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的中国想象

古希腊的中国想象

作为位于欧亚大陆东西两端的两大文明中心,中国和古希腊相隔千山万水。古希腊人对于中国认识模糊,以“赛里斯”(Seres)指中国北部地区,成为中国的代名词。对于遥远的赛里斯,古希腊人充满了好奇。几位希腊作家和学者的作品,记载了关于遥远的中国的状况。由于多系传闻,他们笔下的中国形象是混沌不清的,带有想象成分。

古希腊罗马文献中关于远东的最早记录,当属公元前7世纪古希腊作家阿里斯提斯(Aristeas)的诗作《独目人》里的记载,惜已佚失,只有片段保存在希罗多德的《历史》等作品中。那时的中国正处于春秋时期,阿里斯提斯将这块遥远大陆上的人民称为“北风以外的人”。

有人认为,古代欧洲人称中国为“Seres”(赛里斯),是由希腊文<font color = "#000000" face = "calibri">Σηρ<font color = "#000000" face = "宋体">(Ser,“赛尔”)演变而来,而“赛尔”就是丝绸、蚕茧等意,因而将“赛里斯”称为“丝国”。古希腊人没有见过赛里斯的蚕丝生产过程,马其顿亚历山大大帝等将它想象为“长在树上的白毛”。这种想象是欧洲人对赛里斯丝绸为树上白毛的传说的开始,并在后来的古希腊罗马作家的作品里多次出现。

公元前2世纪后期,汉代中国正值强盛时期,欧洲人通过陆上丝绸之路知道了东方的赛里斯。到公元前1世纪,随着东西方陆上和海上联系的加强,欧洲关于中国的信息增多。公元1世纪中期,通过海上丝绸之路,欧洲人知道了东方存在着一个大国“秦奈”(Thinae),误以为它是和赛里斯不同的国家。记载“秦奈”最早的现存文献,是公元1世纪80年代佚名作者的《厄立特里亚海航行记》,它记载了从印度到秦奈的贸易路线。“过金国,大海北抵秦奈。其国有大城,亦名秦奈。生丝、丝线和丝料自彼输出,经陆路通过巴克特里亚运至婆卢羯车,或经恒河运至利穆里。”

在希腊地理学家的著作中,最重要的当属托勒密(Ptolemy,公元70—130年)的《地理志》。托勒密对世界地理进行了详细的描述。关于赛里斯,托勒密写道:“赛里斯四周为群山环绕……从石塔(可能今塔什库尔干)到赛里斯的都城赛拉(Sera,指洛阳)的路程要经过七个月……必须在途中多次停留。”托勒密还分不清赛里斯和秦奈:“大体上我们人类所居住的部分地域的东部边界毗邻未知的大地;未知大地内是居住在大亚细亚的东方民族秦奈人和居住在赛里斯国的诸民族……在南边是环绕着印度洋的未知大地,与北面的未知之地接壤的则是属于大亚细亚的极北土地。”托勒密的描写反映了欧洲人对从陆路和海路交通路线到中国的认识水平。

公元2世纪下半叶的希腊作家保萨尼亚斯(Pausanias)的《希腊志》记载了赛里斯人养蚕缫丝的过程。“至于赛里斯人制作衣服的丝线,并不取自树皮中,而是别有来源……赛里斯人用黍喂之四年;在第五年用绿芦苇饲养。这是它们体内最好的食物。它们贪婪地吃着,直至撑死然后爆开。丝即在其体内。”与保萨尼亚斯同时代的希腊作家琉善(Lucian)重点记录了赛里斯人长寿高达300岁及长寿之道:“有人把这种高寿归之于气候原因,还有人认为是土质原因,甚至更有些人归之于养生之道;确实有人说整个赛里斯民族以喝水为生。”

之后,欧洲人对赛里斯的描写深入到了社会生活和风俗礼仪。生活在叙利亚一带的希腊作家巴尔德撒纳(Bardesane,公元154—222年)写道:“赛里斯人的法律严禁杀生、卖淫、盗窃和崇拜偶像。这个国家幅员辽阔,没有寺庙,也没有妓女和通奸的妇女,看不到逍遥法外的强盗,更看不到杀人犯和受害者。”因为汉代中国人口众多,他还写道:“赛里斯人每天甚至每时每刻都在生儿育女。”之后,希腊作家马赛里努斯(Marcellinus)描写了礼仪之邦赛里斯:“赛里斯人为人谦和,不持兵器,永无战争。他们性情安静沉默,不扰邻国。那里气候温和,空气清洁,天空不常见雾,无烈风。森林甚多,人行其中,仰不见天。”英国东方学家H.裕尔在《东域纪程录丛》中进一步描写道:“赛里斯国广袤无际,人口众多,东至大洋和有人居住世界的边缘,向西几乎延伸至伊穆斯山和巴克特里亚疆界。赛里斯人为文明进化之族,性情温和,正直而简朴,不愿与邻人冲突,甚至羞于与他人进行密切交往,但乐于出售自己的产品,其产品中丝为大宗,还有丝织品、羊毛和良铁。”

希腊化时代以来,赛里斯逐渐成为欧洲通过陆路丝绸之路所知的人类居住的世界最东端的民族,成为古希腊罗马文献对远东地区最重要的指称。与赛里斯相比,主要从海上丝绸之路来了解的“秦奈”,却是一个出现比较晚的名词,而且还不多见。然而有意思的是,后来西方世界称呼中国的China或Sina,却是来自古希腊罗马作家笔下鲜有使用的“秦奈”(Thinae)。

责任编辑:刘宇同校对:刘佳星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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