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马克思《历史著作集》一书(1906年圣彼得堡版)上作的批注[96](1906年和1908年之间)
[28][注:这里方括号内的数字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7卷的页码,下同。——编者注]二月革命已把军队抛出巴黎。国民自卫军,即资产阶级各个阶层的势力,成了唯一的力量。但是它并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对付无产阶级。况且,它已不得不,虽然经过了极顽强的抵抗和用尽了一切阻挠办法,渐渐地、局部地疏开自己的队伍,让武装的无产者加入自己的行列。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了一条出路:使一部分无产者去与另一部分无产者相对立。
为了这个目的,临时政府就编了24营别动队,每营1000人,由15岁到20岁的青年组成。这些青年大部分属于流氓无产阶级,而流氓无产阶级在一切大城市里都可遇见,并且是与工业无产阶级迥然不同的。这个阶层是产生盗贼和各式各样罪犯的泉源,其组成部分都是靠社会餐桌上的残羹剩屑生活的分子,无一定职业的人们,即游民——gens sans fen et sans aven;他们依各人所属民族的文化水平高低不一而有所不同,但是他们随时随地都保持着拉查罗尼[97]的特点。他们的性格在受雇于临时政府的青年时期是极不稳定的,虽然作出轰轰烈烈的英雄勋业和自我牺牲的事迹,但同时也能干出最卑贱的盗窃行为和最龌龊的卖身勾当。
[29]这样,当时与巴黎无产阶级相对立的,就有一支从无产阶级自己当中募得的年轻力壮、拼命蛮干的24000人的军队。无产阶级在巴黎街道上向别动队高声欢呼“万岁”。它把别动队看成是自己在街垒战中的前卫战士。它认为别动队是与资产阶级的国民自卫军相反的无产阶级自卫军。它的错误是情有可原的。
除了别动队之外,政府还决定在自己周围募集一支产业工人军。马利部长把10万个因危机和革命而失业的工人编进了所谓国家工厂。在这个响亮名称的后面不过是以23苏的工资雇用工人去进行厌烦单调和效率极低的土工罢了。国家工厂就是露天的英国习艺所[98]。临时政府以为它是通过国家工厂组成了第二支无产阶级大军来反对工人自己了。但资产阶级这次是把国家工厂估计错了,也如工人把别动队估计错了一样。它原来是创立了一支暴动军。
[32] 5月4日,由直接普选产生的国民议会开会了。普选制并没有具备旧派共和党人所寄托于它的那种魔力。旧派共和党人把法兰西全国人民,或至少是把大多数人民看作具有同一利益和同一观点等等的公民(citoyens)。这是他们的一种人民偶像崇拜主义。但是,选举所表明出来的并不是他们的想象中的人民,而是真正的人民,即人民所分裂成的各个不同阶级的分子。
[32—33] 国民议会所宣告成立的、唯一合法的共和国,并不是一种反对资产阶级制度的革命武器,反而是对资产阶级制度实行的一种政治改造,是重新在政治上加强资产阶级社会的一种改造,——简言之,就是资产阶级共和国。
[33]二月共和国是工人在资产阶级消极支持下争得的。
[36]资产阶级逼迫巴黎无产阶级发动了六月起义。单是这一点已注定无产阶级要失败。并不是直接的已被意识到的要求驱使无产阶级去这样企图用武力推翻资产阶级,而且无产阶级也还没有能力解决这个任务。
[37]如果说六月起义在大陆各处都加强了资产阶级对于自己处境的认识,并且促使它公开与封建君主制结成了联盟来反对人民,那么究竟谁是这个联盟的第一个牺牲品呢?就是大陆的资产阶级自身。六月失败没有让它能巩固自己的统治,没有让它能使人民在半满意和半失望中停留于资产阶级革命的最低阶段上。
[44] 1848年8月22日,国民议会否决了友好合同,而1848年9月19日,即在戒严最厉害的时候,路易·波拿巴亲王和在文森监狱囚禁着的共产主义者拉斯拜尔当选为巴黎城的代表。
[99—100]奥普尔的通令,使宪兵在对各地大小行政官尤其是对自治局长的关系上成为刑讯官,并且到处实行谍报制度,直到穷乡僻壤;取缔学校教师法,使身为农民阶级的教育者、保护人、思想家和顾问的学校教师处于受地方行政官任意摆布的地位,把身为学者阶级中的无产者的学校教师象追逐野兽一样从一个村庄赶到另一个村庄;取缔自治局长法案,在自治局长们头顶上悬起了一把免职的达摩克利斯剑[99],时时刻刻把他们这些农民公社总统跟共和国总统和秩序党对立起来;军令,把法国17个军区改变成为4个帕沙辖区[100],并使兵营和野营变为法国人的民族沙龙;教育法,秩序党用以宣布说法国愚昧状态和强制愚化是它在普选制下生存的必要条件,——所有这一切法律和措施究竟是什么呢?就是拼命企图重新使各省和各省农民受制于秩序党。
作为镇压措施来看,这是些放空炮的拙劣办法。
[102]愤恨资产阶级专政,要求改造社会,要把民主共和机构保存起来作为实现这种改造的工具,团结在作为决定性革命力量的无产阶级周围,——这就是所谓社会民主党即红色共和国党的一般特征。
