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鲁迅诞生一百周年纪念大会上的讲话

同志们，朋友们：
　　鲁迅是中国近代革命历史上的伟大英雄，是文化战线、思想战线上的伟大战士。鲁迅的革命精神和他所留下的极其丰富的思想遗产，在他逝世后四十五年间，越来越受到人民的尊重。现在，我们隆重集会，纪念鲁迅诞生一百周年，就是要学习他的革命精神，纪念他为中国人民建树的不朽功勋。
　　鲁迅的一生处于中国在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统治下，人民遭受残酷的奴役和压迫，民族灾难极其深重的黑暗时代。早在辛亥革命前夕，他抱着改造中国的目的而开始从事文学工作和思想工作。辛亥革命的失败使他迷惘痛苦，但他没有停止前进的脚步。他作为一个革命民主主义者积极参加了五四新文化运动。在五四运动右翼的一些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相继表现消沉、倒退的年代里，他继续以其卓越的文艺创作和锋利的思想批评，对一切阻碍中国进步的旧势力进行坚持不懈的斗争。他对中国共产党参加和领导的一九二五年到一九二七年的革命表现了高度的热情。在这次革命失败后，他的思想有了一个新的跃进。我国有不少知识分子从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的革命民主主义出发，进而成为无产阶级的共产主义战士，鲁迅是他们中最杰出的一个。在他一生最后八九年间，他把他对中国历史的深刻认识，他和旧势力斗争的丰富经验，同无产阶级的革命立场、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思想紧紧地结合了起来。他的著作中的战斗性及其对人民的教育作用都达到了中国文化史上前所未有的水平。在中国共产党所领导的军事的和文化的两支队伍同国民党反动派进行生死搏斗的时候，鲁迅是冲破反革命文化“围剿”的主将。鲁迅的一生是战斗的一生。他热切地追求真理，永不停顿地前进，始终站在时代潮流的前列。
　　鲁迅是通过长期的实际斗争和独立思考而接受共产主义世界观的，所以他的信仰是非常坚定的。在最严酷的法西斯统治下，他公开宣布，“惟新兴的无产者才有将来”，并且在中国共产党和它所领导的工农红军身上看到中国的希望。在三十年代抗日战争开始以前，我党正处于极困难的年代，党所领导的人民革命力量不但还很弱小，而且在“左”倾错误领导下遭到严重的挫折和失败。就在这样的时候，鲁迅坚信党的力量，同党站在一起，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息。这是何等可贵的革命精神和远大眼光啊！鲁迅的革命精神是那种鼠目寸光、稍受挫折就灰心丧气的入所不能比拟的，也是那种对革命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一革命就应当出现“极乐世界”，否则就嘲笑以至咒骂革命的人所不能比拟的。鲁迅深知革命的道路决不可能是平坦笔直的，一定会有荆棘，有曲折；他敏锐地把握住时代的要求，不顾会遭遇多大的艰险，坚定不移地同人民革命事业共命运。鲁迅没有在组织上加入共产党，但他是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共产主义者。
　　鲁迅始终把斗争锋芒对准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及其走狗。他的骨头是最硬的，他对敌人的斗争是异常坚决和勇敢的。在革命阵营内部和进步文艺界内部，他总是着重于团结起来，一致对敌。他既反对右倾投降主义，又拒绝任何“左”倾空谈和“左”倾冒险的错误方针。对于同志和战友的缺点错误，他出于公心，提出针砭和批评，决不含混敷衍，尽管有时可能失之过严，但总是善意的、深刻的，富有启发和数育的意义，有助于人们思想的提高。鲁迅对自己是很严格的。他说：“我的确时时解剖别人，然而更多的是更无情面地解剖我自己”。他就是这样做了的。为了培养青年一代，鲁迅付出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他以自己的言行鼓舞和教育青年，给了他们以前进的力量和智慧。
