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缘何重视纪念二战胜利

今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5周年，是值得认真反思和纪念的大事。那场战争的战火遍及亚洲、欧洲、非洲、大洋洲，军队和民众伤亡超过1亿人，其中中国伤亡人数超过3500万，苏联死亡人数超过2700万。这是迄今为止最为惨烈的一场大战，绝不让历史悲剧重演，是我们对当年为维护人类自由、正义、和平而牺牲的英雄、对惨遭屠杀的无辜者的最好纪念。在对这场战争胜利的纪念中，过去的苏联和当今的俄罗斯都是非常重视的，其纪念活动的规模与水平也在其他国家之上，民众的参与程度也非常多。

今年6月24日，在俄罗斯每天确诊的新冠肺炎患者仍达7000多人（莫斯科确诊病例仍有3000多人）的情况下，俄罗斯在红场举行了盛大的阅兵式，纪念伟大的卫国战争胜利75周年。这一活动原计划在5月9日举行，因疫情推迟。6月24日也是个特殊的日子，1945年的这一天，苏联举行了首次胜利日阅兵，那些从前线回来的胜利者在此接受斯大林和人民的检阅。第二次世界大战是迄今为止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战争。从亚洲到欧洲，从太平洋到大西洋，先后有61个国家和地区、20亿以上的人口被卷入其中。我们看到，这场战争在不同国家和民族的记忆中是不同的。美英法苏曾是与德国法西斯战斗的大国，但法国在开战不久便投降，在其民族记忆中并不光彩，英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战后大英帝国风光不再；美国因远离本土作战，实现了战争繁荣，是反法西斯战争的主要物资供应者，并在战后成了世界霸主。不管二战对美英法等国家产生了怎样的影响，这些国家对二战纪念的重视程度都远不如俄罗斯，为了显示盟国的团结，他们经常纪念开辟第二战场的诺曼底登陆。俄罗斯是打败德国法西斯的大国中最重视纪念这一胜利的国家，每年都会在5月9日胜利日这天举行阅兵。俄罗斯如此重视这一节日，甚至疫情蔓延都挡不住他们阅兵的脚步，原因是多方面的。

首先，胜利对于俄罗斯人来说，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胜利来之不易，自然要倍加珍惜。苏联比其他战胜德国法西斯的国家付出了更大的代价。1941年6月22日，已经横扫西欧的德国法西斯汇聚了190个师共550万人、4900架飞机、3700辆坦克、47000门大炮、190艘军舰，从北、中、南3个方向对苏联发动闪电战，没有防备的苏联军队遭受巨大损失。斯大林告诉苏联公民：1941年6月22日，苏联遭遇世界上最为强大的、武装动员的、训练有素的军队。几乎整个欧洲的工业、经济和军事潜力，都在为其工作。参加致命攻击的，不仅有法西斯德国的军队，而且有德国的仆从国和很多欧洲大陆国家的军事力量。战争初期，苏军严重失利，开战仅6天德军就占领了白俄罗斯首府明斯克，开战仅3个星期，就有将近30个师已经不复存在，约有70个师损失了50％以上的人员，损失了大约3500架飞机，一半以上的燃料仓库和弹药仓库被毁。苏联军民进行了顽强抵抗，许多战役打得异常惨烈，也给德军造成了大量伤亡。经过4年多奋战，苏联不仅解放了自己的国家，还一直打到柏林，解放了中东欧国家。苏联的损失在抗击德国法西斯的国家中也是最大的，有超过2700万人死亡，几乎每个家庭都有人员伤亡。苏联失去了1/7公民，英国是1/127，美国是1/320。有1710座城市、7万多个村镇和31850个工业企业全部或部分被毁。这样的胜利必须让世人铭记，阅兵就是要提醒世人不要忘记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其次，这场战争对于苏联人来说，是一场生死存亡的民族战争，胜利的意义强过俄国历史上任何战争。1941年7月3日，斯大林在战争开始后发表的首次演说中宣布：这场战争不仅是两国军队之间的战争。它同时是全体苏联人民反对德国法西斯军队的伟大战争。11月7日，斯大林在红场阅兵式上的演讲中称，要让俄国历史上那些英雄的精神鼓舞人民，为完全粉碎德寇而战。斯大林把苏联卫国战争与俄罗斯民族的历史结合起来，用民族爱国主义动员人民，苏联的胜利是全体人民取得的。当时苏联的人口大约为1.93亿，战争爆发后共动员了2960万人。苏联在危急时刻进行了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工业转移计划，整座工厂的设备、物资从欧洲地区转移到中亚和西伯利亚。苏联人民在前线和后方，在游击队里和地下，他们勇敢而团结地斗争和劳动。保住自己的土地后，他们继续战斗。把欧洲国家解放出来，结束了可怕的大屠杀悲剧，把德国人民从纳粹主义中解救出来。对许多俄罗斯人来说，卫国战争胜利日的纪念比国庆节还重要。

再次，伟大卫国战争的胜利使苏联成为世界上另一个超级大国，增强了俄罗斯的民族自豪感，纪念卫国战争是培养民众爱国主义情感的重要载体。俄罗斯人认为，卫国战争的胜利不仅拯救了自己的国家，也拯救了世界。战争的胜利使苏联获得了空前的国际威望，东欧国家选择走社会主义道路，并不仅仅是因为苏联解放了这一地区。在冷战开始后，东欧国家走上了社会主义道路，建立了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当今俄罗斯要巩固多民族的统一国家，需要培养各民族对统一国家的认同感和爱国主义情感。普京强调，把所有人连结起来的是对祖国的热爱。这种深沉的个体的感觉淋漓尽致地反映在民族的实质本体中，成为英勇忘我抗击纳粹的决定性因素之一。红场阅兵式除了展示军人风采和先进武器外，从2015年5月9日开始，在阅兵仪式上出现了“不朽的军团”，有50万人参加，普京总统也亲自举着自己父亲的照片加入游行队列。对此，普京表示，现在我们出现了一些诸如“不朽军团”等诞生于民间的新传统。这是我们感恩记忆的游行，是代际鲜活联系的游行。千百万人高举粉碎纳粹的家属肖像参加游行，他们用这种无声的方式，来纪念那些再也不能参加纪念胜利日的老兵，以此教育后代记住他们的功绩。俄罗斯每一次阅兵都是一堂生动的爱国主义教育课，年轻人在参与活动的同时，也学习了老兵们为祖国作出巨大牺牲与贡献的精神，体验了前辈给自己带来的光荣与自豪。

此外，重视军事的荣光是俄罗斯根深蒂固的传统，阅兵展示了俄罗斯强大的军事力量，意在告诫他人不要轻易侵犯俄罗斯的利益。俄罗斯不仅纪念卫国战争，也经常在波罗季诺纪念当年与拿破仑大军的作战。俄罗斯的父亲节也是“祖国保卫者日”，这一天是苏联红军的建军节，也是所有男人的节日。每年7月的最后一个星期日是俄罗斯的海军节，俄罗斯各主要城市及海军舰队都会举行形式多样的庆祝活动。2019年7月笔者在圣彼得堡时恰逢海军节前夕，涅瓦河上有浮出水面的潜艇、军舰（包括来自其他国家的），正在准备节日阅兵，彩旗飘飘，好一派节日景象。当今俄罗斯军队人数并不多，但俄罗斯社会对军人尊重的氛围是非常强的，强大的军事力量仍是俄罗斯大国地位的重要标志，相信红场阅兵传统还会一直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