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工委关于收复石家庄的城市工作经验

东北，邯郸，陈粟，华东，张邓〔1〕，晋绥，热河，中央：
　　东北局子世电关于城市工作会议的通知草案，我们没有什么意见。但愿把我们所知道的关于收复石家庄的情形，略告你们，作为你们现在及将来进行城市工作的参考。
　　（一）我们及阜平中央局，鉴于收复井陉、阳泉等重要工业区，因部队民兵民夫与后方机关乱抓物资、乱搬机器，因而使这些工业受到致命破坏的经验，又鉴于收复张家口，领导机关随即迁至城市，因而引起许多干部均往城市跑，在城市乱抓乱买东西，贪污腐化，严重地放松了乡村工作，并引起士兵与乡村干部极大不满的经验，所以在这次进攻石家庄以前及攻入城市过程中，即训令部队及民兵的干部，注意保护机器、物资及一切建筑物，不准破坏，不准自由抓取物资。因此，部队进城的秩序是比较好的。但这种训令只有干部知道，而未向部队士兵进行教育，故在作战中，仍有不少士兵照过去经验拿取东西，并鼓动城市贫民去搬取物资。首先贫民是搬取公用物资，后来就抢劫私人财物，故有大批煤粮及其他公物被抢，许多公共建筑的门窗杂物亦被破坏或取去，私人被抢者亦不少，很久还不能停止，后来实行戒严、断绝交通，并枪决数人才停止下来。幸而机器未受破坏，重要仓库保存。此外，太行、五台、晋绥各机关派遣人员到石庄〔2〕搜集与购买物资者，共约万余人。四乡农民也准备进城，幸而迅速阻止，并通告四乡地方党政阻止，农民未进城。此时，最有破坏作用者，即万余采办与搜集物资人员，他们不顾一切，破坏各种财产，例如运输队人员就拆走好汽车的轮子，工厂人员就搬走某些机票或零件，机关商店人员就抢购大批货物。为此特发出布告，禁止任何机关部队搜集搬走与购买物资，并分设卡子，截留一切人员向外搬移的物资，同时设立统一的物资委员会，有计划地搜集购买与分配物资，乃将这种现象停止。各处派来搜集物资人员也慢慢离开了石庄。后来并进行了一次归还公物运动，收回了一部分公物。
　　（二）我们曾向派入石庄工作的干部和警卫部队宣布：石庄不会再被蒋介石占去，石庄是人民的石庄，我们工作应作长期打算，方针是建设，而不是破坏。一切到石庄工作的干部和士兵，不准私人拿取一点东西，不准制新衣，大吃大喝，必须保持纯洁与艰苦的作风，如有人违犯这些规定立即送出石庄。并规定所有缴获物资，一律归公，其中可作私人使用者，例如鞋袜牙刷衬衣等，由物资委员会统一搜集或购买，有计划地分配，首先慰劳攻城部队士兵，然后慰劳乡村后方机关人员，最后才能分配若干给城市工作人员，但亦不能多过其他人员。所以这次全部野战军士兵都得到几件慰劳品，城市工作人员保持了纯洁，士兵与乡村后方人员对此均表满意，没有听到什么闲话，乡村干部亦不要求或自由向城市跑了。由于进城而瓦解内部团结与战斗意志的现象，例如进张家口时的情形就没有了。
　　（三）五台城工部在石庄有四百多秘密党员，但在这次进攻石庄时，除有个别能剪断电线及带路等作用外，一般没有作用。相反，这四百多人中有很多是极不纯洁的，抢东西及后来乱斗乱捕乱没收东西等现象，许多就是他们带头干的。完全不能倚靠他们来管理城市，相反，必须严格审查他们，加以清洗甚至解散。因此，管理石庄就不能不完全倚靠外面派去的干部，而这些干部对石庄情形是不熟悉的，与石庄群众是毫无联系的。他们并还带了乡村中清算恶霸地主的一套经验进城。