[103]在革命进程中,情势已是极迅速地成熟了,连各种色彩的改良之友,要求极其温和的中等阶级,都被迫团结在主张变革的最极端的政党的旗帜周围,团结在红旗周围。
[103—105]这种资产阶级社会主义,也和任何其他一种社会主义一样,自然也吸引了一部分工人和小资产者。跟这种资产阶级社会主义不同的是本来意义的社会主义,即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地道的社会主义。资本剥削这个阶级时主要是以债权人姿态出现的,所以这个阶级要求设立信贷机关;资本是以竞争来扼杀它的,所以它要求设立由国家维持的组合;资本是以集中来战胜它的,所以它要求施行累进税、限制继承权并由国家出资进行巨大工程以及采取其他各种强力抑止资本增长的措施。既然它梦想和平实现自己的社会主义——至多也只容许再来一次短促的二月革命——所以它自然就把未来历史过程想象为正在或已经由社会理想家协力或单独设计的种种体系的实现。于是这些社会主义者就成为折中主义者或信奉着现有社会主义体系,信奉着空论的社会主义,这种社会主义是只有当无产阶级尚未成长到自己那个自由历史运动以前,才在理论上代表着无产阶级的。
这种乌托邦,这种空论的社会主义,想使全部运动整个都服从于运动中的一个段落,用个别学究的头脑活动来代替全部社会生产,而主要是幻想借一些细小手法和巨大伤感情怀来消除完全必要的阶级革命斗争,其实它只是把现代社会理想化,把这个社会描绘成一幅没有阴暗面的图画,并且力求违抗这个社会的现实去实现自己的理想。所以,当无产阶级把这种社会主义让给小资产阶级,而各种社会主义首领间的斗争又表明每个所谓体系都是特意强调社会变革中一个过渡段落以与其他各个段落相对抗时,无产阶级就愈益团结在革命社会主义周围,团结在被资产阶级叫作布朗基思想的共产主义周围。这种社会主义就是宣布不间断革命,就是实现无产阶级的阶级专政,把这种专政作为必经的过渡阶段,以求达到根本消灭阶级差别,消灭一切产生这些差别的生产关系,消灭一切和这些生产关系相适应的社会关系,改变一切由这些社会关系产生出来的观念。
由于本文叙述范围所限,我们不能更详细地来讨论这个问题。
我们已经看到:正如在秩序党中必然由金融贵族占居领导一样,在“无政府党”中也必然是由无产阶级占居领导。当结成革命联盟的各个不同阶级在无产阶级周围团聚起来的时候,当各省愈益变得不可靠,而立法议会本身愈益对法国的苏路克[101]所提要求表示牢骚不满的时候,——为填补6月13日被逐的山岳党人空缺的那个延搁已久的补缺选举就临近了。
[106]政府的种种挑衅举动只是加强了对于现状的普遍不满情绪,并没有阻碍住完全处于工人影响下的选举委员会为巴黎提出下列三位候选人:德弗洛特、维达尔和卡诺。德弗洛特是于6月遭受放逐,只因波拿巴有一次企图博取人心才获得赦免的;他是布朗基的朋友,曾经参加过5月15日的发动。维达尔著有《论财富的分配》一书,因以共产主义作家闻名;他曾在卢森堡委员会[102]内当过路易·勃朗的秘书。卡诺是一位组织过胜利的“国民公会”议员的儿子,《国民报》派中威信丧失得最少的成员,临时政府和执行委员会中的教育部长,因曾提出民主主义的国民教育法案而成了一个抗议耶稣会教士所定教育法的具体象征。这3个候选人代表着3个互相结成同盟的阶级:为首的是一个六月起义者,代表着革命无产阶级;其次是一个空论社会主义者,代表着社会主义小资产阶级;最后,第三个候选人是代表着资产阶级共和党,这个党的民主主义公式在与秩序党冲突中就获得社会主义的意义而早已失去本来的意义了。这是象在2月那样的为反对资产阶级和政府而结成的普遍联合。但这一次是无产阶级居于革命联盟主脑地位。
[115]4月28日选举的新胜利鼓舞了山岳党和小资产阶级。山岳党已经心花怒放了,认为它可以用纯合法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用掀起一场使无产阶级再度登上前台的新的革命;
[116—117]普选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大多数人民都上了有教育意义的一课,普选权在革命时代所能起的作用也不过如此。它必然会被革命或者反动所废除。
[170]在这些事变的时刻,他们把自己的命运交给民主派的领袖去掌握,为了一时的安逸而忘记了自己阶级的革命利益,他们放弃了作为致胜力量的光荣,屈服于自己的命运,并且表明,1848年6月的失败使他们长期丧失了战斗能力,最近的历史进程也要撒开他们而向前发展。
[177]法国公众对波拿巴和尚加尔涅间这次纠纷的评判,和一位英国记者对这种情况的评论相同,这位记者写道:“法国的政治女仆们正在用旧扫帚扫除革命的灼热熔岩,而她们在这样做的时候又互相争吵得不可开交。”
[201]这个议会外的资产阶级,甚至对于为它本阶级的统治而进行的单纯的议会斗争和文字斗争,也曾表示激愤,并且出卖了这一斗争的领袖人物;但是现在它却敢于在事后责备无产阶级没有为它这个资产阶级进行流血斗争,进行你死我活的斗争!
