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纯东：《共产党宣言》的主要内容与观点

邓纯东 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党委书记、院长

《共产党宣言》是马克思主义的经典著作，是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奠基之作。在这部著作里，提出了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一系列重要观点。今天我们学习《共产党宣言》，特别需要掌握和把握的有以下五个方面的内容。

（一）阶级斗争是阶级社会发展的直接动力

在《共产党宣言》里，特别是在第一章中，马克思、恩格斯用相当长的篇幅阐明了马克思主义的社会形态理论，鲜明地提出“从原始社会解体以来人类社会的全部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也就是说，原始社会解体以后，人类社会经历了三个剥削阶级相继占统治地位的社会形态，包括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在这三个社会形态中，每一个社会形态里都存在着两个相互对立的基本阶级。在奴隶社会，是奴隶主和奴隶；在封建社会，是地主和农民；在资本主义社会，是资本家和雇佣工人。

在阶级社会中，对立阶级之间的矛盾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是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矛盾。比如，在奴隶社会中，奴隶主和奴隶的矛盾和斗争，就构成了奴隶社会阶级斗争的基本形式；在封建社会中，封建地主和广大农民的矛盾斗争冲突，就是封建社会阶级斗争的基本内容、基本形式；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资本家和雇佣工人的矛盾斗争，就构成了资本主义社会中阶级斗争的基本内容、基本形式。

工业革命以后，随着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的发展，阶级关系日益简单化，社会日益分裂为两大对立阶级——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马克思、恩格斯简明阐述了阶级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指出被压迫阶级反抗压迫阶级的阶级斗争是阶级社会发展的动力，鲜明地揭示出奴隶社会的阶级斗争导致了奴隶社会被封建社会取代，封建社会内部的阶级斗争导致了资本主义社会取代了封建社会。所有的阶级斗争都是社会进步的动力，是阶级社会从一个社会形态过渡到另一个社会形态的直接动力。在《共产党宣言》中，首先揭示的就是这样一个人类社会颠扑不破的真理。

到资本主义社会时期，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已经成为生产力发展的阻碍。在人类社会的阶级斗争中，在资本主义社会条件下，只有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阶级斗争，才能解决资本主义社会已经出现、而其自身难以克服且不能解决的社会矛盾。这就是《共产党宣言》阐述的阶级斗争的第一个重要理论，即阶级斗争是人类社会发展的直接动力。

（二）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同样不可避免

在《资产者和无产者》里分别考察了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产生、形成、发展、壮大的历程，并运用历史唯物主义的原理，揭示出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社会主义必然胜利这样的客观规律。

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明确指出，社会主义一定要代替资本主义，这样的历史必然性不是人们的主观愿望、主观臆造，而是生产关系适应生产力状况和发展规律的必然结果。

社会经济形态的发展不以任何个人意志为转移。生产关系一定要适合生产力的状况，这是人类社会的普遍规律。人类历史上任何一个社会形态的变革，都是这个规律发生作用的结果。人类历史上其他社会形态的变革，包括从原始社会过渡到奴隶社会，从奴隶社会过渡到封建社会，从封建社会过渡到资本主义社会，其背后最深刻的根据都是生产关系一定要适合生产力的状况，资本主义社会也必然如此。资本主义制度代替封建制度，这无疑是历史的进步，推动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但资本主义制度仍然是一种剥削制度，它从一开始就建立在少数资产者对广大无产阶级和全体劳动群众进行剥削的基础之上。

在资本主义社会条件下，首先，资本主义社会包含着不可克服的基本矛盾，就是生产资料的私人占有和生产高度社会化的矛盾。随着社会生产力的高速发展，这个基本矛盾日益尖锐，结果就导致资本主义出现周期性的经济危机。资本主义形成以来，到现在为止的两三百年的历史，都反映了资本主义的不可克服的矛盾导致周期性经济危机的这样一个客观规律。之所以出现经济危机，就是因为生产资料是极少数人占有，而整个社会生产是高度社会化、组织化的，尖锐的矛盾必然导致周期性的危机。资本主义的经济危机一般都要经历四个阶段：危机、复苏、繁荣、萧条，然后进入下一轮的危机。人类进入21世纪以后，欧美的资本主义国家并没有摆脱周期性经济危机的循环。这种社会状况表明，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已经成为生产力进一步发展的桎梏、制度性的根本障碍。生产力的发展必然要求改变这种状况，必然要求变革旧的生产关系，并建立起新的适合生产力发展的新型生产关系。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社会主义取代资本主义是资本主义社会内部基本矛盾运动的必然结果。

