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给福建党的书记的信

亲爱的同志：
　　除了我们给你的口头的指示以外，我们要再来一次着重指出关于福建最近发展的主要点。
　　苏维埃政府红军与福建省政府十九路军之间的协定大大超过仅只停战的范围，因为协定所载的除停止冲突外，还有重要的政治的条件，如开放封锁，应许福建白区群众有民主的权利，释放政治犯，群众有武装自己之权及其他要点。赤白区疆界的划定更加确认我们以前取得领土上的胜利。但该协定至今彼方尚未批准。
　　我们必须要绝对明了假使被福建省政府和十九路军批准这个协定，他们也决不会执行的，党在这一点必须坚定如顽石，必须从开始就在党内和群众中克服任何的幻想。
　　（1）为什么福建政府和十九路军不愿和不能实现这个协定呢？因为福建政府代表着如国民党统治的区域其他地方的政府所代表的同样的阶级，就是豪绅地主资产阶级；因为十九路军是豪绅地主资产阶级的武装部队。
　　因此，他们的压迫工农的政策会继续下去。他们不会分配土地给农民；捐税反会增加，他们要维持和增加剥削；政治犯不会释放的，或者当部份政治犯释放时，新的被捕者又再充满牢监；他们不会让群众来武装自己而是要继续他们解除游击队的武装的企图；进攻苏区的军事准备不会停止，而是在我们有不大顺利的形势和十九路军比现在集合更多力量的时候他们还要实行进攻我们的。
　　（2）那么，为什么十九路军首先发动要和红军缔结协定呢？
　　仅仅拿十九路军军阀想借此削弱我们的戒备以便后来更好在我们背后中伤我们的意义来解释这样一个步骤是不充足的，因为十九路军领袖们很清楚地知道我们并不信任他们。对这问题的答复是在于，因为中国反革命的营垒中有深刻的和不断地增加着的矛盾。矛盾的增加是由于苏维埃革命的胜利，矛盾的深刻是由于日本进攻中国的战争和其他帝国主义的侵略中国，矛盾的加紧是由于国民党投降帝国主义，由于要在中国民众身上打出一条出路的帝国主义者中间有不断增加着的敌对和冲突，由于中国剥削者和军阀们之抢夺之政治的和经济的根据地更加狭隘的缘故。这种发展并不会减少中国剥削者破坏工农的革命之残酷的企图，而是要增加反革命者屠杀中国民众的努力，同时又发生十九路军领袖们首先要与红军订立停战协定的事情，因为在这件事情里面，除了上述的几个基本理由以外，还有许多其他特殊的条件。
　　十九路军在今年夏季与红军作战时，大大地打败了，当在上海战争时期，十九路军取得了有坚强民族革命倾向之有力的战斗［争］队伍的声望。但十九路军军阀的领袖们害怕民族革命斗争的结果，害怕他们的士兵和群众，勉强接受了蒋介石强迫十九路军迁移到福建的命令。蒋介石的目的显然是要十九路军离开蒋的地盘，将他放在：苏区，海洋，广东，和浙江中间之相当穷苦的省份，利用它来进攻红军，放它在有日美帝国主义间紧张的敌对之区域里面，盼望十九路军在未来的争斗中会失去它的特性而毁灭其战斗［争］的力量，在十九路军领袖们的帮助之下，蒋介石的目的在某种程度上是达到了。十九路军领袖们“改编”了他们的队伍，解散和屠杀活埋了革命的士兵，被红军打得一败涂地，他们军队的战斗力量由于铲除民族革命成份而减弱了；他们如其他军阀的部队一样成为执行帝国主义的阴谋的势力。他们初入福建时，广大群众欢迎他们，视为解放他们脱离封建军阀地主和外国帝国主义的压迫的救星；今天的群众则痛恨他们，因为他们已成为服务剥削者和增加福建人民担负的武力。蔡廷楷和上海战争的其他“英雄们”在意识上和政治上已破产了，他们的军事的魔力已受到红军的严重的打击，他们已经失去了发生为“中国的救主”的单独的作用之前途，他们害怕蒋介石的胜利以及由此胜利而得的处置，他们更害怕红军的胜利与苏维埃革命扩大到大部分的福建。
　　在这个进退两难之中，十九路军中若干领袖和政客蓄意开始一个大的武断宣传的阴谋，企图再得比较广大群众的信仰，企图加强他们反对蒋介石广东和福建内敌视的军阀的队伍之地位，提高他们与现在或将来的南京政府妥协的价格。为了这个理由，他们才觉得与红军谈判停战和缔结一个协定是与他们有利益的。（他们在缔结协定上并不是完全一致，推迟批准协定和福建进一步的事变，至十一月半尚未宣布他们的倾向等就可证明这一点），在形势中每一个变化，红军有不大顺利的形势或有伟大的胜利，阶级斗争之残酷的发展和十九路军士兵之革命化等都要使十九路军领袖们完全改变态度，引到对苏区新的进攻。我们的全党必须要明了这个，因为我们必须预先准备，我们方面任何的忽视，将要引到重复以前的机会主义的错误，由于这个错误，党和群众在蒋介石背叛革命后出了最重的代价。