[365]3月13日革命胜利以后维也纳各阶级的地位如何,我们已经看到了。我们也看到,德意志的奥地利的运动如何同∨德意志的奥地利各省的事变互相交错在一起,以及后者如何阻碍前者。
[450—451] 历史向共产主义政党表明:继中世纪的土地贵族之后,后来也夺取了政权的最初一批资本家的金融实力怎样成长起来;这个金融资本家集团的社会影响和政治统治怎样被工业资本家的日益增长(从使用蒸汽机时起)的威力所排挤;另外两个阶级即小资产者阶级和工业工人阶级目前在怎样要求统治权。1848—1849年的实际革命经验证实了一种理论观点,从这种观点得出的结论是:共产主义的工人阶级首先必须让小资产阶级民主派去当政,然后它才能指望在不断的斗争中建立自己的政权并消灭使它处于资产阶级压迫之下的雇佣奴隶制。由此可见,共产党人的秘密组织不能抱有推翻德国现存各邦政府的直接目的。它建立这种秘密组织不是为了推翻这些政府,而是为了推翻迟早必将取它们而代之的那个叛乱政府。
注意
第24页:+和——流氓。
第34页:“资产阶级革命的最低阶段”。
78、9、95、107、9、10、112、21、201、9、238。[103]
译自《列宁文集》俄文版第40卷
第203—209页
注释:
[96] 马克思《历史著作集》一书于1906年在圣彼得堡出版,由弗·亚·巴扎罗夫和伊·伊·斯克沃尔佐夫—斯捷潘诺夫审订并作注。这本书收入的著作有马克思的《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和《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恩格斯的《德国的革命和反革命》(当时认为是马克思的著作)(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7卷第9一125页,第8卷第117—227页和第3——115页)。该书的附录中有恩格斯为马克思《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一书所写的导言(同上,第22卷第591—612页)以及卡·考茨基为《德国的革命和反革命》这一著作的德文版所写的序言。
列宁想必是在该书出版后很快就读到了,因为他在《评经济浪漫主义》这一著作(1908年版)中根据这个文集引用了马克思的《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见《列宁全集》第2版第2卷第190页)。
列宁在《卡尔·马克思》一文的《书目》部分中也列入了该书(同上,第26卷第85页)。——224。
[97] 拉查罗尼是对意大利游手好闲的流氓无产阶级分子的鄙称。这些人不止一次地被反动的君主专制集团利用来反对自由主义和民主主义的运
动。——224。
[98] 根据英国1834年通过的新的《济贫法》,只允许用一种办法来救济贫民,即把他们安置在从事强制劳动的习艺所里。习艺所开办于18世纪,它的制度同从事苦役的牢狱中的制度不相上下,这里的工作生产率低,单调而且累人。——225。
[99] 达摩克利斯剑意为时刻存在的威胁或迫在眉睫的危险。据古希腊传说,叙拉古暴君迪奥尼修斯一世用一根马尾系着一把利剑挂于自己的宝座上方,命羡慕他的权势和尊荣的达摩克利斯坐在宝座上。达摩克利斯顿时吓得面色苍白,如坐针毡,赶忙祈求国王恩准离座。——226。
[100] 1850年3月10日法国立法议会举行补选。政府为了对选民施加压力,把法国领土分成了5大军区,结果巴黎及其邻近的几省就处在其他4个区的包围之中,而这4个区的领导人都是一些恶名昭彰的反动分子。共和派报纸为了强调这些反动将军的无限权力和土耳其帕沙(省长、总督等高级军政长官)的专横权力是一模一样的,所以称这几个区为帕沙辖区。——226。
[101] 法国的苏路克 是指路易·波拿巴。法斯廷·苏路克是海地共和国总统,1849年自封为皇帝,称法斯廷一世。——227。
[102] 卢森堡委员会即政府工人问题委员会。它是法国1848年二月革命后设立的,由路易·勃朗和阿尔伯任正副主席。因设在卢森堡宫,故名。1848年2月28日成立,5月16日撤销。——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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