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为何对中国汇率政策不满？

在过去的10年当中，美国经常批评中国的汇率政策，认为人民币对美元升值的速度太慢。美国的官员表示，汇率政策是造成中国经常账户高顺差和美国高逆差的主要原因。而中国的官员则回应说，强势人民币不会大幅减少中国的顺差，而美国的逆差主要是由美国国内的低储蓄率造成的。笔者认为，人民币兑美元汇率本身并不是造成中国大额顺差的主要原因，实际起关键作用的是中国汇率政策的实行方式。中国对通胀的严格控制，加上累积的巨额外汇储备，是导致中国经常账户高额顺差的真正原因。很多发展中国家和新兴市场国家也效仿中国的汇率政策，造成全球不平衡的局面，导致经济复苏进程放缓和欧美的低储蓄率。

均衡汇率的概念

当经常账户和资本账户的余额较小，并且在长期内可以持续时，这时的汇率就是“均衡”的。

两国货币之间的汇率是由各自货币的供需情况决定的。在浮动汇率下，政府允许汇率由市场的供需来决定。而在固定汇率机制下，政府必须在目标汇率的约束下，根据市场的供给状况，增加或减少货币投放，以满足市场的需求。

货币的供需可以分成两类：经常账户和资本账户。经常账户显示的是出口和进口的差额。出口商把赚取的外汇换成本币，对本币产生需求。而进口商要把本币换成外币去采购，产生本币供给。经常账户顺差是本币的净需求的来源。资本账户余额显示的是国内居民购买外币资产和国外居民购买本币资产的差额。前者供给本币，后者需求本币。资本账户顺差是本币净供给的来源。

供需平衡要求净需求等于净供给，所以经常账户余额需要等于资本账户余额。当一国的经常账户呈现顺差时，其对外币资产的需求就大于国外对其本币资产的需求。中国的大额经常账户顺差是由于国内的进出口造成的。中国的资本账户也是顺差，这是因为中国政府大量买入外币资产，在外汇市场上对本币进行净供给。

当经常账户和资本账户的余额较小，并且在长期内可以持续时，这时的汇率就是“均衡”的。对于资本账户来说，国内居民持有外币资产以及国外居民持有本币资产，这两者的增长占经济体的比重不能持续增长或减少。从这个定义出发，中美两国的资本账户和经常账户都是不可持续的。中国的外汇净资产占GDP的比重不断扩大，而美国的比重却在不断萎缩，两国的汇率是不均衡的。当采用固定汇率的国家经常账户顺差不可持续时，政府往往会大量供给本币，以满足出口商的强烈需求。随着时间推移，本币供给的持续增长将会导致高通胀。高通胀提高了国内产品相对于国外商品的价格，将刺激进口而不利于出口。高通胀还会令经常账户余额减少直至可持续的水平上。

近年来，中国人民银行阻断了对外汇市场和经济体投放人民币之间的关联。央行之前采取的投放方法是买入国债并向银行借出。现在央行的手法是出售手中持有的国债，同时向银行体系大量借款。这种汇率政策和货币政策分离的方法使得中国可以稳定人民币汇率，并把通胀控制在一个相对低的水平。但是，这样做的副产品之一是央行持续买入外储，同时经常账户顺差不断增长。

尽管从2005年以来，人民币对美元升值了30%，但笔者仍认为人民币和美元的汇率是相对固定的。人民币的升值目标是为了使汇率更为均衡。那么，人民币汇率更均衡了吗？下文的分析表明，所谓的均衡应是一个动态目标。

真实有效汇率与经济增长

人民币长期稳定的真实有效汇率，才是导致经常账户顺差增长的主要原因。

每个游客都知道，想要比较两国商品的价格，你需要按照汇率把它们换成同一货币来比较。而真实汇率则是把两国平均商品价格换算成同一货币来进行比较。一国的真实汇率上升意味着该国商品的价格相对于其他国家上涨。在其他因素不变的前提下，真实汇率的上升将导致经常账户余额的减少，因为该国商品价格的上涨将使出口竞争力下降、进口的优势增加。这也是中国央行人民币升值的目标。

由于每个国家都有许多的贸易伙伴，真实有效汇率是该国多个双边汇率加权计算的结果。权重是由国际贸易、GDP和其他衡量经济重要性的指标来决定的。

长期来看，一国的均衡有效汇率应是恒定的。在理想状态下，本国的商品价格将等同于其他国家商品的平均价格。但是，由于贸易壁垒、税率、经济结构和消费者偏好的差异，各国商品的平均价格会产生偏差。总的来说，贫穷国家的商品价格要低于富裕国家。当贫穷国家经济快速发展后，他们的价格也会不断接近富裕国家的水平。换言之，当贫穷国家追赶富裕国家时，前者的本币也会升值。正因于此，人民币真实汇率的升值并没有像之前期待的那样，造成经常账户顺差的大幅减少。由此看来，人民币长期稳定的真实有效汇率，才是导致经常账户顺差增长的主要原因。所以为了减少经常账户顺差，人民币真实有效汇率相较其均衡汇率必须升值得更快。为稳定经常账户余额，只要未来中国经济增速快于其他国家，人民币的真实汇率必须持续升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