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干部要在思想、作风建设中作出表率*

（一九九八年六月二日）

　　领导干部的思想、作风端正不端正，关系十分重大，直接关系党的理论和路线方针政策能不能真正贯彻落实，关系党和人民的事业能不能不断取得新的胜利。因此，思想、作风问题是一个重要的政治问题。
　　当前，国际形势总的趋向缓和，但要清醒地看到，这里面有顺利的一面，也有曲折的一面。国际社会各种力量的竞争和较量，国与国之间的矛盾和斗争，是不以人们的愿望为转移的。从国内来说，各项改革都在深入发展，现代化建设的任务十分繁重，亚洲金融危机对我们的影响尚未过去，各条战线的工作都要增强紧迫感和责任感。这些都对我们领导干部的思想、作风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任何事物的发展都不可能一帆风顺，干部的成长也是这样。一名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不经过艰难险阻，不经过各种困难和风险的考验，是难以成长和成熟起来的，是难以担当重任的。这如同开发产品一样，往往要经过多少次反复试验才能投产。革命战争年代，我们领导干部要经受炮火和对敌斗争的考验。和平年代不打仗了，一般没有生与死的考验，但还会遇到其他各种形式的考验，如糖衣炮弹的考验、各种复杂局面和艰苦环境的考验等。从沿海地区调到条件艰苦的西北地区工作，就是一种考验。战争年代，领导干部大都是单身一人，说走就走。现在大都有家小，有些实际问题需要考虑，这同战争年代不一样，不能那样去要求干部。但是，各级领导干部必须以党和人民的事业为重，要勇于到艰苦的地方去工作，要在斗争实践中锻炼成长。这些要求是应该坚持的。组织部门在考核干部时，要看他们是否经受过和能否经受住各种考验，要看他们的工作实绩。而要经受住考验、干出实绩，没有好的思想、好的作风是不行的。在全党的思想、作风建设中，领导干部特别是高级干部应该作出表率。
　　第一，各级领导干部必须在思想上、政治上同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这种高度一致，体现在坚决拥护和贯彻中央的路线方针政策上，体现在自觉维护中央的权威上。党的十五大把邓小平理论确立为党的指导思想，并创造性地运用这一理论对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发展作出了一系列重大决策。能否全面正确地领会和贯彻邓小平理论，能否全面正确地领会和贯彻党的十五大的决策和部署，这是对各级领导干部是否同中央保持一致的最重要、最实际的检验。如果口头上表示拥护邓小平理论，拥护党的十五大的决策和部署，而实际上却不是那么回事，甚至另行其道，完全走了样，这种口是而心非的作风是同党的言行一致、表里如一的优良作风不相容的。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看一名领导干部是否同中央保持一致，要看他能否结合自己所在地区所在部门的实际创造性地开展工作，使中央的决策和部署真正落到实处。我国幅员辽阔，各地情况千差万别。比如，江苏、浙江、广东、上海等沿海地区，历来就是鱼米之乡，现在经济比较发达；而中西部特别是西部一些地区，至今条件仍很艰苦，群众还比较贫困。在不同地区不同部门做领导工作，对中央的精神只会照本宣科是不行的，必须善于结合本地区本部门的具体实际加以贯彻落实，既体现出中央的统一决策和部署的基本要求，又显示出本地区本部门的具体特色。只有这样，才能把党的方针政策真正变成群众自觉的实际行动，从而不断开创改革和建设的新局面。领导干部讲政治，首先必须同中央保持高度一致。政治上强不强，最重要的就是要看这一条。
　　第二，各级领导干部必须善于动员和组织群众一道奋斗。领导干部对党和人民的事业负有重要领导责任。所谓领导，最根本的就是要把党的理论和路线方针政策贯彻到群众之中，为群众所掌握，从而实现对群众的领导。而离开对群众艰苦细致的思想工作、宣传工作、组织工作，就不可能把群众真正动员和组织起来，实现对群众的领导也就会成为一句空话。所以，衡量一名领导干部是否称职，不能仅仅看本人的工作是否积极，那样就把标准降低到一般干部的水平了，更重要的是要看他能否把广大群众动员和组织起来，把各个方面的智慧和力量凝聚起来，最大限度地调动和发挥广大群众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团结他们为实现国家的经济社会发展目标而共同努力。我们许多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很善于做群众的思想工作、宣传工作、组织工作，很善于把握群众的脉搏，很善于团结和鼓舞群众为人民的利益而奋斗，因而成为群众的卓越领导者。这是很值得我们现在的领导干部学习的。有些领导干部习惯于坐在机关里发号施令，工作中存在官僚主义、命令主义、形式主义，引起群众反感，工作也就不可能做好。这样的领导作风必须改变。总之，是否善于和能否坚持做好对群众的思想动员、组织团结工作，既是对各级领导干部的领导能力、领导水平的一个重要检验，也是对他们的思想、作风的一个重要检验。