　　鲁迅的主要战斗武器是文艺。在文艺和社会的关系问题上，他有力地批驳了文艺是个人“灵感”的爆发之类的论调，指出在战斗的时代要离开战斗而独立，只不过是臆造的幻影。他强调革命文艺是属于人民大众的，是为了人民大众的，是改革社会的工具，是感应的神经，攻守的手足。文艺要正确而有力地描写社会，并且反过来影响社会，使革命更加深化和展开，推动社会前进。鲁迅以他毕生的创作实践告诉人们，他极端重视作品的社会效果，总是以思想上、艺术上尽可能完善的作品献给人民。他尖锐地指出那些革命立场不坚定的作家往往将革命写歪，甚至借革命文学推销自己的错误观点，这样的作品对革命是有害的。在鲁迅看来，革命文艺应当对人民特别是青年极端负责任，如果用自己的错误思想把青年引入危途，那是一种不可原谅的罪孽。鲁迅把革命作家应当首先是一个“革命人”，看做根本问题。革命作家应当是“大众中的一人”，必须和革命同命运，深切地感受着革命的脉搏，和人民大众“喜怒哀乐，无不相通”，这样才会有革命文艺。鲁迅十分重视文艺批评，认为“文艺必须有批评”，“剪除恶草，灌溉佳花”是文艺批评的任务。没有批评，文艺就不能前进。批评家应当有明确的是非，好就是好，坏就是坏，这样才于作者有益，于人民有益。鲁迅终生孜孜不倦，勤奋的程度是惊人的。他对青年苦口忠告，要不断地努力，切勿幻想以一年半载，几篇文字和几本期刊，便立了空前绝后的大勋业。从五四运动算起到鲁迅逝世，不过十八年，他在这段不长的时间里，在极其艰难的条件下，为人民创作了四百万字，翻译了三百万字高水平的作品。这些著作至今几乎全部仍然保持着巨大的吸引力，启发力和长远流传的价值。
　　鲁迅是伟大的爱国主义者，又是伟大的国际主义者。他十分重视中外文化的交流，用很大精力吸收外国的进步文艺。他关心和支持世界上被压迫民族和人民的解放斗争，在三十年代国际反法西斯斗争中，他是一个英勇而坚定的国际主义战士。
　　同志们，朋友们！
　　由于鲁迅逝世过早，他没有亲眼看到我国各族人民，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在世界的东方这块大地上所掀起的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确实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但是，鲁迅逝世前两年所作的社会主义新社会一定要实现的预言，的的确确已经变成活生生的现实了。
　　尽管我们党由于多年来的许多失误，遗留下成堆的问题，至今还没有解决好，尽管横在我们的前进道路上的种种困难，还有待于我们去克服，但是，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愈来愈相信，这几年我们党中央根据历史经验和人民意志所确定的路线、政策和各种根本措施，是正确的，是卓有成效的。把我们的国家建设成为一个现代化的、高度民主的、高度文明的社会主义强国，这个目标是一定能够实现的。
　　我们的工作，一年比一年有进展。现在，大家可以看出：我们今年的情况确实比去年好。通过对党的六中全会决议的学习和讨论，我们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政治上的团聚力是大大加强了。我们调整和改革的决策正在逐步实施，国民经济已经开始走上健康的稳步发展的道路。虽然今年有好几个省区发生了较大的水旱灾害，但是可以肯定地说，今年我国的农业仍将是一个全面的较大幅度增长的年景。
　　几年来，我们党一直肯定，现在仍然肯定，文艺战线的绝大多数领导者和文艺工作者都是站在正确的立场上，做了辛勤的努力，文艺工作是很有成绩的部门之一。但是，在充分肯定文艺战线的主流的同时，我们也指出了文艺工作中同时存在着某些不健康的、消极的、有害于人民的东西。同志们都记得前年冬天和去年春天，我们党曾为此发表了一系列的意见，并且同文艺界的同志们进行了多次亲切的讨论，进一步提出了繁荣文艺的许多建议。可惜的是，我们党的一些带根本性的重要意见，没有引起文艺界同志的充分注意。
