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腐之下，官员应敢于过真实的生活

十九大之后，反腐依旧势头强劲。今天就有两条官员的消息引人注目。其一，据天津市纪委消息：经天津市委批准，天津市政协党组成员、秘书长李金亮涉嫌严重违纪，目前正在接受组织审查。其二，日前，经广东省委批准，省纪委对江门市原市委副书记、市长邓伟根严重违纪问题进行了立案审查，邓伟根因严重违纪被“双开”。

也就在几天前，有媒体报道，11月10日，第十二届全国人大环境与资源保护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原院长孟伟涉嫌严重违纪，接受组织审查，成为十九大后被打落的首虎。11月4日，中纪委监察部网站刊发文章称：“十九大之后短短这几天，据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的最新通报，各地已经有8名厅级干部接受组织审查，4名厅级干部被‘双开’。这节奏，一点也没有要‘偃旗息鼓’的意思。不松劲、不停步、再出发，这就是十九大以后全面从严治党的‘节奏’。”

在经历了五年雷霆之势的反腐之后，在反腐已经形成“压倒性态势”的当下，“打虎拍蝇”依然能够不停歇，一方面显示了反腐铁拳之强之硬，另一方面也反映出反腐局面依然不容喘口气，反腐败斗争形势依旧严峻。

考虑到十八大以来的反腐势头，这些落马官员能够撑到现在才落马，大体上不是因为他们违法违纪罪行较轻，而常常是因为他们藏得比较深，很多官员还有许多耀人的光环。如以学历高、爱发微博著称的邓伟根，他是暨南大学产业经济研究院教授，而且在很多干部眼里，他确实有很强的能力，尤其是文字功底和文学水平较高，“常常写诗，写得诗还算可以，比一般的所谓诗人要好很多很多。”而号称十九大之后首虎的孟伟，不仅一直从事科学研究，同时还是中国工程院院士。

除了光环之外，这些官员的言行举止，在落马之前，也都是道德的楷模，官员的表率。今年4月27日凌晨，在被广东省纪委带走的前一天凌晨，邓伟根还通过微博向广大干部发了最后一条微博，谈论人品道德的重要性，非常深刻：“‘德’是根，‘才’是叶，根深方叶茂。有人说过：‘能力很重要，可有一样东西比能力更重要，那就是人品。人品，是人真正的最高学历，是人能力施展的基础，是当今社会稀缺而珍贵的品质标签’。”底下评论区一片掌声，盛赞邓市长德高望重。回头再看这条微博，真是颇有讽刺的味道。

正如济南市委原书记王敏落马后曾自省：“台上一套，台下一套，说一套，做一套；人前是人，人后是鬼。”这种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模式”，在贪官、坏官身上纤毫毕现。但是在非贪官、非坏官身上，是否这些模式就没有了影子了呢？有没有那么一些人，表面嘴上满口仁义道德、理想信念，肚子里却一般般随大流，虽不至于男盗女娼、违法犯罪，但却境界平平泛善可陈呢？这种人可能也不少。

这就涉及到一个“伪善”的问题。“伪善”不直接导致或等于违法作恶，但是“伪善”对于善的伤害，同样并不小觑。尤其是当“伪善”成为一种风气，成为一种惯习，“伪善”之恶，在某种程度上还要甚于一些赤裸裸的违法犯罪之恶。孔子痛斥“乡愿”为“德之贼也”，其道理也正在于此。而反腐应该对这种广义的“伪善”保持警惕。从效果来看，这种平庸的日常的“伪善”不去，违法作恶的“伪善”更难被揭发，违法作恶之徒就如鱼得水左右逢源。

倡导核心价值观很有必要，但一切都应该建立在知行合一的基础之上。官员作为民众表率，尤其需要如此——先做后说、不做不说。正常的体制，应该给予官员这种言行一致、知行合一的自由，并鼓励而不是限制这种自由。

一个颇有意味的细节是，作为微博达人的邓伟根，其微博认证身份并非江门市市长，而是“暨南大学产业经济研究院教授、经济学博士”的头衔。这一方面固然表明学术头衔的重要，但是隐去官员的身份，也未尝不是出于要为自己的言行获得更大的空间和自由。反腐是一项伟大的工程，但反腐的成果之一，应该是让官员应敢于做真实的自己，习惯过真实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