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举变为市场拍卖 欧债危机暴露西方议会民主制度困境

西方国家的选举正在很大程度上变成一种市场拍卖，一些政客为一味地迎合选民不断许下承诺，最终被民意所劫持，结果造成国家错失改革良机，走到破产的边缘。世界各国在制度选择上“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任何国家只有选择一种与其历史文化背景和政治传统相适应政治制度才具有可持续发展的生命力。

长期以来，以西欧为代表的议会民主制度一直被西方学者和政客认为是人类社会迄今最为完美、最具生命力的制度，是世界其他地区和国家值得学习和效法的榜样。然而，一场来势凶猛的金融危机则暴露出了这种制度的弊端和缺陷。

欧债危机是金融危机在欧洲的变种，其实质是政府公共债务严重超出其国内生产总值比重，造成财政收入入不敷出。危机从希腊为代表的所谓“欧洲猪国”开始，随后逐步波及到其他国家，使得人们一直津津乐道的人类未来发展模式顿时黯然失色，“欧洲崩溃论”也一度甚嚣尘上。

危机造成的直接后果之一是各国政治危机不断。由于各党派之间政见分歧严重，一些国家政府组建过程要么困难重重，要么是最终建立了脆弱的联合政府。从2009年危机爆发至今，欧盟内近三分之一的国家政府，或引咎辞职、或解散政府与议会而提前选举。2012年5月至6月，希腊先后举行两次选举，才最终勉强组成联合政府。面对危机的冲击，西班牙也产生了爆发宪政危机的危险。西班牙经济地位最重要的地区——加泰罗尼亚，坚持要求举行自治独立的全民公投。在法国，力争要与历史上的拿破仑一比高低的总统萨科齐因解决危机不利而黯然离去，大有英雄壮志未酬之悲怆。

最引人关注的是前不久举行的意大利议会选举，贝尔萨尼领导的中左联盟与贝卢斯科尼的中右联盟难分伯仲，喜剧明星贝佩·格里洛领导、成立不到五年的“五星运动党”异军突起，不仅在众议院收获２５.５％的选票，还在参议院选举中抢下超过５０席，使意大利政坛形成三足鼎立之势。鉴于欧债危机尚未得到有效解决，意大利又是欧元区经济规模最大的重债国，目前的政治僵局势必然会给欧元区的经济复苏带来诸多不确定影响。

债务危机造成的第二个后果是各国日益加深的社会危机。长期以来，欧洲国家以“最发达的社会福利保障体系”为傲，这些国家“从摇篮到坟墓”的福利政策，涵盖医疗、教育、住房、失业救济、养老保险等。然而，一场危机袭来，巨额赤字赫然显现，欧洲各国忽然集体发现，他们已负担不了如此慷慨的福利了。各国的应对措施无外乎是紧缩财政开支，削减社会福利保障，其结果必然导致经济增长滑坡，失业率不断攀升，引发社会普遍不满。

在这种背景下，欧洲社会矛盾尖锐，社会对立和政治极端行为日渐凸显。发生在挪威奥斯陆的爆炸和于特岛的枪击事件、英国伦敦的社会骚乱、法国青年的连环枪击案、德国出现的新型极右翼政党，再到由美国“占领华尔街”运动而引发世界各地的抗议银行大公司贪婪和财政紧缩政策的示威游行等，无不反映出西方社会积累已久的社会痼疾。

在观察人士看来，正是高福利制度为政府制造了高额的债务，只有大刀阔斧的改革，欧洲才有出路。然而，伦敦的游行、雅典的罢工、巴塞罗那的抗议以及罗马的骚乱，无一不显示欧洲国家进退两难的困境。对意大利进行实质性改革并取得效果的蒙蒂政府，被选民无情地抛弃实，再次证明了“谁改革，谁下台”的严酷政治现实。

欧债危机在一些国家引发的政治和社会动荡，清晰地暴露出欧洲的政治体制出了问题。接二连三的选举，不仅费时耗力，挥霍巨额的资金，而且也未能解决各国迫在眉睫的问题，选举结果更多呈现的是社会的分歧和民意的纷乱。实质上，西方国家的选举正在很大程度上变成一种市场拍卖，政客们为赢得选举而沦为“选票的绵羊”。一些政客为一味地迎合选民的要求，不断许下承诺，最终被民意所劫持，结果造成国家错失改革良机，走到破产的边缘。

欧洲的制度实践及其呈现的乱象再次证明，世界各国在制度选择上“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任何国家只有选择一种与其历史文化背景和政治传统相适应政治制度才具有可持续发展的生命力。

（作者：史志钦 清华大学国际问题研究所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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