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住房改革与现代市民塑造

上海:住房改革与现代市民塑造

“与其单独解决住房问题,不如在解决住房问题时考虑它对居住于其中之人的品质与习惯的影响。”

“许多房子的垃圾箱根本不能靠近,白菜叶子、烂鱼以及各种脏东西在楼道里和走廊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某些房子进厨房的台阶上堆积的灰尘厚达几英寸,必须用铲子来铲除;某些房子根本没有水可用,木板被蛀空腐蚀……”看到这样的景象,人们很难将它与伦敦联系起来。然而一个多世纪以前,这却是伦敦贫民区的生活常态。

进入19世纪,随着工业化和城市化的急剧发展,伦敦作为英国的主要港口和工业区,因其高工资和工作机会吸引了大量外来移民。人口的大量积聚使住房成为伦敦市的难题,而贫民区的涌现又使问题更加严重。如何有效解决住房问题,尤其是工人阶级的住房问题,成为当时很多改革家共同关注的问题。奥克塔维亚·希尔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位。

作为19世纪英国著名的社会改革家,希尔在伦敦贫民住房改革方面作出了重要创新和贡献。她认为:“与其单独解决住房问题,不如在解决住房问题时考虑它对居住于其中之人的品质与习惯的影响。”人与房屋不可能被分开对待,成为她在住房改革方面的最大特色。

与当时地方政府和大量私人住宅公司拆除贫民区、驱逐其中居民、为新住宅严格挑选房客的做法相反,希尔尽量避免拆除原有建筑,将主要精力放在旧房修缮上,以降低成本和租金,并尽量吸收贫民区的原有住户,为社会底层工人提供住所。希尔非常重视居住者的道德教育,她对干净的房客予以金钱的激励,并规定,只有当房客具有了良好的居住习惯后,才为他们提供新家具。

希尔执行严格的租金支付制度,租金绝不能拖延。在她看来,严格的租金制度能给房客一种尊严感以及对诚实正直行为的良好感觉。希尔帮助穷人家庭的妻子攒起丈夫每周挣来的工资,设立节省俱乐部,搜寻报纸上的广告,确保房客能得到雇佣,并为失业的房客提供工作,尤其是粉刷、油漆和裱糊工作,希望在穷人中“塑造勤勉和努力的习惯”。

希尔认为,伦敦工人阶级普遍糟糕的住房状况不仅是房客的问题,也是房东的价值观和行为导致的。所以她在改善和提升工人阶级品质的同时,也着力改变房东的态度和品行。她告诫伦敦大量存在的小房东,友好真诚的态度、经常修缮房屋,才能使他们得到更多的租金回报。同时,她也致力于在房东和房客之间建立良好的关系,淡化房东和房客因经济地位和阶级地位的差距而造成的隔阂。她雇佣了妇女志愿者帮忙收取租金,希望她们能够把穷人当作“丈夫、妻子、儿子和女儿,当作和我们一样的家庭成员”。她的志愿者会对房客生活进行指导,但又不会像政府官员那样令人恐惧。她认为,房东与房客之间的友好关系可以促进邻居之间欢乐自然的交流,使之相互了解,相互帮助,并塑造他们的社区意识和责任意识。

作为环保主义者,希尔在改善工人阶级住房时还非常注重培养他们的审美意识和品位。她对地方政府和私人住宅公司在伦敦市中心兴建的那些死板空洞的大型住宅非常反感。她喜欢乡村的自然魅力,希望让伦敦的工人阶级能够享受这种自然之美。她在改善住房的卫生条件和外观方面花费了大量精力,主张将光线、颜色和自然美带到工人阶级的生活中。在其管理的房屋中,特别重视开辟花园和种植草木。作为审美和欢乐的构成部分,她还主张为穷人创造公共空间,包括儿童娱乐场所、花园和会议室。她称之为“人民空间”——可以坐的地方、玩的地方、散步的地方、消耗一整天的地方。

虽然希尔的住房改革实践也存在一些弊端,且是在小范围内进行的,但其影响却非常广泛,后来被介绍到英格兰和爱尔兰,在美国和欧洲大陆也被广泛采用。她创建的住房管理制度在1881年被“慈善组织协会”住房委员会誉为 “奥克塔维亚·希尔制度”。希尔的“将房客与房屋一起改造”的理念,使其住房改革计划与现代市民的塑造紧密联系。通过人性化管理,帮助贫困者树立积极的人生态度,希尔的做法弥补了西方很多国家政策和政府管理中的不足。这种把住房改造和人的行为习惯乃至价值观塑造相结合的综合管理思路,即便对于今天来说,仍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作者系复旦大学历史系博士生)

责任编辑:董洁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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