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民粹主义 (1913年1月20日和22日〔2月2日和4日〕)

论民粹主义 (1913年1月20日和22日〔2月2日和4日〕)

阿·瓦·彼·先生在《俄国财富》杂志第12期上写了一篇谈论“当前”问题的“指导性”文章,题目是:《人民社会主义还是无产阶级社会主义?》。

这篇文章本身极不严肃,言之无物。我们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在自命严肃的民粹主义杂志的所谓“指导性”文章中,有这样空洞无聊的文字堆砌,这样放肆的拐弯抹角的空论,这样拼凑起来的(折中主义的)观点的大杂烩了。

但是这篇文章是有其特点的,那就是它接触到一个目前人人都注意的十分重要的问题,即民粹主义解体的问题。民粹主义是俄国农民民主派的思想体系(观念体系)。因此,任何一个觉悟工人都应当密切注意这一思想体系的演变。

民粹主义由来已久。人们公认赫尔岑和车尔尼雪夫斯基是民粹主义的创始人。70年代革命者提出“到民间去”(到农民中去),那时候颇有影响的民粹主义盛极 一时。19世纪80年代,瓦·沃·(沃龙佐夫)和尼古拉·—逊最完整地制定了民粹派的经济理论。20世纪初,社会革命党人最周全地表述左派民粹派的观点。

1905年的革命通过各阶级的群众性的公开行动展示了俄国的各种社会力量,也对民粹主义进行了一次总的检验,确定了它的地位。农民民主主义——这就是民粹主义的唯一的实际内容和社会意义。

俄国自由派资产阶级由于自己的经济地位而不得不追求的,不是消灭普利什凯维奇之流的特权,而是要在农奴主和资本家之间瓜分这些特权。与此相反,俄国资产阶级民主派即农民不得不追求的,是消灭所有这些特权。

民粹派关于“社会主义”、关于“土地社会化”、关于平均制等等的议论,都不过是掩盖农民追求政治上的完全平等以及彻底消灭农奴主土地占有制这一事实的空话。

1905年的革命彻底揭示了民粹主义的这种社会实质和它的这种阶级本质。群众运动,不论是以1905年的农民协会的形式表现出来的,还是以1905年和 1906年各个地方的农民斗争的形式表现出来的,或者是通过头两届杜马的选举形式(成立“劳动”团)表现出来的,都是向我们表明千百万农民行动起来了这一 伟大的社会事实。这些事实象打扫尘土似地把貌似社会主义的民粹主义空话一扫而光,揭示出民粹主义的核心,即拥有巨大的尚未耗尽的后备力量的农民(资产阶 级)民主主义。

谁要是没有从新的现代俄国的伟大时代的经验中学会识别什么是民粹主义的实际内容和什么是它的辞藻的外壳,谁就是不可救药的人,就是不该受到重视的人,谁就只可能是玩弄辞藻的撰稿人(象《俄国财富》杂志的阿·瓦·彼·那样),而不可能是政治家。

我们在下一节就来仔细研究民粹主义的解体和这位撰稿人。

1905年的经验之所以特别重要,正是因为它强迫人们根据群众运动检验了民粹派的理论。这一次检验立即引起了民粹主义的瓦解和民粹派理论的破产。

早在1905年12月的社会革命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上,“人民社会党人”就开始同社会革命党人分裂,到1906年秋天便最终同社会革命党人分道扬镳了。

这些“人民社会党人”比我们的取消派先走了一步。正是他们唱出了“公开的党”的调子,正是他们取消了彻底的民主派的口号并发表了叛徒言论(例如,彼舍霍 诺夫先生在1906年《俄国财富》杂志第8期上的文章)。这是一些农民立宪民主党人;第二届杜马(民粹派,甚至社会革命党人都没有抵制它)证明,大部分农 民代表追随《俄国财富》杂志的机会主义者,小部分代表追随社会革命党人。第二届杜马完全证实了早从“自由日子”[224](1905年秋天和1906年春 天)的民粹派报纸中就可以看出来的事实:社会革命党人无非是农民民主派的左翼,离开这个左翼他们就等于零。