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在阶级关系上表现为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对立和斗争，这两个对抗阶级之间的矛盾和斗争不可调和，是与生俱来的。马克思、恩格斯用相当长的篇幅叙述了无产者、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产生、形成、发展的历史过程。相当于过去的封建地主来讲，资产阶级的出现是一种历史的进步。资产阶级出现之后，推进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形成，推进市场的世界化，推进现代新型工业的出现，这些都为生产力的发展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资本主义从产生以来的时间并不长，但与之前人类文明的历史相比，它创造的物质财富要多得多，使生产力得到解放发展的程度比之前都高，所以马克思和恩格斯都认为，资产阶级在历史上曾经起过非常革命的作用。

但是，随着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确立，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已经成为资本主义社会的主要矛盾，资产阶级的革命性逐渐丧失，资产阶级成为阻碍历史进步的、阻碍生产力发展的、旧的、落后生产关系的代表，而无产阶级作为新的先进生产力的代表，一定要代表先进生产力的要求，冲破资本主义腐朽落后的生产关系的束缚，推动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解放全人类，就必须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必须消灭资产阶级。所以马克思和恩格斯得出结论，资本主义的灭亡、资产阶级的灭亡，社会主义的胜利、无产阶级的胜利是不可避免的。

（三）无产阶级的产生、发展及其历史使命

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是同时产生的。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产生开始，无产阶级就和资产阶级同时出现。在资本主义社会，无产阶级是出卖劳动力的人，处于社会最底层，但是无产阶级的劳动和过去封建社会、奴隶社会条件下的被剥削阶级的劳动，性质是不一样的。在资本主义条件下，无产阶级虽然也是雇佣劳动，但是他们是在先进的生产力的环境里，从事的是驾驭先进生产力的劳动，是和现代机器工业以及其他一切先进工业相联系的劳动主体。因为这样的特点，就使得这个阶级具有过去那些劳动阶级所没有的先进性。无产阶级在资本主义条件下的劳动特点决定了他们和先进的生产力紧密相连，他们是先进生产力的代表者，也正是这个特性决定了他们是一个富有远见、最有力量、最有前途的革命阶级。而现代工业要求的劳动者具有高度的组织性，这又使这个阶级具有了高度组织性和守纪律的特点与优点。特别是在长期的斗争中，无产阶级从一开始就是自发的阶级，就是盲目地、自发地对自己受到的剥削压迫不满意，进行反抗，然后意识到自己的阶级使命，认识到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从反抗资本主义的自发的阶级，发展成为反对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资本主义制度的自为的阶级、自觉的阶级，完成从自发到自为、到自觉的历史性转变。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斗争，不再是一种盲目的、自发的行为，而是以整个阶级进行的反对腐朽落后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反对资产阶级的经济政治斗争。这个历史转变的完成，就使无产阶级从自发的阶级上升为自为的阶级，使无产阶级具有了在资本主义条件下作为最先进、最革命、最有前途的阶级的代表者的资格。作为资本主义社会内部、反对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反对资产阶级的革命成员，这个阶级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条件：它自身具有先进性和革命性，它和先进的工业相联系，它富有最彻底的革命精神，它具有高度的组织性、纪律性，它认识到自己所承担的历史使命，它的斗争最有远见、最有远大的目标，等等。

（四）无产阶级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是无产阶级实现历史使命的光辉道路

无产阶级实现历史使命的唯一正确道路，就是要推翻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资产阶级的阶级统治，要消灭人类历史上所有的剥削制度、压迫制度，要使人类进入无阶级的社会，实现人的全面解放和彻底解放。那么，无产阶级要实现这样的伟大使命，应该通过什么样的途径呢？

《共产党宣言》中阐述了这方面的原理，就是必须要通过无产阶级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的途径和道路。

无产阶级要想获得彻底的解放，就必须用革命的暴力反对反革命的暴力。在资本主义社会，资产阶级为了维护自己的阶级利益，维护自己的政治统治，绝不甘心退出历史舞台，也绝不甘心放弃在经济上、政治上的垄断地位，所以无产阶级要获得自身的解放，获得人类的解放，只有和资产阶级进行你死我活的斗争。在这种斗争中，资产阶级可以凭借长期形成占有的各种经济政治的有利条件、国家的上层建筑，包括各种国家机器来维护自己阶级的统治，而无产阶级的解放斗争只有通过暴力革命，打碎资产阶级的国家机器，剥夺资产阶级在资本主义社会拥有的经济政治上的各种垄断权力，才能使无产阶级的解放使命得以实现，束缚生产力发展、阻碍社会进步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经济基础才能够被消灭。所以，无产阶级革命是无产阶级解放的必由之路。