　　第三，各级领导干部必须坚持贯彻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学会多谋善断。这一点对各级领导班子的主要负责人来说尤为重要。能否按照民主集中制原则，果断、正确地作出工作决策，也是衡量领导干部的思想、作风如何的一个十分重要的方面。去年以来，我一直强调各级领导班子要坚持做到四句话：集体领导、民主集中、个别酝酿、会议决定。我以为，这四句话体现了民主集中制原则的基本精神和基本要求。
　　各级领导班子要完成自己担负的繁重任务，必须形成和实行有效的决策机制。对于符合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和中央要求的事情，看准了的，就要果断决策、雷厉风行，绝不可优柔寡断、延误时机。我们的古人早就懂得多谋善断的道理，也懂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害处。成都的武侯祠里有一副对联，下联是“不审势即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1〕。各级领导干部特别是高级干部，应该善于审时度势、果断决策。无论做什么工作都要抓住机遇而不能丧失机遇，否则就会丧失开拓前进的主动权。从我们党领导人民进行革命战争取得胜利的实践乃至世界历史上的一些著名战役中都可以看出，抓住时机和战机，决战决胜，是非常重要的。
　　当然，果断决策绝不是盲目决策。在决断前要谨慎周密地加以论证，广泛听取各方面的意见，集中干部群众的智慧，为果断决策提供正确依据和可靠基础。这也就是多谋的过程。多谋和善断是辩证统一的。如果不征求或根本听不进大家的意见，只是凭个人或少数几个人拍脑袋决定问题，这样的决断就可能变成武断。如果关键时刻不当机立断，犹犹豫豫，延误了时机，那样就变成了优柔寡断。这都是违背民主集中制原则和多谋善断要求的。各级领导干部在工作中，应该努力学会既能多谋又能善断。从领导干部和领导班子的决策工作来说，贯彻执行党的民主集中制的过程，也就是多谋善断的过程。也可以说，坚持执行民主集中制原则，是实现多谋善断的可靠基础和重要保证。
　　第四，各级领导干部必须眼界开阔、心胸宽广，淡泊个人名利。当前，强调这个问题有着特殊的意义。党的十五大前后，各级党政领导班子进行了调整，一大批干部走上新的重要工作岗位。新的领导职责，要求同志们更加自觉、更加努力地加强自我修养，在思想上、作风上不断有新的进步。眼界开阔，心胸宽广，对于领导干部来说极为重要。中国古语中有雅量这个词，就是倡导人们特别是从政为官的人，要有容人容事的大气量。我们共产党人是为人民服务的，党的各级领导干部应该具有心胸宽广的雅量，这样才能善于吸收各种丰富的知识和经验，善于听取各方面的意见，也才能使自己不断长本事、长智慧。凡是有利于改进工作、有利于党和人民事业的意见，包括反对自己的意见，都要诚心诚意地倾听。如果心胸狭隘，容不得人，容不得不同意见，就会自己把自己封闭起来，不仅思想难以进步、工作难以做好，而且还有严重脱离群众、成为孤家寡人的危险。我说的雅量，当然是坚持党的原则前提下的雅量。在涉及党的重大原则的问题上，决不能含糊和让步。要做到心胸宽广，就要在实践中加强学习和修养。思想境界提高了，心胸才能宽广，也才能淡泊个人名利，站得高、看得远。
　　一个人如果斤斤计较个人名利，为名所累，为利所束，可以肯定地说，他心胸宽不了，精神境界高不了，也不可能有远大的理想。战争年代参加革命的许多同志，大家的动机和理想都很明确。抗日战争时期，就是要团结一致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解放战争时期，就是要团结一致推翻国民党蒋介石的反动统治，建立新中国。他们英勇斗争，随时都有牺牲的可能，但从不考虑个人安危、个人名利，谁也没去想一定要得到什么东西，要当一个什么官。这种为国家、为民族、为人民的大无畏献身精神，使我们共产党人赢得了最广大人民的衷心拥护。共产党员要为国家、为民族、为人民去争名争利。这样的名和利，不仅要争，而且争得越多越好。但个人名利，万万争不得。
