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给北方局及河北省委的指示信

胡服[2]暨省委诸同志：
    王同志等来，使我们知道了许多北方的情形。我们认为北方党的工作，自胡服同志到后，有了基本上的转变，主要的表现：在政治领导的加强，纠正了过去河北党中严重的关门主义倾向，且能采取适当的方式，直接影响全国统一战线最有权威的刊物。表现在努力扩大抗日战线，不仅企图建立华北各界救国联合而且能顾及全国，在学生、军队、农民等群众中，均有较好的成绩。表现在组织上，河北的党不仅能够帮助环绕河北各省建立党的组织，而且能够顾及到上海、西南、武汉等地党的建立等等，这些主要转变，是已奠定了胜利的基础，开展着光明灿烂的伟大前途。因为没有得着你们书面的报告材料尚不充分，对你们不能有确定的具体的指示，现在只能把我们所感觉的几个问题提出，作为你们指导工作的参考：
　　（一）就抗日战线的阵容和成份说，我们在学生、军队、农民中虽已有相当的工作，但在工人、城市小资产阶级、商人以及民族资产阶级中，则我们的工作，是极微弱的，特别是工会工作方面。我们要把为工人阶级行动的统一，统一的工会的问题，作为中心问题。要把为保护工人群众切身利益，为恢复被日本帝国主义强迫停止活动的国民党黄色工会（即为恢复老工会），为反对增兵，走私，倾销等，使中国民族工业破产，工人失业，生活恶化等等的斗争，成为工人阶级统一战线的主要纲领，也即是参加抗日战线的纲领，要善于运用工人阶级统一战线与民族统一战线的机能，以加强自己的力量与取得公开或半公开的可能以达到工会统一的目的。要利用小姚[3]过去的经验与目前新的条件，采取具体的办法，并动员得力的干部去进行这一工作。至对于城市小资产阶级、商人、民族资产阶级亦要有计划的动员大学生及中小学校的教员，利用各种关系去进行工作，特别注意他们已有的组织及领袖，使之参加抗日战线。在抗日统一战线方面要应特别注意在各党各派影响下的群众及其领袖，并具体的分析各党派的特点，采取各种不同的策略以实际的进行统一战线的工作。如历来同我们的党，处在最尖锐对立地位的最右倾最反动的国家主义派中的进步分子，现在竟把他的两个口号，加以新的解释，即“外抗强权”不是指苏联而指的是日本帝国主义，“内除国贼”不是指共产党而指的是真正的汉奸卖国贼，如果他们实际的真象这样的话，国家主义派将不是我们的政敌，而是在抗日战线中的同盟军。相反的，陈独秀所代表的极“左倾”的托派的领导分子用尽了一切恶劣的字句，咒骂领导抗日的共产党，咒骂抗日主力的红军，为党所提出的联合各党派一致抗日的统一战线的主张，是出卖中国的革命，他们实际上已成了日寇的代言人，他们不仅是共产主义的叛徒，而且是整个被帝国主义压迫到吐不出气的中华民族的汉奸。这自然不是说被他们“高尚理论”弄糊涂了的真正革命的分子，相反的，我们要尽力把这些分子从反革命的泥坑中解放出来，争取他参加抗日战线。又如国民党的三个字，表面上似乎是代表全国的国民党，存在着差异，就是南京内部各派别如冯玉祥派，蓝衣社，少壮派，亲日派，欧美派等等，亦存在着很大的分歧，至于国民党的嫡系，与以加入国民党为妥协条件的各部队各机关，用名册加入挂名的国民党，和满洲的以至华北的国民党，与暂时在南京政府统治下的国民党，更存在着实质上的不同。秘密结社的青红帮，在家理，哥老会，红枪会等与公开的群众组织，亦有差异，已经在行动上事实上表现诚意参加抗日战线的如女中的社会民主党，陈铭枢所领导的民族解放同盟等等和仅在口头上表示要抗日，要联俄联共的西西（CC），更存在着原则上的差别。这些差别与不同，正是我们决定策略的出发点。
　　目前同各党派建立抗日的统一战线中应当注意国民党内的政治的军事的各派别。国民党虽然不是一个强有力的党，但确是一个数量最多而又最普遍的党，它的动摇崩溃，意见分歧的现象，虽是层出不穷，但要脱离蒋介石的垄断，实际上参加抗日的行动，则不仅要从外面去打击它，而且必要大批的从内面杀出来。平津的国民党的各派别及黄色工会，在客观上已起了基本上的变化，我们应当尽各种可能，同他们进行抗日的统一战线，在进行统一战线的过程中，特别是同国民党的各派别进行抗日统一战线过程中，不仅要有明确的纲领，而且要有一定的民主，要使双方群众了解，我们是在什么纲领之下合作的，每个分子在这个纲领之下，应当做一些什么事。这样，不独可以巩固我们自己的阵线，并且可以使对方的群众能自动的监督他们的领袖，而不致受个别动摇或反动的领袖所领袖，北平某校与法西斯建立统一战线的经验教训，是应当更进一步研究的。并望将研究的结果，告诉我们。
　　（二）领导个别的小的经济或政治的斗争，以及发动广大群众的示威游行，是提高群众的斗争情绪，扩大政治影响，锻炼群众的战斗力，加强与巩固抗日战线所必不可少的条件，如果把个别的小的经济或政治的问题，都归结到抗日战争中去解决，在表面上看起来，虽也有部分的真理，但实际上不仅是放弃了与群众有切身利害关系的斗争，而且减弱了抗日战线中的力量，但领导斗争应注意每次斗争必须求得胜利的结果，虽然是最小的胜利也好，因为这样，不独可以提高群众的情绪，并且可以扩大和巩固群众的组织，以准备开展下次的斗争。