　　（3）对于十九路军领袖们既有这个估计，那么，为什么苏维埃政府和红军再要与他们缔结休战协定呢？
　　我们主要的理由是增加敌人营垒中的对抗和进一步的瓦解，在与蒋介石主力进行最剧烈的战斗时至少取得与一个敌人暂时的休战，如有可能取得一个暂时的甚至于仅只部分地开放封锁，最后，如果党能利用的话，可以对于发展福建白区中工农之革命的斗争上给予以较大的兴奋，加速将十九路军士兵争取过来参加土地革命和反帝革命。
　　（4）为了要完全实现这些目的，福建的党要担负非常重要的任务，我们不必指出已与你面谈过的一切任务，我们仅只着重举出几个主要的任务。
　　（甲）必须加强党的布尔什维克的意识，一切党的组织和同志们必须澈底明了十九路军领袖们政治阴谋的特性，必须使群众了解在福建内的发展，团结他们在我们党的领导之下斗争。
　　我们必须晓得中国生长着的革命，国民党之增加着的瓦解和腐烂必会引到地主资产阶级和他们的军阀以层出不穷的新的企图来欺骗群众，用武断宣传的阴谋和增加的武力来制止革命的胜利。法西斯蒂的活动是在增加着，他们的目的是拥戴蒋介石做羽毛丰满的独裁者，以便他更加残酷地进攻革命，克服国民党和军阀之不同的集团，将中国比现在更高度地放在日本的控制和宰割之下，使中国在将来日本进攻苏联的战争中站在日本方面。这种法西斯蒂增加的活动，表现出为中国尖锐的革命形势所产生的发展之一方面，这个革命形势是在引到敌人营垒中进一步的瓦解。促进国民党瓦解的其他方面是反对蒋介石者正在增加，各个破产的集团和政客们更要企图以“反对蒋介石独裁”“建立民众的政府”“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平均分配土地和土地国有”等口号来挽回比较广大群众对他们的信仰。北方冯玉祥和他的部下的运动就是一个例子。当察哈尔工农兵运动被冯玉祥及其部下的卖国行为和日本帝国主义及北平南京的日本傀儡之炮火所破坏的时候，日本帝国主义即利用冯的把戏和国民党的卖国而进一步地巩固其在华北的侵占。
　　福建事变大半是与北方的运动一样的，“第三党”和“社会民主党”领袖们的诸集团，现在企图集合更多的力量来树立较坚强的障壁以阻止革命的怒潮，他们看到国民党更加瓦解，估计到目前南京政府濒于倒台，所以在工农开始建立他们的苏维埃的时候，他们就举起他们老的反革命的旗帜，为了要将群众把持在地主资产阶级的营垒之中，为了要拦阻群众走向他们的先锋队所指示的革命道路起见，这些企图采择了冒充的民族革命和武断宣传的社会改良主义的词句，口号，政纲。在欧美各国学得了一些社会法西主义之龌龊的方法之留学生也加入了这些集团，共产党的若干叛徒们也来加入他们的营垒。可是不管有扩大组织和活动的一切企图，他们依然没有进步，瓦解仍然进行。
　　现在这些领袖们目前形势或可扩张他们活动的范围，增加他们的力量，供给他们以反对共产党反对革命的力量及比国民党更有效力的方法。无疑的是：这些“左的”民族改良主义政党之力量之任何增加是在中国革命的进步上放了新而非常可怕的障碍物，因此，我们必须在下层革命统一战线的策略的基础上竭力和这些政党奋斗，来争取现在仍然附和他们的劳苦群众及士兵。
　　我们必须更清楚地明了福建最近的运动又显明地表现敌人营垒中每个集团都被拉入帝国主义的利益和阴谋之轨道上去。事实上，澈底反动的胡汉民企图在福建运动中要起领导的作用，所以他已被杉村高度地赞扬为日本可信托的人，这表示至少一派是在日本帝国主义手掌之中。我们能够推测积极发动目前运动的陈铭枢也是属于这一派的。但即使陈铭枢没有参加这派，然而十分显明的是他至少在客观上已起了日本帝国主义走狗的作用，因为这些福建分子并不要想进行武装民众的民族革命战争，所以他们被日本帝国主义握在手掌之中。毫无可疑地是日本帝国主义要企图将它的脚爪抓入福建肥肉的更深一层。
　　报纸所载的一切标志表示福建敌人营垒中发生进一步地不相一致［1］。这个不一致的理由是有好几个：不大相信他们计划会成功的，不赞成对苏区红军的态度及与他们订立临时协定；对内政策的执行和对各帝国主义国家的倾向亦有不同的意见，无可怀疑的是蔡廷楷倾向美国，所以福建军阀营垒中的矛盾也反映出美日间的尖锐的对立。
　　因此，我们的党必须要坚强地和清楚地将革命的立场放在群众面前，必须澈底告诉每个党员担任这个工作。
