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的誓言,战友的情谊,维汉一家亲的兄弟感情,讲述着一段动人的故事……
□曾峰陈金财
你一直在路上,风潇潇的路上
多少金戈铁马,多少雨雪风霜
……
我看到鲜花开满山岗……
2014年6月20日一大早,74岁的维吾尔族退伍老兵艾买尔·依提拖着蹒跚的步子,从家里新修的房子来到5公里外的叶城烈士陵园。他径直走到全国战斗英雄司马义·买买提的墓碑前,拔掉水泥缝隙里的几株杂草,擦去墓碑上的浮尘。这时,艾买尔·依提点燃一支烟放在司马义·买买提的墓碑前,同时给自己也点燃一支,目光投向远方,在“吧嗒、吧嗒”声中陷入了沉思……
这就是艾买尔·依提44载的守墓人生。
生死相诺
有关艾买尔的故事,是我来到叶城后听民政局党委书记田志全讲述后,才完整了解的。
这段故事很平实,却让我的鼻子阵阵发酸。1960年,艾买尔·依提和司马义·买买提同时参军,司马义·买买提是新兵班长,两人在新兵连训练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1962年,两人参加中印边境自卫作战,在战火纷飞中,他们短暂地见过两面。第一次见面时,司马义·买买提半开玩笑地对艾买尔·依提说:“如果我死了,你守我的墓。如果你死了,我守你的墓”。1970年,艾买尔·依提信守当时自己许下的承诺,辞去了中学校党委书记等职务,带着妻子和刚出生不久的儿子来到烈士陵园,为“全国战斗英雄”司马义·买买提、“滚雷英雄”罗光燮、“爆破英雄”王忠殿等211名战友守墓。这一守,就是44年。
2014年6月19日清晨,接到《党建》杂志采写任务的我从乌鲁木齐乘飞机直达南疆喀什,然后又坐了四个小时的汽车到达叶城。下午,我与新疆军区某装甲团宣传干事陈金财,还有一名维吾尔族战士凯撒尔驱车来到艾买尔·依提家。
我见到了传说中的老兵艾买尔·依提:年逾古稀,颧骨凸起,眼睛深邃,脸上布满皱纹,留着维吾尔族人典型的白胡子,脚步有些蹒跚。
我们盘坐在客厅的地毯上,艾买尔·依提向我们讲起了自己的故事,凯撒尔在一旁给我们翻译——
我3岁时母亲去世,8岁时父亲去世,一边上学一边干农活,一天最多赚一块钱。当时全家5口人,两个哥哥、两个姐姐,我最小,是哥哥把我带大的。
家里最困难时,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当时,学校每天发一个馕,我就一周省下三四个带回家给家里人吃。
讲到这里,老人哽咽得说不出话,双手使劲抹眼泪。
初中毕业后,我到喀什卫校学习维医。部队来学校招兵,8个人被录取,我就是其中一个。穿上军装那一刻,我们几个新兵抱在一起哭,那是高兴的眼泪。因为我小时候常看见父亲被地主折磨,后来看到共产党、解放军对人民群众那么好,我就一直想着长大要当兵。
1960年8月,我们来到喀什参加新兵训练,与司马义·买买提同在一个班。他是新兵班长,对训练抓得很严,做思想工作也很有一套。他常说的一句话是,要时时刻刻为明天的战斗做准备。我当时比较瘦弱,障碍训练很吃力,尤其是翻越高板墙时,经常过不去。司马义·买买提就耐心地给我讲解动作要领,不厌其烦。我俩也因此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谊。
新兵训练结束时,司马义·买买提把我们几个战友抱在一起说,只要大家没牺牲,总会有见面的一天。后来,我被分到和田当步兵,他到南疆莎车当步兵,以后再也没能联系上。
1962年9月底,部队开赴前线。一次战斗间隙,我和司马义·买买提在战场搬运弹药时偶然遇见了,我俩激动得紧紧拥抱在一起。司马义·买买提问我怕不怕,我说,不怕,他还夸我勇敢呢。我们坐在战壕里说话。也就是在那一次,我俩有了互相守墓的约定。又过了几天,我随部队往回走,听见后面有人叫我,原来是司马义·买买提,我赶紧跑过去。因为阵地不能久留,我们说了几句话,就分别回到营地了。没想到,这竟然成了我们的永别!
10月27日,在收复羌山口敌据点战斗中,司马义·买买提带领全班乘车沿羌山口方向搜索前行。当汽车行至距敌阵地100米时,遭到敌人袭击,车轮被打穿,驾驶员中弹牺牲,全班处于敌人的火力网之下。为了扭转被动局面,司马义·买买提挺起身子向敌人射击,吸引敌人火力,在身中数弹的情况下仍坚持战斗,直到壮烈牺牲。
当我和战友们赶到司马义·买买提牺牲的地点时,看见他多处中弹的遗体,我一下子瘫软在地,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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