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毛钱疫苗牵出畜牧系统腐败窝案（2）

畜牧系统贪腐的“冰山一角”

2015年年初，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对审计移送的上述违法违规问题线索出具了刑事判决书。施秋艳受贿1485.46万元被终审判处无期徒刑，另有26名湖北畜牧兽医系统相关人员涉案。

湖北窝案或只是畜牧兽医系统贪腐的“冰山一角”。审计人员告诉记者，仅在对上述国企2010年度的财务收支审计中，至少发现4家与武汉康泰类似性质的、收取巨额“技术服务费”的公司，除武汉康泰外，还有其他4个省市各一家。该国企的畜禽疫苗年均销量占全国销量的25%左右。2014年，该国企在全国十大动物疫苗公司中排名首位，其中湖北、四川、重庆、河南、江苏、山东等省销量较大。

江苏省一名养鸡场经营者曾告诉记者，他所养殖的鸡苗全部使用自己从正规渠道购买的疫苗，而非国家提供的免费疫苗，“我们合作社大多养殖户都是自己买疫苗。有些免费疫苗是假的，不敢用。”而一些个体的零散养殖户则更多并不知道有“免费疫苗”一说。记者随机采访了江苏、山东、湖北3地的农民，他们告诉记者，自己饲养的家禽从未享受过由兽医站提供的免费疫苗，相反，“打疫苗一般都是收费的”。一个基本判断是，在缺乏权力监督的情况下，施秋艳之类的人员可以凭借手中权力进行肆意寻租。

审计长刘家义曾说过，高度关注“小官贪腐”等发生在群众身边的违法违纪问题，及时纠正侵害群众的利益问题。据悉，湖北施秋艳案，是审计机关近年来查处畜牧兽医领域的第一案，27名涉案人员共受贿、私分国有资产、贪污3600余万元，仅一名基层兽医站站长就贪污107万元。审计工作在反腐肃贪、维护民生方面依旧任重道远。

8毛钱疫苗何以成“腐败大餐”

政府招标采购疫苗免费给养殖户使用，却给一些官员造成寻租机会，而一些中标疫苗企业长期依靠政府固定订单维持，自然不思进取，积极改进疫苗质量。

这次湖北畜牧系统的腐败窝案，暴露出免费疫苗背后的黑幕，包括官员在政府采购中受贿，帮特定疫苗企业“量身定制”招标规则，地方兽医站将免费疫苗向养殖户标价出售，不少小规模养殖户根本不知道有“免费疫苗”一说。其实，湖北这起窝案并非孤例，近几年来，全国各地均有倒卖免费疫苗的公职人员受查处的个案，许多基层兽医站倒卖免费疫苗，业内早已见惯不怪。

国家财政拨出的疫苗经费大量被侵吞，由此造成公共利益的损失，还不是最严重的。政府采购动物疫苗本来就价格压得很低，再加上其中还有贪腐成本，最终的疫苗质量，也就可想而知。有养殖户就抱怨，“免费疫苗质量次，免疫力差，副作用强，容易造成母猪流产、诱发其他病变等情况”；“一些疫苗甚至根本没有抗体，都是些营养液。要靠那些免费疫苗的话，猪估计都得死光。”

一些免费疫苗不仅没能有效发挥疫情防治的作用，反而使得有些养殖户在重大疫情前显得更加脆弱，由此带来的经济损失是惊人的。正由于免费疫苗质量难以保障，大型养殖户和养殖企业，往往对于免费疫苗不领情，而宁愿自己花高价另外购买疫苗。

养殖业疫情是一个公共问题，国家提供免费疫苗，强制免疫，初衷当然很好。但政府通过招标采购疫苗免费给养殖户使用，也给一些官员造成寻租机会，而一些中标的疫苗企业长期依靠政府固定订单维持，自然不思进取，积极改进疫苗质量，至于养殖户，更是一肚子苦水。

8毛钱动物疫苗成腐败大餐，需要关心的不止是“小官贪腐”问题，改革免费疫苗的制度设计，将疫苗的实物免费发放，改变为对养殖户的货币补贴，这才能从根本上斩断贪腐链条，实际上，现在有的地方已开始试点给养殖户发放直接补贴。作为政府监管部门，不用担心养殖户不重视动物防疫，事实上，养殖户比政府更担心疫情，政府的职责是监管好疫苗质量，给养殖户提供防疫指导，让养殖户能自由选择高质量的疫苗。一句话，越是尊重市场规律的监管，越能有效捍卫公共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