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成本的根本原因是制度变迁滞后,降成本的关键是要降广义的制度性成本
资源错配的成本、养老的成本、资源的成本、环境的成本以及诚信缺失带来的成本等等,之所以会越来越高,根本原因是制度变迁滞后。这里所说的制度变迁滞后是相对于风险而言的,制度变迁跟不上风险的衍生、扩大,而风险会转化为生产、生活的成本。前面所说的六个方面的成本,其实都是风险凝结沉淀的结果。今天的结果,是因为我们昨天没看到风险,制度没有有效跟进,风险没有及时化解,甚至风险还在衍生扩大。风险水平的整体上升,全社会的整体成本就会上升,微观主体的成本也就会水涨船高。
事实上,现在人类社会已经进入“风险社会”,全球经济及我国的经济也进入“风险经济”状态,这也是经济新常态的一个基本特征。但我们的制度变迁无疑是慢于风险产生的速度,这时整个经济社会的不确定性就会放大,行为方式也会转变,这就会导致成本快速上升。
从定价的角度来看,我们过去说的定价就是按照历史成本来定价,或者说是以历史成本为基础的。而现在的定价机制已经改变,是按照风险来定价的,或者说是以未来风险为基础的。企业的成本也不是过去的历史成本,而是转化为风险成本。何以见得呢?学会计的人都知道,会计准则里面有八项减值准备,如坏账减值准备、固定资产减值准备、存货减值准备,等等。也就是说,账面价值预期贬值,导致和实际价值不符的时候,就要计提减值准备计入成本。这个成本很显然不是过去的历史成本,而是按照风险来确定的成本。在这种情况下,传统意义上的那种定价方式已经悄然改变了,我们要重新认识市场的定价机制。
按照历史成本定价与按照未来风险定价,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定价机制。一旦按照风险来定价,就不是以前那种所谓的供求规律——供大于求就会降价,供小于求就会涨价,而是供求双方的风险判断,风险上升,就会是涨价,风险下降,则会是降价。比如煤炭、钢材的产能是过剩的,政府正在推动去产能,结果去年下半年出现了煤炭、钢材价格大幅度上涨,这用流行的经济学原理是无法解释的。是去产能,减少了产量,导致价格上涨,还是需求突然大增所致?这恐怕都难以自圆其说。这其中更具有决定性的因素是供求双方对风险的判断。对风险的预期比实物交易行情更能决定价格的走势。风险预期改变了行为,行为改变了供求关系,从而改变了价格。从期货与现货价格的关联中不难发现这一点。再比如现阶段的资金是相对过剩的,但是当银行给企业贷款的时候,首先要评估企业的风险状况,中小企业风险大,利率就要高,大企业风险低,利率就低。除此之外还有抵押,抵押要评估,担保还要有再担保,这就产生了交易费用,所以整个实体经济的融资成本就很高。
当定价机制不是按照历史成本,而是按照未来风险在定价的时候,风险水平全面上升,就意味着所有的生产要素都会变贵。在这种情况下,包括实体经济在内的成本就都会提高。
上述是从经济的角度来观察的。从社会的角度来看,风险社会意味着有很多的风险要内部化,比如说老龄化的风险要企业承担,就是社保缴费,导致企业的成本上升。还有环境污染的风险要内部化,也会导致企业的成本上升,不能让企业去污染,而让政府来治理。社会领域的风险都在内部化,内部化就意味着转化为企业的成本,这些都会导致成本上升。社会诚信水平下降,信用风险普遍增高,所有企业的成本都会由此而增加。
对于经济、社会各种各样风险的扩大,也就是不确定性的增加,会使整个经济的运行成本上升,会使整个实体企业的成本上升,由此进入了一个高成本的时代。
高成本的时代实际上和高风险的时代是一致的。从这个意义上讲,现在的成本不是会计学意义上的成本,而是风险的转化。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能降低整个社会的公共风险水平,那么,高成本是无法降下来的。
而要降低整个社会的公共风险水平,那就要加快改革,加快制度的创新,推进制度变迁,使制度和风险之间形成一种良好的匹配,充分发挥制度及时防范化解风险的功能,避免风险累积和集聚。当经济社会的不确定性程度总体下降的时候,即公共风险呈收敛状态时,那么经济社会整体的成本水平才能够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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