民粹主义的解体日 益明显地证实了这一点。在反革命猖獗时期,这一解体过程进行得很快,左派民粹派[225]把他们的人从杜马的劳动派中“召回了”。旧的党实际上已经取消, 新的党还没有建立起来。叛变风(直到出现罗普申的可耻著作《一匹瘦弱的马》和《未曾有过的东西》的地步)甚至在“左派”民粹派中间也盛行起来了。他们中间 有一部分(“创举派”[226])放弃了抵制。一部分倾向于马克思主义(尼·苏汉诺夫,尽管他还有一大堆糊涂思想)。一部分倾向于无政府主义。整个说来, 他们的瓦解情形要比社会民主党厉害得多,因为他们虽然有几个正式的中心,但是没有一条明确的、坚定的、能够同颓废主义斗争的原则路线。

阿·瓦·彼·先生给我们提供的就是这样一个思想上的颓废主义的范例。民粹派曾经有过自己的理论。现在只剩下一些胡乱抓来七拼八凑的对马克思主义的“修正 意见”了。八面玲珑的资产阶级小报的任何一个无原则的小品文作者都会在阿·瓦·彼·先生的维护“人民”社会主义的文章上签名,而不必冒任何风险,受任何约 束,不必信奉任何东西。这是因为“人民”社会主义是一套毫无内容的空话,只是用来回避关于在世界各地为社会主义进行斗争的是哪一个阶级或社会阶层这样的问 题。

只要从阿·瓦·彼·先生的空谈中举出两个小例子就够了。

他写道:“……原来,掌握了无产阶级社会主义理论的政党,实际上也准备依靠其他阶层——‘半无产阶级’,甚至‘资产阶级’阶层,来壮大自己的力量。”

难道这种反驳不是只配由一个中学四年级的学生提出来吗!在全世界的社会主义政党里既有半无产者,也有资产者……这意味着什么呢?照阿·瓦·彼·先生的结 论,这意味着可以不顾这样的事实:全世界只有无产阶级(1)才进行反对资本家阶级的一贯的斗争;(2)才是社会民主党的群众支柱。

第二个例子:

机灵的阿·瓦·彼·先生写道:“就以大学生为例,要知道他们是最地道的资产阶级,可是他们中间的社会主义者,我不知道现在怎样,但在不久前几乎占了一大半。”

难道这种说法不是举世无双的吗?难道这种论据不是只配由一个天真的社会革命党人女中学生提出来吗?在1905—1907年之后居然还看不到几千万农民和 几百万工人在一切政治行动的舞台上彼此划清了界限的情况,反而认为俄国自由派和民主派的青年学生同情社会革命党人和社会民主党人这个事实具有重大意义(当 作反对“无产阶级社会主义”的论据!)!阿·瓦·彼·先生,请你听着,……也要有个限度……

觉悟的工人应当采取直截了当的、明确的政策对待民粹派。要无情地嘲笑貌似社会主义的词句,不许他们用这类词句把彻底民主主义这个唯一重要的问题掩盖起来。

什么“人民”社会主义、平均制、土地社会化、合作制、劳动原则?这些东西简直不值一驳。实际生活和革命早已把这些东西从一切重大的政治问题的领域中清除 出去了。你们不过是想用这些空话把关于民主主义的重要问题掩盖起来罢了。你们应当明确地、直截了当地回答:你们是不是忠于彻底的民主派的口号?你们是不是 愿意、是不是能够在确定的社会阶层的群众中进行经常性的工作来实现这些口号?如果是,那么在反对民主的一切敌人时,工人民主派就是你们的同盟者和朋友。如 果不是,那就请你们滚开,你们不过是空谈家罢了。

载于1913年1月20日和22日《真理报》第16号和第17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22卷第304—308页

【注释】

[224]“自由日子”是俄国革命者对沙皇尼古拉二世1905年颁布10月17日宣言以后的一个短暂时期的讽刺性称呼。——[328]。

[225]左派民粹派即社会革命党人。见注3。——[328]。

[226]“创举派”是指以《创举》杂志为中心的一批社会革命党人。

《创举》杂志(《Почин》)是民粹主义取消派刊物,由一群社会革命党人主办。仅于1912年6月在巴黎出了一期。——[329]。

责任编辑:焦杨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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