　　在党的十二大上，我被选为中央委员，事先自己一点不知道，组织上谁也没有告诉我是中委候选人。这是很正常的，因为这是组织上安排的事，个人不应该考虑和过问。中央把我从电子工业部调到上海当市长，正式决定前也没有人向我透风。我讲这些是要强调，我们党历来有一个好传统，就是一名干部做什么工作、担任什么领导职务，要由组织决定，而干部本人不要去考虑自己的名利地位，不要去想自己干了多少年就要当个什么官、谋个什么位置。这个好传统一定要发扬下去。当然，组织上应该根据党的干部政策和干部本人的德才表现，看工作实绩，看实践考验，特别是看关键时刻是否经得起考验，全面慎重地把每一名干部使用好。
　　第五，各级领导干部必须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对党和人民的事业高度负责。这是关系工作好坏和我们事业成败的一个很重大的思想作风问题。每个领导干部，无论在哪个工作岗位上、在哪个领导班子中，都应该处理好个人与集体、个人与组织的关系。工作作出了成绩，功劳再大，也不能骄傲。没有党的正确路线方针政策指引，没有领导班子其他成员配合，没有广大干部群众支持和共同奋斗，没有各个方面的条件，个人本领再高，也成不了什么大事。所以，任何时候都要虚怀若谷，而不能居功自傲，更不能把自己作出的成绩作为向组织伸手的资本。一切归功于党、归功于人民、归功于集体，历来是我们党的优良传统和作风。
　　以上讲的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工作成绩和功劳，这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如果工作中发生失误、出了问题，作为领导干部要敢于承担责任。这两个方面是相通的。一个居功自傲的人，也不可能是敢于承担责任的人。不敢承担责任，甚至诿过于人，谁还敢与你共事?各级领导干部必须时刻牢记自己所肩负的工作使命，对党对人民高度负责。自己所分工的工作一定要做好，应该履行的义务一定要认真履行，应该承担的责任一定要自觉承担。任何推诿、扯皮、敷衍塞责，都是不允许的。
　　领导干部还要有敢于坚持真理的精神，有敢于同一切违背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错误言行作斗争的精神。这也是对党和人民的事业高度负责的必然要求。如果不坚持党的原则，不分是非，在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受到损害时，不是挺身而出坚决维护，而是怕这怕那，听之任之，那就是极不负责的表现，就是十分错误的。
　　第六，各级领导干部必须坚持走群众路线，始终与群众同甘共苦。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这条群众路线是我们的事业不断取得胜利的重要法宝，也是我们党始终保持生机和活力的重要源泉。坚持党的这一根本工作路线，是对各级领导干部思想、作风的一个根本要求。所有领导干部都要经常深入群众、深入实际，认真调查研究，认真倾听群众的呼声、要求和意见，努力把群众创造的经验总结出来，努力找到解决问题的有效办法，并依靠群众加以解决。越是困难的地方，越是矛盾集中的地方，领导干部越是要经常到那里去。一九九一年，我到安徽去察看灾情，看到广大党员、干部和人民子弟兵冲在抗洪救灾的最前面，表现得非常勇敢。正因为这样，那里的党组织在群众中的威信、救灾部队在人民群众中的威信高得很。在这种危急关头，不敢上的人也有，但只是极个别的，绝大多数干部表现是好的。领导干部把群众的安危冷暖时刻放在心上，同群众打成一片，为群众排忧解难，许多问题就容易解决，任何困难都能够克服。我讲过几次，有的地方由领导同志带头，组织干部到困难企业、到贫困农村地区去，与那里的职工群众、农民群众共同奋斗，这既有利于帮助群众克服生产生活上遇到的困难，又有利于干部自己锻炼成长。这个经验很值得提倡。
　　我在这里要特别强调，绝不能一边是一些国有企业由于遇到暂时困难有职工群众下岗，而一边却是有些干部沉湎于酒绿灯红。领导干部来自群众，是为群众工作和服务的，如果脱离群众，不关心群众疾苦，做官当老爷，甚至做出种种违背群众意愿、损害群众利益的事情来，那就从根本上丧失了当领导干部的资格。越是在群众有困难的时候，领导干部越是要体贴群众，与群众同甘共苦、共渡难关。如果不是这样去做，而是对群众的困难熟视无睹、漠然处之，那就会严重败坏党和政府的形象，发展下去是很危险的。我讲这些话，绝不是无的放矢。我不时看到反映这种情况的一些材料，心情是很沉重的。存在这种问题的地方和部门，务必坚决纠正。对问题严重的干部，一定要严肃批评和处理。