　　（四）最初，以××××为首的石庄市政府及市委，对城市工作的方针和政策是模糊的，对石庄国民党的残余势力又重视不够。石庄是日本及国民党在华北的最大特务据点之一。有国民党员万余人，工厂铁路职工中国民党员一般占百分之五十以上。他们并在很早就布置了我们占领石庄后的工作。此外并有上万逃亡地主流浪在石庄。同时派到石庄工作的同志又非常性急，他们没有在群众中去清查国民党与逃亡地主，立即就组织工会与贫民会，登记会员，登记纠察队员，救济失业，每人每天发米三升四升，登记之后即编组，开会选举委员会，并进行清算斗争。约一星期上下，工会登记会员上万人，贫民会数千人，纠察队千余人。他们并笼统提出了由工人、贫民当家，工人武装及翻身报仇等口号，在日报上每口登载这类煽动的文字和消息。但国民党员及特务与逃亡地主，很多都到工会、贫民会及纠察队登记，并表示积极，不少这种人被选举到工会及贫民会的委员会为委员，在清算汉奸恶霸及被克扣之工资等口号下，清算了一些商店及工厂监工工头与保长等，并在大会上使用肉刑，打死数人，没收了数家商店，扣留了不少要清算的对象，因而在全市引起恐慌。这种情形，如不立即纠正，让其发展下去是极危险的。这是一种极左的无政府主义思想，与我们的主张和政策毫无相同之点。而在暗地里则被国民党特务与逃亡地主所利用。当我们发现这种情形以后，我们便立即加以批评，并无条件地加以制止。这种情形没有继续发展下去。
　　（五）为停止上述现象，市政府出了布告：除政府及公安局得依法逮捕与没收财产外，禁止任何团体和个人没收财产及逮捕殴打任何人。同时政府并委派人员组织了人民法院，接受人民控诉，代表人民申冤报仇，惩治罪大恶极的汉奸恶霸，人民法庭审判罪犯时，由有关部分人民选举陪审员，参加审判，群众旁听，所有逮捕、没收、赔偿及对罪犯的处分，均经人民法庭有秩序的进行。此外又决定限期登记蒋党党员及一切伪公务人员，一切蒋党党员及伪公务人员，在登记审查期间，暂时停止其公民权的行使，即不许加入任何团体与进行任何政治活动，已加人者亦须停止活动。如此一来，工会与贫民会即不能不停止活动，从新整理。石庄国民党及其市政府和许多县政府的负责人已被公安局逮捕数百入，但仍有秘密组织活动。在登记期间，国民党有计划地允许一部分人登记，但不许交党证文件及说出内情，另一部分人则拒绝登记。所以在期满再次延期后，只登记七千余人，尚有一部分人未登记。对未登记而确知其为敌党党员者乃进行逮捕。已登记者则进行坦白运动，交出一切证件，说出内情，并自动宣告脱离敌党后，属于普通党员者即恢复公民权，属于负责人及群众对之有恶感者，则继续考察。如此清理之后，工会改组，贫民会取消，纠察队拨归警备司令部整理。然后才将一切工作纳入正轨。
　　（六）现在市政府已召集过几次各界座谈会，宣市政策，准备聘请若干工农商学各界参议员，成立临时参议会，作为市政府咨询机关，并筹备选举正式市人民代表大会，工厂筹备复工或迁移，工会开办工人学校，训练干部，工资依照国民党时期原来工资加以调整，一般不能增加工资，只保证实际工资不继续降低并发给大部实物，如此，工人是满意的，并积极收拾复工。对于逮捕的国民党人次特务共约千余人，现上进行审讯，因为从石庄国民党派了不少间谍到解放区，须审查清楚。准备在布讯后，除处分少数罪大恶极者，留用少数有用者外，即向平津及其他城市释放。
　　（七）东北及其他解放区，均可能在最近收复一些中等的和大的城市，而这些城市收复后又可能长期归人民所有，如何去收复城市，收复后又如何管理，这在党内一般是还没有完全解决的问题，特将石庄这些不完全的经验介绍给你们，作为参考，在行庄的许多错误，是应该而且可以避免的。至于某些城市我们进入又可能退出者，只能作短期的或临时的工作，则这些经验就不能或不完全适用。
　　中工委
　　丑皓
　　根据中央档案原件刊印
    注释
　　〔1〕陈粟，张邓，指陈毅、粟裕，张云逸、邓子恢。当时张云逸任中共中央华东局常委、华东军区副司令员。
　　〔2〕石庄，即石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