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车停供瓶装水：非一瓶水那么简单

7月27日有媒体报道说，中国铁路总公司昨天发布通知，全国各高铁站即日起将不再向乘坐动车组列车的旅客提供免费矿泉水，旅客饮用水改由车站、列车提供。据媒体报道，上海火车站、虹桥火车站均已贴出公告。

铁路部门向动车旅客提供一瓶“免费”的矿泉水所涉及到的问题，曾再三引发舆论关注。最初，这个“免费”赠水的举动，连同车厢座椅、洗手间设备等硬件配置一道，曾被某些媒体称作铁路服务向航空服务看齐的标志。时间过去才几年，除了动车和高铁乘务人员的服装还留有空乘人员装束的痕迹以外，铁路服务航空化成了“逗你玩”的噱头，价格高昂的车厢座椅、洗手间设备成了原铁道部官员腐败的见证，至于所谓“免费”赠送的瓶装水，也终于成了动车服务从航空化的指标中全面松套的标志。

铁路部门把提供给旅客的瓶装水以“赠”名之，实在是名不副实。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哪有生产商免费为全国旅客提供数量无上限的免费水的道理。更何况，提供“免费”瓶装水的西藏5100公司，净利润在6年间成长近40倍，其中2013年毛利率超过70%！不仅如此，西藏5100公司的利润来源极其单一，因为其所生产的瓶装水产品的90%都卖给了铁路部门。由此可见，铁路部门是付费拿到西藏5100公司生产的瓶装水的。而且，不仅付费，其付费的价格也超出了相同产品通过其他市场渠道销售的价格。曾有媒体报道说，以2013年为例，根据上市公司公告，西藏5100公司在铁路部门的大主顾——中铁快运，仅“买水”一项就花了3.23亿元；按每年5万吨、约合1.5亿瓶计算，采购价约每瓶2.15元。

中铁快运购买瓶装水“赠”给旅客，当然不是不计成本地给旅客垫付或替付水钱。既如此，则“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就是不言自明。那么，铁路部门为什么把为旅客提供的瓶装水美其名曰“赠”呢？这其中的猫腻就在于，如果明言瓶装水成本出自旅客，那么，所谓“赠”水的做法，其实就是票款中强制扣款且强制购买的行为。如此，则旅客至少在理论上，或者在法律意义上，还具有拒绝这种平均价格远在其他许多瓶装水之上的产品的权利。

而以“赠”名曰瓶装水，就不仅在实际上的强制和指定消费之外，剥夺了旅客的决定权和选择权，并且还规避了采购招标等一系列制度规定，把采购和“赠”水变成了特定方式和特定渠道的利益输送。这样，铁路部门的“赠”水，表面上看是瓶装水流进了不特定的旅客的肚子里，其实却是巨额利益流进了指定的群体或个人。

据报道，330毫升装5100矿泉水的售价普遍在5元之上。从2008年到2011年，西藏5100公司的收入从1.19亿元飙升至6.33亿元，而中铁快运公司一直是5100矿泉水的主要购买客户。据媒体报道，西藏5100公司在香港联交所上市，其公司注册地是世界著名的“避税天堂”之一的英属开曼群岛，公司大股东则注册于美属萨摩亚群岛。从法律上看，西藏5100公司是一家外资控股企业。而铁路部门避开法定的招、投标程序，把无风险且确定的巨额利益输送给开曼群岛的一家公司，其中道理何在，颇值得玩味。

更耐人寻味的是，2013年2月，有律师将原铁道部起诉至北京市第一中级法院，要求作为政府部门的铁道部履行公开“免费”瓶装水相关信息职责，但却未获立案。现在，瓶装水停供，前此一切，就都成了旧账。如果现账都不理的话，那么旧帐也许就更无人去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