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赛娜,是北京安定医院的护士。因为工作需要,今年年初我被调到急诊室。作为市中心唯一一家有精神科急诊的医院,每天夜里,110、120、999都会不停地将酗酒闹事的、躁闹自杀的、伤人毁物的病人送到这里。
2011年元月3日,人们兴高采烈地过着假期的最后一天。这天,我和党员小谢在急诊室值夜班。下午5点多钟天已经擦黑了,急诊大厅也从喧闹中渐渐安静了下来。我正准备收拾诊室,这时,突然从大厅里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叫骂声,声音越来越急,也越来越近。我快步走出急诊室,只见四五个小伙子正往急诊室方向连拉带拽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一个瘦弱的老太太踉跄着脚步哭着跟在后面。男子由于不停地挣扎反抗,衣着已是凌乱不堪,被汗水浸透的上衣紧贴在身上,几个小伙子也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接下来整个急诊楼彻底失去了先前的宁静,患者不堪入耳的叫骂声一分钟都没有停止过。通过询问病史,我们才知道患者是这位老人的儿子,因为曾经患有精神疾病,下午又在大街上打伤了人,才被送到我院急诊。老人告诉我们,她的儿子刚刚似乎吞过一整瓶安眠药,为防止发生意外,医生建议先留院观察,给予约束保护,暂缓应用安定类药物控制兴奋。晚上7点钟左右,病人大概是累了,渐渐安静了下来。除了老人,其他人也就陆续离开了。我们也舒了口气。这期间又接诊了一位不吃不喝、不语不动、处于木僵状态的病人。我们又开始了忙碌而有序的工作,急诊室似乎也恢复了先前的宁静。
然而,谁也没察觉到,老人因为心疼自己的孩子,偷偷地给儿子解开了约束带。正当我们给木僵患者输液时,突然听到对面观察室里传来老人的呼叫声,我抬起头,老人的儿子已经抄起一把铁腿坐椅,杀气腾腾地朝我们冲过来。我和小谢同时反应过来:不好!顺势紧紧顶住急诊室房门。躁闹的患者一边大喊:“谁害我,我就杀了谁!”一边抡起手中的椅子砸向门窗,破碎的玻璃瞬间哗哗落下。紧接着他又飞起一脚踢开诊室门。那一刻,我觉得我们两个女人实在是太渺小了。情急之下,小谢冲我大喊一声:“快跳窗户!”我来不及思考,迅速打开窗户,我和小谢从屋里跳了出来。因为急诊室是在一层,从窗户跳出去后,我下意识地往保卫科方向跑,小谢丢下一句:“快去叫保安!”自己却又绕回急诊室门前。小谢重新站在了身高将近一米八的病人面前,病人先是一愣,进而怒目圆睁,甩得手中的椅子咔咔作响。这是怎样的一次对峙啊!也许患者会突然抡起椅子冲她砸过来,也许……
保安和同事们闻讯赶来,在大家的努力下,终于将躁闹到极点的患者重新保护在床上。大家气喘吁吁地相互打量着,我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幕幕情景,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小谢,看着她手背被碎玻璃划破,淌下了鲜红的血,我冲她吼道:“你不要命了!”我的党员搭档,这个身材娇小的女护士哭了。
“那个木僵病人跑不了,我怕砸着他。”说完,她突然紧紧地抱住我,放声大哭,“我也害怕!我也有孩子!我也有家!”急诊室又安静了,只有抽泣声,我们就这样坐在地上相拥着,久久,久久没有松手。
又是一个宁静的夜晚,120呼啸着驶进医院,京郊一个19岁曾患抑郁症的女孩,喝农药自杀了。当120工作人员将昏迷不醒的孩子送进急诊室时,女孩的生命已经危在旦夕,孩子的母亲在急诊室哭晕了好几次。值班医生赶紧报告了院值班室,还给在家休息的门诊马主任打了电话。老党员马主任一听就急了,坚决地说:“该怎么救就怎么救!出事我负责!”他一边往医院赶,一边用电话指挥着这场生死决战,成立抢救小组,组织专家会诊。当孩子能够睁开双眼,重新审视这个世界的时候,已经连续几天几夜都没有好好睡过觉的马主任,把头靠在椅背上沉沉地睡着了。
几天来,在马主任的影响下,急诊室的医生、护士们用自己的饭卡为孩子的父母买来饭菜,从家里带来水果。我至今都清楚地记得孩子出院那天的情景,马主任为没有来得及穿鞋就被送到医院抢救的孩子买了双新鞋。当我看到他弯下一米八几的个子,在病床边为孩子穿上新鞋时,我的视线模糊了。他拍拍孩子的肩:“丫头,站起来看看这鞋合适吗?鞋不合适咱们可以去换,心里要是不合适了,丫头,你记住了,你就来找大大说。”患者父母泪流满面,长跪不起,一个劲儿地说:“医生啊,好人啊!”
我不是党员,我是一名入党积极分子,我在我身边的共产党员身上,看到了什么是平凡与伟大,懂得了什么是理想,什么是信念,什么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他们常说,作为党员,要平常时看得出来,关键时站得出来,生死关头豁得出来。急诊室每天都在上演着这样或那样的感人故事。我不会用豪言壮语去赞美他们,我只是想让大家知道,我很幸福,因为我身边有这样一群党员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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