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反腐为起点,形成官民的良性互动(4)

以反腐为起点,形成官民的良性互动(4)

实现官民良性互动的关键是破解“江山思维”

实现官民良性互动的主要障碍之一,是所谓的“江山思维”。无论今后的路怎么走,往往都会涉及到这个问题。可以说,如何用建设性思维破解这个问题,就成为实现官民良性互动的关键。

就形成官民良性互动来说,“江山思维”所起的作用,明显是消极的。可以理解为保障一种制度的不变,首先,保江山这个概念是很模糊的,可以有不同的理解,甚至导致种种误解。从历史上来看,打江山坐江山是中国的一种传统的政治理念。这与当时把江山看作私有财产是分不开的。江山是我打下来的,当然就是我的财产。于是,就有了“打江山,保江山,吃江山”的说法。这与“权为民所赋”的现代政治理念是格格不入的。从现实当中看,这种“江山思维”很容易形成一种由制度化特权演变而成的既得利益格局,甚至助长腐败现象的滋生。共产党所领导的革命,从其宗旨来说,就是要打破这种逻辑,使江山成为人民的江山。

当然有人会说,现在保江山的概念不是这个意思,其基本的含义是保持基本制度的连续性。应当承认,就一部分人来说,这也是真实的想法。有人曾经注意到,红色后代有公开要求和“官二代”作出切割迹象。如延安儿女联谊会的会长胡木英,在该会举行的2011年春节团拜会上,就明确提出:“我们绝非什么‘太子党’‘官二代’,我们是红色后代、革命后代。”有人还注意到“红后”的下述一些特点,如强调他们父辈打下的江山决不能在他们这一代人手中丢掉,要把革命传统世世代代保持下去。在这当中,尽管也包含着对集体共同命运的关心,但与纯粹从利益的角度来理解江山,还不完全是一回事。

近些年来,滥用权力,以权谋私,已经成为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由此引起的官民对立的情绪是很明显的。在这种情况下,江山思维就很容易造成官民隔阂,甚至民众与执政者的对立。

应当说,破解“江山思维”是实现官民良性互动的关键。要破解这个思维是很困难的,但我觉得不是没有可能。破解的思路在什么地方?我觉得是分享、共享的理念。如把江山理解为我们这个社会拥有的一切,即古之“天下”,就是要通过一套制度安排来分享这个江山。

通过共享和分享的理念来破解“江山思维”,需要解决两个重要的问题。一是官民双方形成有关社会变革的政治善意。二是改革者要勇于与既得利益集团切割。

就有关变革的政治善意来说,高层最近不断强调要全面贯彻落实宪法,实现依法治国。这就是形成政治善意的基础。前一段时间,任剑涛教授提出要破除三个心魔。一是当局能不能稳定局面的政治心魔;二是无论左右的改革方案都会导致混乱的心魔;三是无论下一步如何实施改革,改革必然导致社会分裂、政治分裂的心魔。说到底,就是要相信民间要求变革的善意,同时要有变革的勇气和自信。不过,社会也要对执政者的改革愿望抱有善意。那种自己不可能动自己的手术的说法,貌似有理,实际上是把事情看得过于简单化了。

同时,改革者要勇于与既得利益集团切割。由于“江山思维”本身的模糊性以及由此可能产生的多种不同理解,人们很容易把执政者与既得利益集团捆绑在一起。现实中执政者与既得利益集团的关系也确实是微妙的,这就在官民之间形成难以化解的隔阂和不信任。有人会说,这种切割是很难的,再难也得切割,不切割就没有出路。当然,想不想切割是一回事,能不能真正实现切割又是一回事。这取决于双方的力量以及变革策略。

一般而言,在正常的情况下,双方力量对比不易在短时间内发生根本性的变化。这时,有三个东西就是非常重要的。第一,能不能有效借势甚至造势。有势,弱的可以变强。第二,出师有名。有的变革别人比较容易反对,有的不容易反对。我前一段提出公平正义的目标,就是这个意思。第三,在上层陷于僵局的情况下,能不能从社会中寻求支持。所以,就社会来说,对于上层变革保持一定的不信任从而形成压力是必要的,但不分青红皂白一律嗤之以鼻,也是不明智的。