　　第七，各级领导干部必须坚持不懈地学习、学习、再学习。加强学习的问题，我所以对领导干部和全党同志反复倡导和强调，是因为它太重要了，关系党和国家工作全局，关系改革和建设事业的长远发展。自觉、刻苦地学习，不断吸取新知识新经验，也是领导干部保持好的思想、好的作风的前提条件。当今世界，一些发达国家正在向知识经济前进。知识在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中的作用，比以往任何一个历史时代都重要千百倍。从学习的角度来说，当今时代，是要求人们必须终身学习的时代。在这种世界大势之下，领导干部如果不更加奋发地学习，不努力用科学的理论武装自己，不努力掌握先进的科学技术知识，不善于实现知识的不断更新，就必定会落后，就不可能肩负起党和人民交给自己的历史任务。这应该成为每个领导干部非常清醒和自觉的认识。在领导干部的学习方面，除了加强理论学习，还要加强对党的历史、对中国历史的学习，加强对经济、政治、法律、科技、文化等各方面知识的学习。年轻干部风华正茂，处在最佳的学习年龄，尤其要刻苦学习。各级领导干部的学习水平不断得到提高，党和国家的事业就能够更好地向前发展。
　　我已年逾古稀，仍愿意在坚持学习上与大家共勉。昨天晚上，我在看一本爱因斯坦〔2〕的传记。有一份读书报发表了记者采访杨振宁〔3〕的文章，杨振宁讲有一本《爱因斯坦传》是值得一读的好书。我就请人找来一本。书中有这样一段：一次，爱因斯坦正在散步，突然停下来说，现在看到的月亮是不是月亮的存在？这大概就属于相对论的思想，因为月光达到地球是需要时间的。这说明爱因斯坦在散步时，脑子里还在思考他钻研的重大问题。学习与思考应该紧密结合。孔子讲：“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4〕各级领导干部特别是高级干部，脑子里一定要想些大事，要经常装着一些大问题，不断在学习中思考、在思考中学习，经常同干部群众一起研究讨论，寻找解决这些大问题的措施和办法。
　　第八，各级领导干部和领导班子必须加强团结，同危害团结的行为作斗争。我们经常唱《团结就是力量》这首歌，它表达了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各级领导干部和领导班子一定要成为团结的模范。大家要做到相互信任、相互支持、相互补充、相互帮助，而决不能相互拆台。领导成员之间最忌讳的，就是有人不但不去维护团结，反而挑拨离间、两面三刀，专门在班子里面搅和。所有领导班子都要反对和防止这样的现象。我在前面强调领导干部要虚怀若谷，虚怀若谷是有原则的，而不是无原则的。对干部群众出于良好愿望和动机提出的各种意见，包括很尖锐的意见，领导干部都要听得进去。但是，如果有人居心不良、造谣生事，则应另当别论，那不仅不能听，还要坚决进行斗争，不能让他们的行为破坏我们的团结。海外有些报刊经常搞出一些挑拨离间、无中生有的东西，我多次讲过，对此类东西应该持一种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的态度。但是，有的人往往不辨真假，信以为真，甚至加以散布，让人家牵着鼻子走。有的人整天不干正事，专门造谣诽谤，写份材料用复印机一复印，到处发送。看起来好像各个方面都有反映，其实谣源就是他一个人。对我们内部、对干部队伍中出现的这样的害群之马，一定要严厉查处，不能放任不管、姑息养奸。对搞挑拨离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大家务必保持警惕，绝不能让这种人钻到领导岗位上来。如果让他们得势，就会误党误国误民。在我们党的历史上，在苏联党的历史上，都有这方面的深刻教训，大家要牢牢记取。
　　我今天讲的这八个方面，都是我们党历来对领导干部在思想上、作风上的一些基本要求，都是党的优良传统和作风的重要组成部分。过去我们搞革命，推翻三座大山〔5〕，建立新中国，离不开这些优良传统和作风。今天我们搞改革开放，搞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也离不开这些优良传统和作风。希望各级领导干部在邓小平理论和党的基本路线指引下，紧密结合自己的工作实际，努力把党的优良传统和作风坚持下去，并不断发扬光大。

　　*这是江泽民同志在中共中央举办的第二期中共中央委员和候补委员学习邓小平理论和十五大精神研讨班上讲话的一部分。
　　注释
　　〔1〕武侯，即三国时期蜀汉丞相诸葛亮。此联为近代学者、诗人赵藩撰写，上联是“能攻心则反侧自消，从古知兵非好战”。
　　〔2〕见本卷《创新的关键在人才》注〔8〕。
　　〔3〕见本卷《创新的关键在人才》注〔9〕。
　　〔4〕见《论语·为政》。
　　〔5〕这里所说的三座大山，指旧中国压迫中国人民的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