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永军：打翻“老虎”后的重要课题

在刚刚结束的十二全国人大四次会议四川团全体会议上，四川省委书记王东明向媒体通报了一个好消息：涉及周永康案的川籍干部已逐一核查，并依法依纪进行了严肃认真处理，现在四川良好政治生态初步形成。（京华时报2016-03-08）

看了这个报道，不禁为之击节。

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全面从严治党，重拳出击惩贪治贪，以雷霆万钧之势席卷全国，击倒了周永康、徐才厚、令计划、郭伯雄、苏荣等一大批“国贼禄蠹”，彰显了我们党自我纠正、自我净化、自我革新的决心和能力，人民群众无不拍手称快。然而，人们同时也有顾虑：这些老虎均窃据权柄多年，他们主政期间，一面大搞“顺者昌、逆者亡”，逆淘汰德才兼备、不愿同流合污的下属官员，一面大搞卖官鬻爵、结党营私，培养扶持能跑、会送、搞歪门邪道的官员上位，既败坏了党纪国法、强化了既得利益集团堡垒，使之成为反腐的重要阻力，又吞噬了我们党多年以来和培养的大批优秀人才，毁灭了党政军机关的前程。这些“大老虎”被打翻之后，被破坏了的良好政治生态能恢复吗？真正意义上的“拨乱反正”能实现吗？

人们的这种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过去人们谈起既得利益集团，多理解为对经济利益的获取。其实它是一个政治权力与经济利益互动的联盟，除了是一个经济学概念，同时也是一个政治与权力的概念，往往指那些党政军机构中的部分成员，形成类似黑社会的小团体、小圈子，利用手中的政治权力，进行利益互补，一致对外，从而实现中饱私囊的目的。所以我们看到很多贪腐窝案，都是贪官们形成了一个互相拥抱、互相包庇的攻守同盟，动了其中的一个甚至核心骨干，并没有消除这个利益集团的根系。很多国家的反腐败经验表明，“逆淘汰”从来都是改革的大敌，即使某些国家进入民主化阶段，若不改变顽固而野蛮的“逆淘汰”机制，仍然是乱象频生、民不聊生，这也正是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要“深刻认识反腐败斗争的长期性、复杂性、艰巨性”的主要原因。

尤其还要看到，在这种“逆淘汰”机制泛滥成灾的地方和部门，单靠抓一些“大老虎”远远不够。比如那些靠行贿买官上位的奸佞之徒，他们原本与被打掉的贪官“猫鼠一窝”，既是“逆淘汰”腐败用人机制的受益者，又是“老虎”腐败基因的继承者，如今“大老虎”被打翻在地，按说他们也该下位，但因种种复杂的原因，他们中有不少人却依然占在位上。虽然他们现时慑于反腐败高压，不得不注意收敛，甚至以各种表演转移深化反腐的视线，可其骨子里所潜藏着的腐败“病毒”，一旦时机成熟，便会死灰复燃，滋生新的腐败，形成新的贪腐链条，催生出新的腐败分子。又比如那些被逆淘汰的官员，他们或因不愿行贿进贡被从要害岗位调至无权部门，或因不愿朋比为奸、同流合污被长期不予提拔使用，或被制造各种借口迫使辞职、调离，等等。打翻“老虎”之后，按理讲也应当让他们重回重要岗位，以改变因主要领导腐败、区域性政权变质的事实，正如一个薄熙来下台，背后一定有一系列的政策与干部路线需要调整转变的道理一样。但实际上做到这一条很难。因为时光有限，岁月不饶人。苏荣在江西把持了近十年，这十年八载过去，被他“逆淘汰”的干部，按照传统的用人标准，肯定有不少人已经年龄“过杠”，失去了重新回到重要岗位上工作的机会，或者濒临“被屈煞人才”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