　　（乙）党的组织任务是有同等的重要，我们必须遵守的第一条规例是：假使我们获得一个公开的和半公开的活动之最短时期，党的机关和党的最重要负责干部必须保守严格的秘密，领导公开的群众工作和党的秘密工作是要用这样的方法，就是当敌人忽然反脸进攻我们的时候，他也决不能消灭我们的组织。对这个问题的最大的谨慎会保存我们许多同志来做将来的工作。党的坚强的省委必须迅速地建立起来。
　　（丙）但是与这些预防的办法同时进行的是要在一切活动的范围内最大限度地开展可能的群众工作，必须吸收可靠的工人贫农和其他劳动者来进行加强党的组织和建立新的组织。青年团必须在党的领导和帮助之下发展起来，团必须竭力争取十九路军士兵，利用临时协定的事实，利用士兵们的不满，利用日本帝国主义的威胁，利用十九路军领袖们和福建政府的卖国等等。必须在十九路军和其他队伍中建立小的支部［2］之严格地秘密工作，主要的是派遣党员和团员深入十九路军，必须组织赤色工会巩固现存的工会。我们必须在群众附和敌人及敌人占优势的工会内加紧我们的工作。工人目前的要求必须放在前面，但这些要求必须要与中国政治形势，福建的各种发展，反帝斗争和发展斗争来粉碎五次“围剿”的伟大任务联系起来。必须组织工人纠察队，建立行动委员会，准备和领导罢工。
　　一个广大的反帝群众运动必须发展，不仅要鼓动，主要是由鼓动而建立群众组织，抵制日货运动必须成为一个积极的群众运动，工人在这运动中要起领导作用，且要没收日货，将日货分配给失业者和城市贫民。
　　农民中的工作是极重要的，组织农民委员会，以农民委员会为抗债，抗租，抗税，夺取收获的粮食，夺取和分配地主豪绅富农的土地之斗争机关，利用福建政府平分土地的允许来粉碎它的假面具和发动农民自己的行动。只有农民自己的行动才能实现土地革命，要拿武装来支持农民斗争，因此要在党领导之下或在可靠的贫农中农领导之下组织武装的“农民自卫军”。
　　派遣党的工作人员深入农村组织农业工人工会，组织和领导农民运动，这个运动要超过现在或将来福建统治者或者所给的让步的范围，这种小小让步仅只为了宣传而决不会变更农村中基本群众的经济的和社会的现状。要改变这种现状只有群众准备拿武装来支持斗争而由群众自己来改变它。也要将反日运动反帝运动与这个斗争联结起来，农民运动将是扩大福建革命之最重要的杠杆之一。
　　（5）苏维埃红军与福建省政府十九路军之间的临时协定给予我们以号召工农兵群众的伟大机会。
　　如果这个协定不前批准，我们必须举行一个伟大的运动要求福建政府十九路军批准它，将它在群众面前披露出来，同时要为群众的利益和要求（包含由群众自己来实现这个协定）而斗争。假使这个协定被批准的话（虽然可能性很少，但仍有可能），我们就会有更大的机会。然后我们必须发展斗争要求实现开放对苏区的封锁，且为实现协定中政治上的要点而斗争。无论该协定批准与否，我们必须要将为实现我们的要求（包括协定所载的各点）的斗争发展到达极点，只有福建工农兵的群众拥护，才能保证反对福建军队对苏区红军新的进攻。
　　不论这个协定批准与否，我们都有极大机会来揭破福建统治者的假面具来发展福建群众的革命运动到达较高的阶段。当敌人还未显然表示不肯批准这个协定之前，我们不必将协定全文刊行出去，但显明的，我们应该普遍传布一个临时协定已经缔结的事实。我们应该将协定中的主要点告诉群众尤其是十九路军士兵，号召和督促他们为批准这个协定而斗争，如果被批准了，则为实现这个协定而斗争。要普遍地宣传苏维埃的政权，告诉群众必须要武装暴动，必须组织苏维埃，只有苏维埃才能解决群众的土地，粮食和自由的问题。
    我们请你将这个路线和我们面谈过的其他重要任务完全执行，时常注意迅速变化的形势和新的事变。你必须用最大努力来向全党说明，纠正错误的观念，养成一个一致的布尔什维克的意识，为群众的革命斗争发展具体的工作。我们的任务并不是过早地发展地方武装暴动，而是在最短的可能的时期里面创造为工农的群众斗争之广泛的基础，将十九路军士兵革命化，和领导斗争到较高的方式。然后我们会打击敌人的威信，破坏敌人的计划和目的，然后，即使敌人有帝国主义的帮助，仍能暂时保持重要的海港和其他军事上重要的地点，我们也会取得群众的力量在福建最大的部分的地域内推翻敌人的势力。
　　中央
　　一九三三年十一月十八日
　　根据中央档案原抄件刊印
    注释
　　［1］中央档案另一抄件此句为“杂志报纸所载的一切，表示福建敌人营垒中发生进一步地不相一致。”
　　［2］中央档案另一抄件此处为“小组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