　　要促进文艺的健康发展，正确地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是十分必要的。现在的情况是，好些优秀的作品，得不到应有的表扬，而某些很坏的作品，则受不到有力的批评和谴责。对好作品和不好的作品，都缺乏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的分析和评论。有些同志和朋友虽然知道文艺批评的重要性，但是过于忧心忡忡，老是担心刚刚恢复过来的文艺欣欣向荣的局面会被打下去。这些同志和朋友看问题不大全面，缺少两点：第一是缺少一点辩证法。如果我们让恶草和佳花并长，而不作必要的斗争，那我们的文艺只能是一个混乱的局面。第二是没有充分地估计到我们党已经正确地总结了在发展文艺批评工作中的正反两方面的经验，因而始终注意和能够消除来自任何方面的干扰。
　　党中央已经并将继续精心指导全党，对于文艺界、理论界、出版界、新闻界发表过严重错误言论的人们，采取分析态度，区分不同情况，加以正确对待。
　　有些同志曾经作过许多好事，写过许多好的作品，由于一时的迷误，也发表了有害的作品。我们既不能因此否定他的成就和贡献，也不能因为他有过成就和贡献，就放任他的有害作品。还有些同志因为过去受了冤屈，吃了苦头，有点情绪，这是可以理解的。如果因此抱着对党对社会主义制度怨恨的情绪来观察社会，写成作品，那就是极错误的了。我们应当通过说服和批评，帮助他们把自己的有害作品修改好或索性废弃。我们党对于自己的经过实践检验，证明是错误的决议，就加以撤销和废除，难道文艺界不可以借鉴和推广这种终归不仅不会丢脸反而大有出息的风格吗？
　　还有某些作者是由于对人民，对我们的国家和民族所从事的伟大事业缺乏正确的认识，因而坚持错误的创作方向。这里的情况就复杂一些。有的是把个人同人民群众的关系摆错了位置。用鲁迅的话来形容，就是脱离现实人民的斗争，用心造的幻影，编出几篇东西，借革命以营私。有的是对新社会发展和革命征途中难免出现的错误和曲折，不作分析。他们不懂得鲁迅所说的有缺点的战士终究是战士，完美的苍蝇终究是苍蝇。他们也象鲁迅所说的那样，只作叫苦鸣不平的文学。而鲁迅处在旧中国的黑暗时代就斩钉截铁地断言，仅仅只有叫苦和鸣不平的文字，这个民族还是没有希望的，何况现在已经到了社会主义新时代？也有的是对社会主义制度缺乏信心。用鲁迅的话来形容，就是对自己的国家、民族和人民，缺乏自信力，因为没有这种自信力，就转化为信外国，信资本主义国家的他信力。而这种他信力，到头来，变成了使人民上当也使自己吃苦的自欺力。我国人民能够容忍上述种种错误的创作方向和创作态度吗？对于这样产生出来的作品和硬要把这样的作品塞给人民群众，特别是要塞给缺乏生活经验的青少年的人，难道我们大家不应该挺身而出，进行批评，进行抵制，这样来教育团结人民，同时也教育帮助犯这样错误的作家吗？
　　我还想和同志们讨论的是，是不是还有另外一种人，这种人骨子里从来就是仇恨新中国，仇恨社会主义，仇恨我们的党。新社会也有这样的人，如同鲁迅所说的：狮子身上也有害虫。用他的另一种说法，就是化了装从背后捅刀子的人。我决不是说我们国家现在有好些这样的人，更不是说这样的人有多么大的能量，能够扭转已经前进的历史车轮。我只是告诉同志们，我们党认为，这种人，那怕是极少数的、个别的，我们也决不能丧失应有的警惕性，小看他们的危害。对这种人的反革命罪行，必须绳之以法。
　　我们把党对当前文艺界和其他思想界的错误倾向的看法和克服的方法，告诉了同志们。我相信广大文艺界同志和人民群众是赞成的，但也免不了会引起国内国外有些人的议论。其中可能有的人要鼓起舌根起点哄，甚至咒骂几句，这也无关大局。鲁迅说得好，一切古今人从来就没有被骂倒过，凡是倒掉的，决不是因为骂，而是因为被揭穿了假面具。我们党被骂过几十年，不是从来没有被骂倒过吗？而那些造谣惑众的人，终究是要被揭穿的，是站不住脚的。
　　还有同志认为，为什么只要思想界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而其他战线不要开展？难道只有思想界才有消极面而其他战线没有消极面吗？
　　这完全是误解。我们党一直认为，我们各条战线都取得了伟大的成绩，但同时都存在大量的问题。我们的一切工作，既有光明面，这是主要的一面，又有阴暗面，这是决不可忽略的一面。