突破转型悖论

社会转型是一个艰难而复杂的过程,会遭遇一系列的矛盾与困境。对于这当中一些困境,我称之为转型悖论。成功的社会转型,需要妥善处理这些困境和矛盾。

转型悖论之一,人的作用和制度的作用之间的关系是什么?在社会转型的过程中,有两点人们一般都会认同,一是关键是制度建设,二是人治是靠不住的。理论上来说这是不错的。但问题是,制度建设从哪里来,制度建设如何可能?这样来看,首先还是人的作用,而关键是相关的人得到必需的位置后能不能转向制度建设。这取决于两点:一是有没有这种意愿;二是能不能造成制度建设的势。

转型悖论之二,运动式变革与制度化建设。在转型期的变革中,只有形成稳定的制度安排,才能确保变革的成果。特别是在经历了十年“文革”的政治运动后,人们对运动和运动式解决问题的方式,更是有着共同的警惕。但事情不能陷入教条化。前面的分析表明,只有在具有变革意识的领导人获得了必要的权力,新制度的建设才有可能。但问题在于,这时的变革往往面对着强大的既得利益集团的反对,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能够使变革得以破局?

转型悖论之三,改革与革命。促进变革,避免革命,是当下社会中许多人的共识。一般地说,这也是不错,一方面革命的代价太大,另一方面,谁也不能保证在革命后能建立一个更好的体制。于是,我们也就看到许多反对革命的文章。但问题是,且不说革命有时是一种必然,不是谁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更经常的情况是,没有革命的压力,改革的动力从何而来?谁愿意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进行实质性的变革?因此,革命是需要避免的,但革命本身不应当受到抹黑。关键的问题是,执政者如何将可能的革命压力变成现实的变革动力,从而将历史引向代价较小的变革之路。

转型悖论之四,渐进式变革与激进式变革。中国改革,一直津津乐道于渐进式改革,同时,无视苏东大部分国家已经进入发达国家行列的事实,不断抹黑激进式变革。其实,激进与渐进,各有利弊,而且在一个具体国家的变革中,不可能只使用其中的一种。实际上,中国渐进式变革的弊端现在已经越来越明显地显露出来。首先,在一个以渐进式改革实现社会转型的国家中,既得利益集团从容形成的条件更为有利,更容易陷入转型陷阱。第二,对于有些改革,只强调渐进,不大刀阔斧,是根本改不动的,如公车改革。在这种情况下,渐进式改革往往成为不改革的借口。几年前我就提出,区别于渐进式改革与不改革的标准,就是看有没有时间表和路线图。

转型悖论之五,上层的力量与下层的力量。革命是自下而上发动的,改革是自上而下推行的。因此,最力量的改革模式是执政者意识到社会中的危机,自觉地推行自上而下的变革。但这样的情况在历史上不多,可遇而不可求。因而,大部分变革是上下合力的结果。其具体过程往往是,最早感受到危机和问题的民众,开始表达变革的诉求,明智并有能力的执政者根据这些要求,将其变成变革的方案。这其实也是一个阻断革命的过程。也就是说,变革中上下的呼应是很重要的。中国改革在70年代末也是这样启动的,但不久之后在上下层之间就划上了一条“楚河汉界”。从此,上下层之间的良性互动过程也就结束了,路子也就越走越窄。

转型悖论之六:变革与秩序。怕乱,往往是不改革的最主要理由。中国社会中该改的不改,甚至不作为,往往与这个因素有关。要成功地进行社会转型,确实不能忽视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确实是存在的。因变革造成天下大乱的,确实有。但在剧烈的社会变革时期保持了社会秩序稳定性的也有。比如,蒋经国时期的台湾转型,最近发生的缅甸民主转型,还有此前的越南的民主转型等。这个问题确实很复杂,但从最简单的角度说,变革的时机非常重要。这几个地方都是及早地启动了变革,没有把变革拖到一个更困难的时候。因为及早启动变革,执政者还保持着较强的权威或执政能力,解决问题还较为容易,民众的情绪也比较克制等。

这六条“转型悖论”主要是想说明,改革和转型中的许多问题,不能绝对化教条化,要恰如其分地看待这些因素之间的关系。当然,改革和转型的最大悖论是改革的推动者与改革的对象是同一个主体。需要探讨的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同时作为改革对象的主体会有变革的意识。

责任编辑:郭浩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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