自马克思主义诞生之日起一直到现在，各种修正主义者、机会主义者以及资产阶级的思想家、政治家，都非常反对无产阶级革命学说，这是由他们的阶级利益、阶级本性所决定的。但是从人类社会历史发展规律的要求出发，从无产阶级解放的需要出发，从生产力进一步发展、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和要求出发，只有通过无产阶级革命，消灭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和一切政治上层建筑，无产阶级才能实现自己的历史使命，才能使自己获得解放，才能使社会生产力获得解放，才能使社会不断进步。

但是，在无产阶级推翻了资产阶级的统治，消灭了资产阶级的剥削关系、压迫制度之后，应该建立一个什么样的社会制度？这是《共产党宣言》中要回答的重要问题。无产阶级在通过暴力革命打碎了资产阶级的国家机器、消灭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之后，必须使自己上升成为统治阶级，建立起无产阶级的专政。所谓无产阶级专政，就是要建立起由无产阶级当家作主的新型国家政权。今天的中国是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

中国的人民民主专政实质上是无产阶级专政。那么，为什么要有这样的专政？

第一，无产阶级在打碎了资产阶级的国家机器和上层建筑之后，必须使自己上升成为统治阶级，必须建立起无产阶级专政，建立起无产阶级的国家政权。

第二，无产阶级建立自己的国家政权以后，必须履行新型国家政权非常重要的职能，就是组织现代的社会化大生产，促进生产力在新的生产关系、新的经济基础条件下更快更好地发展。

第三，无产阶级专政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就是要建立起与社会化大生产相适应的、能够保证无产阶级的阶级利益实现的生产资料的所有制形式，要消灭保证资产阶级利益、保证资产阶级压迫奴役无产阶级的资本主义私人占有制。所以《共产党宣言》强调，共产党人可以把自己的理论概括为一句话：消灭私有制。

第四，无产阶级专政还要与跟旧的经济政治制度相联系的一切思想观念实行最彻底的决裂。因为无产阶级专政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就是经过长期的无产阶级专政和各种思想文化上的革命，不仅要消灭资本主义私人占有的经济制度，而且要消灭依附在资本主义私有制经济制度基础之上的种种体现资产阶级意志愿望的思想观念。这种最彻底的决裂，和消灭私有制相比，难度更大，情况更复杂，但是这个历史性任务，是无产阶级专政必须实现的。

只有实现以上四个方面的无产阶级专政的任务，无产阶级才能最终实现自己的远大目标，使人类社会进入真正无阶级、全体人得到充分解放、自由全面发展的共产主义社会。

（五）共产党是实现无产阶级历史使命的领导力量

《共产党宣言》鲜明地揭示了一个真理，就是无产阶级要实现伟大的历史使命，必须建立独立的无产阶级革命阵营，并且由无产阶级革命政党来领导无产阶级的全部斗争，最后才能确保无产阶级能够实现自己所承担的伟大历史使命，确保人类社会最理想的目标——共产主义远大目标能够实现。

关于党的领导，《共产党宣言》中阐述了以下几个方面的思想。

第一，只有无产阶级政党才是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领导者，共产党的正确领导是实现无产阶级伟大历史使命的根本保证。在《共产党宣言》产生的年代，无产阶级进行反对资产阶级的斗争运动中会时不时地出现一些错误思潮，形形色色的资产阶级政治力量打着社会主义旗号，企图影响甚至领导无产阶级的斗争。因此马克思就明确指出，无产阶级的解放事业必须要由无产阶级的革命政党来领导。只有无产阶级政党的领导，才能保证无产阶级的斗争不走偏方向，不导致悲剧性的结果。

第二，共产党作为无产阶级的政党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首先，无产阶级政党产生于工人阶级，因此不以小资产阶级、资产阶级作为自己的阶级基础。同时，它是由工人阶级中最有觉悟、最富组织纪律性、最有革命性的一部分先进分子所组成的先锋队。

第三，共产党是有科学的理论作指导的。工人阶级的先锋队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理论，认识到了人类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认识到了自己所承担的伟大历史使命，在这样的科学理论指导之下，无产阶级政党就可以对无产阶级的斗争进行科学指导，以确保无产阶级斗争不走偏方向，不受错误理论影响。

第四，共产党作为无产阶级的先锋队，始终代表着整个运动的利益。无产阶级的运动并不是资本主义社会经常出现的、受到形形色色的错误思潮影响的、为争取工人劳动条件的改善、为争取短时间的福利而开展的经济斗争。虽然这样的斗争在资本主义社会经常出现，特别是在欧美主要资本主义国家，我们经常可以看到工人罢工、争取各种福利的斗争。但这些斗争和《共产党宣言》中所指的“整个运动”，和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阶级斗争，并不是一回事。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阶级斗争，就是要完成无产阶级的使命，就是要完成社会发展规律的要求，最终目标就是要消灭一切阶级，使人类进入无阶级社会，进入共产主义社会。这就是无产阶级的远大目标，就是共产党的最高纲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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