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骗子的“商业机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个“水土”中国古人可能更多的指向字面意义，现代社会则应当包括一个地方的政治、经济、文化教育、道德风尚、社会习俗、历史沿革等广泛内容。西方学者所谓地缘政治、地域经济等等，涉及到民族国家，其实说的是广义的“一方水土”。

有一个时期，人们盛传河南那个地方出骗子，还编了很多段子。我虽然没有被河南人骗过，却也认同这种传说。前年五一期间，我回河北枣强县杨苏村去“寻根”，听本家的老人说，我们这个村姓苏的是从河南迁徙到河北的，那就是说，我的祖上是河南人。我再刨根，祖上的祖上一直在河南，还是从某地迁徙到河南，老人也说不清了。

这几年，河南骗子大为减少。原因我以为与经济发展阶段有关。全球化时代，不同于十几年前的地域经济时期，河南骗子如今受各方面条件限制，大大落伍了。相反，温州骗子似乎更适应当今时代，可谓新一代具有国际视野的骗子。最新的温州骗子典型，当然就是那个编造“收购美国银行”故事的林春平。

此公两个多月前原本默默无闻，虽然名片上显示他兼任温州双频实业有限公司等9家公司的董事长，自办的春平集团官方网站宣称，集团下辖15家全资和控股子公司，但记者查询发现双频实业有限公司是去年3月15日才注册成立的。我不知道他选择3·15这一天注册公司是偶然巧合，还是有意为之。他去年12月22日通过在《温州商报》刊登一则“豆腐块广告”，把浙江政坛高官、温商群体和众多媒体玩弄了。“中国春平集团、英属维尔京群岛春平国际金融控股集团因收购美国某银行，需招聘高级翻译、银行高级经理、副行长各2名。”今年1月5日，配合这则广告，报社又送了一篇类似内容的报道，俗称“软文”。当地媒体由此挖掘出林春平在美国特拉华州收购大西洋银行的爆炸性新闻。今年正月初八，省一位主要领导在省民营经济大会上当众点名表扬：“温州有位企业家林春平，他收购了一家美国银行，了不起！”第二天，“林春平买下美国大西洋银行”的报道上了《浙江日报》头版。正月初十，温州市政府召集首届“世界温商大会”，市委主要领导当着台下1300多名来自世界各地的温商盛赞：“温州商人号称中国的犹太人，现在温州人把犹太人的银行买下来了，说明温州人天生具有金融家的脑子。”春节之前，1月18日，“上头特批”林春平“当选为温州市政协委员”。3月7日，湖南《潇湘晨报》记者获得美国特拉华州政府回函，林春平牛皮被捅破了。直到此时，他还坚称“这是我的商业机密……”当地同乡说，此公出国是因为之前欠了当地朋友的巨额债务无力偿还。“他吹牛皮，无非是想借更多的钱。”

骗子国际化，这是当今乃至今后一个时期的特点。我的河南老乡骗子在这方面先天不足，显然不是温州骗子的对手。不同地方、不同时期、不同社会经济发展阶段产生不同的骗子，也属于正常。骗子在“与时俱进”，似乎上当的媒体、官员却变化不大。我观察温州骗子的“商业机密”，也无非是“不贪不骗”4个字。媒体“贪”新闻，官员“贪”政绩，也就注定了受骗，与贪财受骗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