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远:80年代有那么多美好吗?

陈宁远:80年代有那么多美好吗?

不知道怎么忽然有好多人回忆上世纪80年代了,认为那时比较美好,有很多人物,还有很多人文。这可能是难以反驳的,一个年代有几个人物,有些人文气象,并非罕见。五四前后的北京,上世纪30年代的上海都曾经这样被人记忆。不过余生也晚,没有赶上民国的黄金记忆,但对于80年代好像还可以说点什么。那是我从上高中,考大学到刚工作的一个十年,这个十年是我一生最为重要的十年,是青春青葱的十年,那样一个十年对我个人来说,十分值得记忆。但恕我迟钝,我的记忆之中,那样一个十年我所看到和经历的,似乎未必有现在某些追忆者想象得那么美好。

当然我个人十分浅陋,无力站在什么高度来总结那一个十年,据我回忆起来的生活见闻,或大或小,我对那一个十年有多美好常常是怀疑的,尽管作为中国改革的起点年代,它真的可能是很伟大的。伟大的时刻,是否是小民们美好的年代,一般而言真难存在一对一的关系。

比如那样一个伟大改革起点的十年,法制环境比之今天是要差许多的,无论是法制精神,法律制度,还是司法环境,都未必强过现在。始于1983年的严打,怎么看在今天都难以大规模在中国全国开展。现在过去快30年了,恐怕还有很多未了的案子,不了也随着岁月飘去了。这岂是某些怀念80年代的人文气象可以被遗忘的?

我承认,至今还喜欢那时的诗歌,记得徐敬亚《崛起的诗群》带来的激动人心的辩论,记得自己手抄北岛、舒婷、顾城的诗歌(那泛黄的软面抄至今还在自己的书房里),记得1989年海子卧轨给我带来的震惊。但与诗歌相比,那时的我知识结构高度缺乏,几乎不知“疑罪从无”是法制社会的常识,也不知道何谓市场经济,市场得以运行的价格应该怎么描述,基本的财务制度又是神马浮云?这些如今的常识,是我们念兹在兹的需要完善改革的目标,不仅我的脑海里没有,我周边大部分熟人也都没有。

比之人文气息依稀尚在,那时的财富观可是局促得紧。没有中国制造,即便是现在全球家喻户晓的中国的冰箱彩电,也都是日本欧美的,还要凭票购买;开私家车?———连梦都不敢做。生活之中经历的大款,也就是万元户而已。而且好多万元户是两劳人员投机倒把的结果,以至于人们清楚地认为财富就等于无商不奸,社会主义的草未必不是无的放矢,而根本想不起来要用制度来约束积聚财富,更不晓得要用商业信用、伦理和道德来分析财富忽然出现的现象。

当然也有比较正规的经济活动。那是来自如今的热词“顶层设计”下达的思想教育和某种类似严打的政治运动,叫“价格闯关”———非经历过漫长价格闯关的人,不知道其中充满大起大落的凶险和紧张,以及中国渐进式改革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妥协。

价格闯关是1988年。我当时刚毕业,分配到一家现在称为央企的省级公司(但我去的时候,这个省级公司人财物都不归央企总部,当时的模式人财物是地方的,叫块块管理;而业务为中央指导地方的,叫条条管理)。据我的记忆,这家央企在价格闯关的整个过程之中,其实一直采取妥协的价格机制,既有市场价格,还有计划价格,甚至还有既非市场价格、也非计划价格的计划外指标,这些价格状态统称价格双规制,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1995年,我们公司的人财物收归中央之后。以这项改革作为标准,事后还有四大国有银行的各项资产、事权上交中央的改革。当然你也可以总结为国资委成立之后的国进民退,国有企业大型化、央企化。

责任编辑:郑瑜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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