　　若估计到某一斗争尚没有胜利的把握，则应停止举行，而作更进一步的准备，记住：我们是为保护群众的利益而斗争，为抗日战争的胜利而斗争，不是为斗争而斗争。
　　每次斗争，都要站在主动的地位，既不要为感情所冲动又不要受敌人的挑拨，要运用很灵活的战术，应进则进，应退则退，应守则守，特别要看清敌情，善于使用自己的力量，六月反日出兵大示威以后，继着的长期罢课的失败教训，应当成为以后最宝贵的经验。
    （三）河北党的组织，能够在相当长的时期内，没有遭受敌人的摧残，这就在于组织方式上，一般的执行得正确，这是值得整个国民党区域的党学习的。胡服同志去后，更严重的注意这一问题，是非常正确的，现只有几点，希望你们注意：
　　（1）善于利用公开或半公开的可能，是今后开展救亡运动的重要关键。你们在二十九军中所采取的新办法，是完全正确的。只要有更广大的群众参加，我们手段不妨和平一些，因为目前最主要的：第一，要把群众（从先进的到落后的）推动。第二，则是要把广大的群众组织起来。秘密的活动方式与组织方式，是无论如何不能抱[包]括广大的群众的，只要取得公开或半公开的存在与活动的可能，就是用合法的手续也是应该的。
　　（2）公开工作与秘密工作绝对的分开，同时又要有紧密的联系。这个问题，从王同志的报告中，可以知道党不仅严格的注意，而且采取了一些具体的方法，但从另一同志谈话中则依然存在着危机，即学联从上而下，或从下而上的某一人或某一部分发生问题，便有可能影响全部，因此，我们希望胡服同志特别注意执行中央对这一问题的讨论，并把实际经验具体形式告诉我们。
　　（3）要注意建立主要工厂（如电灯电话自来水军事工业交通工业中的主要部门等等）有决定意义的军队中的堡垒，分配党的干部，去进行这一工作，不要随便运用这一种力量，凡不是群众的大多数的行动时则他们可以不参加示威游行等，以免暴露目标而引起敌人的注意［要领导］（军队更不应参加）。要领导他们的斗争，但更注意得到胜利的结果，因为这不仅在秘密工作上的重要，而是在准备决定胜负斗争先决条件，至于创造运动中的群众骨干，使之成为一般抗日群众的模范与中心（如五卅的上海大学，沪西的内外棉）亦为重要任务。河北党在军队中，在工人中，在城市贫民及商民中，在山东，在河南，在山西，在绥远察哈〈尔〉等地方，党的组织，还须加强，有些群众组织中的优秀分子应大量吸收入党。为了扩大左联社联的工作范围，发展他们的天才，取得公开或半公开的机会，我们提议，把左联社联象上海一样的公开宣布取消，参加到其他广泛的群众组织中去，以扩大与加强统一战线的工作，把左联社联的分子尽量吸收入党，有计划配置到各部门各地方的群众中去，以发展他们的干材，建立党的细胞，请多多注意吸收在斗争中锻炼出来的强有力的干部到各级的领导机关。
　　（四）北平学联的活动，不仅在河北有举足轻重的决定意义，而且影响全国学生学联，省委应当特别注意其领导。特别注意吸收学联中能干，最先进最积极最忠实的同志参加省市两级工作，以便更正确的领导学联，据报告“学联由西郊区委领导，对策略的指示，时常不能令学联满意”，如果学联真是由西郊区委领导的话，则区委的能力，是无论如何不能正确的灵敏的解决学联最复杂的问题，应当设法改正。
　　（五）我们非常欢迎省委更集中力量创办一个精锐的公开的抗日统一战线的，如《大众生活》相似的刊物的企图，我们希望这一刊物能够多吸收名记者，政论家，大学教授，各界及各党派的要人参加，只要他们是主张抗日的。刊物的颜色，可以比《大众生活》灰色一点。
　　至党的某种主张或号召，不要轻于在我影响下的刊物上登载，以影响该刊物的存在与吓跑落后的以至中立的群众，我们可以用某种代名词交公开的大报或小报发表，或经过某一新闻记者传出，或不署名的散发等等。
　　（六）关于C．Y．的问题，由C．Y．写专门信给你们，我们只在这里简单的提出下列的几点：1．党要帮助团成立单独的组织，使之能独立发展。2．要尽量帮助他们的工作。要使之尽可能的青年化，群众化。3．要指导他们打进到各界各党派的青年的文化的体育的组织中去，争取群众在他的周围，发展他的组织，不用C．Y，的名字去开展青年的工作，而用民族解放先锋队之类的名字以取得公开或半公开的存在，以便吸收各阶层各党派所影响下的广大群众，实现C．Y，是青年群众的组织的任务。
　　（七）请你们加强对于特科的领导，使他们成为取得情报的与进行上层活动的附属组织。望尽量多派一些可以培养的或环境困难不能活动的同志来我处受训练。
　　其他文化教育的，技术工作的人，愿意来苏区的进政治军事学校的请多多派来。团的干部也要多派些来。现在应利用交通畅通的机会。
　　我们这信只能作为你们的参考。因为许多具体情况，我们不知道。望经常给我们报告及你们的各种文件。
　　中央书记处
　　八月五日
　　根据中央档案原抄件刊印
    注释
　　[1] 本文原件无年代，年代是根据文内提到的六月反日出兵大示威等内容判定的。
　　[2] 即刘少奇。
　　[3] 指饶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