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社会科学网：“新质生产力”启示的国家方略取向

习近平总书记在2023年9月对黑龙江进行考察调研时首次提出“新质生产力”重要概念，接着在2023年底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以及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体学习时连续强调，发展新质生产力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和重要着力点。2024年两会期间，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可见，提出“新质生产力”概念，首先是因为捕捉到了现实中极为重要的新现象、新问题、新动向，对把握当前和未来中国经济发展的国家方略政策取向，形成了方向性的原则思路。因此，理解新质生产力，首先要领会中央提出这一新概念所要表达的核心观念和重大政策抉择意愿，这关系中国发展的大思路、大方向、大战略，以及应选择的可行策略。

国家发展方略即政策取向的确定，须基于对历史发展观的明确认识。在中国发展新阶段，提出“新质生产力”，并将其作为国家发展方略的核心概念，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对马克思主义社会发展观基本原理的坚守。即根据历史唯物主义发展观，在纷繁复杂的经济社会现象中，发现决定和影响人类社会和国家发展最重要最基本的影响因素和因果关系。并且，据此认识影响目前中国社会经济发展态势的决定性核心因素。这样的决定性核心因素，不仅在漫长历史过程中，持续发挥重大影响力；而且在现阶段的国家方略和政策取向中，具有可操作的实践意义。

提出“新质生产力”重要概念，就国家发展方略而论，其实践意义首先在于，再次鲜明地强调，生产力不仅是决定历史发展的长程性核心因素和根本性力量，而且是决定当前政策取向的第一性因素。众所周知，中国40多年来改革开放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就是坚持历史唯物主义的生产力第一性原理而取得的。并且，坚持生产力标准与“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逻辑一致性，即实践作为检验真理性认识和可行性政策的标准，就是看人们的作为能否有利于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在这里，生产力既是经济发展的动力，又是检验成效的标准，具有“第一性”的特征。

生产力第一性原理是由生产力的性质所决定的。即在影响社会经济发展的各种力量中，生产力是最活跃、最积极、最革命的因素。而且，进入工业化时代，科学技术成为第一生产力，最集中体现了生产力的活跃、积极和革命性的性质。“新质生产力”概念的提出，实质上就是将国家发展的方略核心，定位于“聚焦生产力，发力新科技”的实践方向。

这就确定了更具实践性和战略性的政策取向：强调和突出“生产力第一”和“第一生产力”，作为经济发展叙事的一般原理和机理逻辑。这不仅意味着要以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为目标，而且要确定政策抉择取向：以高质量发展作为解决重大问题途径和方式。也就是坚持改革开放以来的基本政策抉择取向：“发展是硬道理”，要在经济发展中解决所面临的困难和矛盾。因而，在新时代，高质量发展的实践成效，是检验政策正确与否的根本标准。

经济高质量发展需要新质生产力的推动。而社会生产力归根到底是人类行为，因此，新质生产力的发展，必须要有与之相适应的人力资源配备和高素质人才持续供应。其中，创新型的担当性人才发挥着最关键的作用，是发展新质生产力最可贵的人力资源，人力资源配置和人才担当责任的规则秩序，是最重要的营商环境。人活经济活，经济活才能生产力强。“新质生产力”的本质就是人的创造性生产力，即以人为本的先进生产力。因此，新质生产力所要求的人才政策取向，应更倾向于助力各关键岗位的责任担当，能够促进形成使担当性人才勇于创新和肩负责任的工作秩序。这应成为当前最重要的人力制度安排和政策取向。

这一制度逻辑表明：“新质生产力”所提示的国家发展方略取向是，尊重人的主动精神和自主创新，特别是原创性、颠覆性科技创新，为此，市场主体的产业组织形态必然具有多样化的域态特征。特别是，国际经验表明，最前沿领域的科技创新所推动的产业创新，例如互联网、人工智能等，往往是由各类业态的市场主体所协同承载和互动推进，产业组织形态新颖，并形成具有高度创新性的产业集群。

这意味着，由于生产力向新质态演化，产业组织及其运行机理也将发生根本性的变革。因此，“新质生产力”所提示的国家方略政策取向，意涵着对于经济系统中组织资本和信任资本的更高要求。组织资本和信任资本是决定产业组织和经济体系的社会性软实力。在这方面，中国虽有一定优势，但也有许多不足。就组织资本而言，经济行为的畅通性、活跃性、创新性，有待改善；就信任资本而言，经济系统的信用关系、信心关系、信息关系，有待优化。这是中国任重道远的深化改革使命。

总之，“新质生产力”的提出，首先是对国家发展方略的定向指引，并且是对经济政策取向的重要抉择。其要义在于：聚焦生产力，发力新科技，着眼高质量，发展须担当。这是“新质生产力”对未来中国发展的根本性战略启示，重在创新，任重道远，前景广阔。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工业经济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