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可以定义自己为“非西方”

前不久，笔者在布鲁塞尔参加了一个关于金砖国家及其合作的国际会议。会议上来自欧美的发言者大多认为，金砖合作是同床异梦的典型，金砖国家之间不仅异质性大，而且各国都受困于层出不穷的内部问题，在经济、社会、人文等发展指标上与发达国家的差距仍很大，不大可能发展成为类似于七国集团或八国集团那样具有全球影响力和领导力的集团。他们还认为，作为策略，欧美不要轻易承认金砖合作为一个新兴国际集团，否则，将助长这些国家联合起来对付西方，削弱西方的世界主导地位。不过，我认为，金砖是一个新兴的国际集团，不能用欧美的标准衡量，其发展潜力很大。

有远大目标和没有远大目标不一样。金砖机制今年进入第5年了。尽管每年金砖峰会都要发表很长的《联合公报》，却没有道明金砖的根本目标是什么。难怪西方认为金砖不是一个国际集团。要树立把金砖打造成在重要性上可与八国集团媲美的目标，否则，金砖机制存在的理由不足。为此，我有如下建言：

在内部方面，金砖合作本质上属于“南南合作”。这一理由可以解决金砖集团的国际合法性问题。根据南南合作和共同发展的精神，诸如建立和运营“金砖国家发展银行”这类合作。这将对美欧控制下的全球经济治理构成事实上的一个良性挑战，迫使现存的国际金融组织加快改革，并增加新兴大国在其中的代表性和决策权。

在外部方面，西方对全球治理民主化的阻滞，尤其是对新兴大国及其合作的排斥，应该是金砖合作的另一个基本理由。我们看到，无论是日本即将参加的美国主导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还是欧美开始的跨大西洋自贸谈判，在相当程度上，是针对、预防包括中国、巴西、印度等新兴经济体及其联合体的。这一点，新兴大国必须充分认识到。

新兴大国与其继续分裂并等待着被西方国家各个击破、分而治之，何不主动联合起来与西方讨价还价呢？比如，在许多全球治理议题上，金砖国家之间可以更好地协调，联合支持来自非西方人员竞选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的领导人。

有了“西方”这个参照物，金砖可以定义自己为“非西方”、“新兴力量”的主要代表，其存在的长期理由就基本奠定了。如果中国在未来5-10年推动目前的金砖合作机制演变为足以与八国集团媲美的国际集团，中国将在变动不居、动荡不安的世界局势中获得一个相对有预见性、阻力不大的重要支柱，由此将极大地增强中国与西方及其主导的国际组织进行讨价还价的能力。

新兴大国和金砖合作的概念均是西方最先提出的。欧美学术界围绕着新兴大国问题在过去10年做了许多深入的探讨，发表了数不清的报告和论文。可以说，欧美是存在新兴大国战略的，也有相应的外交政策。如欧盟分别与中国、印度、巴西等新兴大国建立了“战略伙伴关系”。许多中国人可能只知道中欧战略伙伴关系，却不知中国其实是被动的，不过是欧盟针对新兴大国而建立的一系列“战略伙伴关系”中的一个罢了。对中国新领导层和外交来说，中国的新兴大国战略应尽早提上议程，并落实到外交政策和外交执行上。这个中国外交战略的核心不是别的，而是金砖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