干部及其配偶、共同生活的子女房产情况；车辆情况；投资情况，包括投资或持有有价证券、股票、基金等金融理财产品本金或市值、账户余额，和配偶、共同生活的子女投资或注册公司、企业、个体工商户的时间、名称和投资总额等；存款情况；债务情况。

根据当地媒体报道，淮安市国资委已经率先于当月初对拟提拔的三名干部财产状况进行公示，公示的渠道是在单位的党务政务公开栏上。根据《暂行规定》，拟提拔的人选的财产公示渠道还包括本地电子政务平台以及任职单位。

这项反腐之举赢得外界肯定之余，也有观点认为，如果能进一步扩大公示的公开程度其反腐监督效果会更好。

值得关注的是，甘肃省张掖市也有一个“勤廉度评价系统”，其信息公开的表格与贾汪区相当类似，有诸如姓名、职务、分工外，还有“一岗双责”、“八小时意外日常生活和社交环节”等内容，两地干部所填内容大同小异。唯独双方都有的“廉洁自律”这一项，贾汪区的科级干部基本上所填都是住房、收入、配偶和子女情况，但是张掖市相当数量干部所填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格言警句，比如“常怀律己之心，常修为官之德，常思贪欲之害”。

关于财产申报制度并不是最近才被热议的事情。2010年5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领导干部报告个人有关事项的规定》，和此前的版本相比，新增了住房、股票投资以及子女海外工作和投资的内容，且将监督范围从处级以上干部扩展到副处级以上干部。

2010年底，中央纪委常委、秘书长吴玉良公开表示：“财产申报是许多国家已经实行的制度，是一项有效的制度，我们也一直抱着积极推进的态度。”

对于官员财产公开这个持续热议的话题，并非没有争议。中央党校主办主管的《学习时报》今年早些时候刊发的一篇文章引起了争议。国家行政学院副研究员仲武冠在该文中表示，有效实行官员财产申报至少还需要10年时间，因为尚有官员收入统计难、折算难、监控难等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