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见菩萨就烧香”也要两面看

企业“见庙就进”、“见菩萨就烧香”，这样的情况必须改变了——李克强总理本月初在国务院常务会议上的这一言，激起了舆论热议，也引发了我们的深思。这一言，不仅是说给企业家听的，更着重指出了行政权力改革的一个大问题。

企业家“见菩萨就烧香”，当然不只是在审批过程中的“求爷爷拜奶奶”，而已是官商关系中一种普遍的现象。企业家本来应当有其“精神”，那就是在市场中独立搏击风云，在商战中自主合纵连横，完全不应把心思放在官场上，也不必拜庙烧香。但是这些年以来，不少“企业家”却热衷于结交官员、依附“领导”、打点官府，以成为一个“红顶商人”为成功的追求。官商的勾肩搭背早已不是什么杯觞相交、酒肉朋友那样的“清淡”，而已经形成了利益输送的紧密纽带。商人的“趋官化”，也早已不是把与“领导”的合影放到极大悬挂在“老板”的办公室、公司的大门口那样的“小儿科”，汕头市委书记黄志光到庙里捐功德花的一百万，不是由“企业家”埋了单吗？广州市副市长曹鉴燎与情人“了断”，那一千万“分手费”，不是也由“老板”来掏腰包吗？山西吕梁市“选官”，为什么富县“出了不少人”，而穷乡一个也没有，因为那都是“首富”出钱“堆”出来的“父母官”呀！至于有的企业家，以在官场“兜得转”为荣，有的“老板”，更以插手人事当“地下组织部长”为乐，就更可见“见庙就进”，把心思和力气用在官场“拜菩萨”上，成为企业家异化、“企业家精神”荡然无存的一大弊端。

但这个“见菩萨就烧香”的现象，不但需要两面观，而且还需“重点论”——在今天不少地方的政治生态和“市场经济”中，要商界恪守“企业家精神”，似乎很难，甚至做不到。从浅层次看，审批过程中那么多关卡、那么多“衙门”，你不“拜”，能行吗？还是李克强总理讲的那个“故事”，“企业新上一个大项目，要经过27个部门，50多个审批环节，时间长达10个月”，连小小一条渔船的命名，都要政府部门层层“核定”直至“顶层”一级才能放行，这27个“庙”，你能不“进”？这50多个“菩萨”，你敢不“烧香”？人们总还记得去年那张审批长征图吧，企业一个项目上马，要跑20个厅局53个处室，盖108个图章，耗时799个工作日，结果还是没有“搞定”，为什么呢？就是少进了几个“庙”，有一路“菩萨”没烧到香，于是要么把头一摇说是“不行”，要么推诿敷衍不给你办！可见你不“进庙烧香”，还真是不行呵——他也是事出无奈呢！

从深层讲，我们有些“衙门”，权力过于集中，却又缺少制约，企业的立项、贷款、土地、税负等等，由他一言乾坤，于是一个小辫子“书办”，可以把你的项目冷藏十年，一个小小处长，可以扬言“分分钟搞死一个企业”。刘铁男为什么这么贪贿，因为你的矿山、油田、电厂云云，都在他“一支笔”下，所以刘局长光临省里，副省长要见他，那是“不见”的，书记省长才勉强卖个面子，所以他事发的最后50天里，一手挂点滴，一手还“加快”批了52个项目呢。至于他所在的那个“衙门”，为什么成为腐败高发区，就更是不言自明，因为权力实在太大，设租与寻租过于容易呗！这种变态的“市场经济”不改变，要我们的企业家不俯首“进庙”、不低头“烧香”，恐怕是一种不现实的苛求吧。

中国的“企业家精神”缺失，常常为人们所诟病。近日有一位著名的女企业家对李总理说，企业不需要特别的扶持和培植，只要公平的环境就行了！其实，发扬“企业家精神”也好，改变企业“见菩萨就烧香”的怪状也罢，都需要环境和社会条件。这里至少有两条，一是法治，企业并不要求政府部门给予额外关爱，只要一视同仁的国民待遇即可，严格依法办事、依法行政，就上上大吉；二是改革，“衙门”要“削权”，把更多的权力还给企业和社会，企业才不至于被“管死”，社会也才会有“活力”，同时腐败也才会失去土壤和根源。有了这起码的两条，企业“见菩萨就烧香”的现状才能从根本上得以改变，企业家“把心思放在官场上”的怪状也才能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