　　当前，我们的工作中，广大干部、党员和国家工作人员中，除了思想战线上一些人存在资产阶级自由化的错误思想之外，其他战线也还存在这样那样的消极因素。例如，在党的各级领导机构的某些领导干部中，存在着脱离实际，脱离群众，既不钻研问题，又不解决问题，死抱住老框框，对必要的改革不感兴趣，对党和人民交给的任务极不负责任的那种官僚主义现象。例如，在某些部门，首先是某些经济部门的某些同志，缺乏全局观点，凡是不合自己局部利益和口味的事，就扯皮，就顶着不办。这是一种损害整体利益的本位主义错误行为。例如，在某些工矿企业和某些农村社队干部中，违反党和国家历来主张的要兼顾国家、集体和个人三者利益的全局观点，打着代表群众利益的旗号，实际上是代表一部分工人、农民中的落后意识，一有机会就向国家敲竹杠，要高价，这是损害国家利益的错误行为。例如，某些干部不顾党纪国法，胆大妄为，利用党和人民赋予的职权，谋取个人的私利，甚至发展到向外国人索取财物，接受贿赂，丧失国格人格。所有这些消极的因素，都需要我们严肃地对待，采取正确的方法，坚决地加以克服。
　　社会主义社会现在有，在一个很长的时间里还会有各种阴暗现象。这没有什么不可理解。但是，社会主义社会不能容忍旧社会遗留下来的这些祸害。我们的党历来说，我们要发动和依靠广大人民，同这些错误的、丑恶的行为以及各种不正之风作斗争。这个斗争不是几天，不是一年二年，而是经常的，象鲁迅所提倡的那样，靠长期不懈的韧性的战斗。
　　什么是正确的方法呢？急急忙忙乱斗一通行吗？不行。拖拖沓沓放任自流行吗？不行。几十年来的经验告诉我们，在人民内部，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恢复和发扬我们党历来行之有效的批评和自我批评的优良作风。我们要一步一步地恢复和发扬这种作风，先党内后党外，先干部后群众，经过一个时间，使我国人民人人都学会使用这个武器，正确运用这个武器。
　　有同志说，这个武器运用得好，可以使有严重错误的同志变成好同志，使好同志变为更好的同志。这当然是对的，但还不够。我们党认为：这是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实行自我教育的一大法宝，是巩固和发展全国安定团结、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的一大法宝，是提高我们各族人民精神境界，发扬新社会优良美德，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一大法宝。
　　我们党历来认为，文艺界和整个思想战线的同志们，在学习和正确运用这个法宝上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如果文艺界和一切思想战线上的兵是精的，武器是好的，那末，你们就可以极大地帮助党更好地实现建设高度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伟大历史任务。我们党之所以热切地希望文艺界和一切思想战线上的同志，首先克服自己队伍中的消极因素，发扬自己队伍中的积极因素，完全是出于这个积极的目的。我们党相信，经过千锤百炼，作过巨大历史贡献的我国思想战线的革命大军，一定能够把这个光荣的任务担当起来！
　　同志们，朋友们！
　　去年二月，我在剧本创作座谈会上曾经说过，我们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要攀登这么三个高峰：思想理论高峰、科学技术高峰、文学艺术高峰。我们是沿着一条不平坦的崎岖道路前进。我们的头顶上有暴风骤雨，我们的脚底下有陡壁险坡，我们同志们的身上有各种各样的包袱，还有这样那样的创伤。能不能攀上思想理论、科学技术、文学艺术的高峰呢？有人会掉队，有人会开小差吗？我回答不了。我只能回答一点，我们党鉴于历史的教训，决不会抛弃忠于党、忠于人民、忠于伟大事业的同志，也决不会抛弃犯了错误而愿意改正的同志。总之，我们的路途遥远，道路艰险，我们必须紧紧地手拉着手，心连着心前进！我们还必须加强同各国进步的文艺界思想界的友好往来，吸收他们的一切优良成果，并同他们一起，共同为世界和平和人类进步事业而携手并进。
　　在我们纪念伟大的革命家，思想战线、文化战线的伟大旗手——鲁迅诞生一百周年的时候，让我们发扬鲁迅的革命精神，为我国社会主义文化的繁荣昌盛和健康发展，努力奋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