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有所养”的北京尝试：有需无供陷困境

“十一”期间要不要上门护理？让何大爷难为了好几天。

今年80岁的何大爷是北京首钢的退休职工，患有帕金森症，行动不便。他的老伴患有严重的糖尿病和并发症，生活同样不能自理。

老两口有四个儿女，虽然都在北京，但离石景山区较远，平时很少过来探望。之前老两口一直由北京乐龄老年社会服务工作中心提供上门服务，护工每天中午和晚上来做两顿饭，打扫房间和两位老人的个人卫生。

由于“十一”期间很多护工要回家，服务中心的上门服务费用从20元每小时涨到了25元。

何大爷每月退休金有3000多元，老伴年轻的时候没工作，每月只有200元的政府补助。在疾病面前，仅靠何大爷一个人的收入难以支撑，现在他的老伴已经停掉胰岛素治疗，每月的上门照料服务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有需无供

根据民政部发布的2011年社会服务发展统计公报，2011年，全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1.85亿人，占总人口的13.7%，其中65岁及以上人口1.2亿人，占总人口的9.1%。

其中丧失生活自理能力的失能半失能老人，超过3000万人，而且绝大多数生活状况并不富裕。

据乐龄老年社会服务工作中心主任王艳蕊介绍，在石景山区，平均每个社区有近百位行动不便的老人。目前，她所在的中心仅能服务200多位这样的老人。

面对大量需要照顾的失能老人，相关的养老服务机构严重不足。

记者在石景山区采访发现，当地首钢退休工人退休金大部分只有1000多元，即使医保可以报销80%，对于常年吃药、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来说，生活相当拮据。

根据全国老龄工作委员会发布的《2010年中国城乡老年人口状况追踪调查主要数据报告》，社会养老保障的覆盖率，城镇达到84.7%，月均退休金1527元；农村34.6%，月均养老金74元。城镇平均年收入17892元，农村平均年收入4756元。

扣除物价上涨因素，10年来城镇老年人平均收入仅增加1.1倍，农村增长了1.5倍。

根据老龄委的报告，城镇老年人愿意住养老机构的比例，10年来从18.6%下降到11.3%，农村老人则从14.4%下降到12.5%。同时，在自报支付能力方面，城镇平均每月可承担费用1016元，农村为172元。

乐龄提供的数据显示，他们提供上门服务的老人，每年平均花费1.8万元，平均每月1500元。

以何大爷两口为例，如果选择去养老院，每个人每月最少4000元，而且以他们的情况，养老院不一定接受。

相较于少数高端养老群体，社区养老成为更大范围低端养老的补充。

但由于收入较低甚至亏损，很少有机构关注这一领域。

“不仅我们招不到人，而且整个行业都不好招人，因为做老人服务价格提不上去，我们有点像家政的细分，专做老人服务，但月嫂一个月能拿到8000，做老年照顾的能拿到3000就不错了。”王艳蕊告诉记者。

2011年，乐龄的总收入为34万元，总支出52万元，亏损了18万元，其中来自老人的直接服务收入只有3万多元。

政府购买服务

之前几年一直亏损的状态在今年出现了转机，由基金会、政府购买、企业赞助等几种形式收入，目前已经有四十几万元，据乐龄估计，今年可以做到收支平衡。

“从事这个行业已经好几年了，总要有变化吧，政府支持力度和社会关注度都在不断提高的时候，我们这个机构也在改变。只要你坚持下去，这个事总会有改善的。”王艳蕊说。

王艳蕊认为，收支状况能够改观，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政府支持力度不断提高，去年，她所在的机构获得了民政部的注册。

根据北京市政府购买社会组织服务实施情况，北京市能够接受政府购买社会组织服务的社会组织除朝阳区之外，均要求必须为民政注册NGO。

过去像乐龄这样的纯民间机构很难能够被纳入采购，去年民间非政府组织注册放开，一直没有得到身份认证的机构得以注册，同时购买服务也面向民非开放。

在2010年投入4277万元安排300项政府购买服务项目后，北京市2011年向社会组织购买公共服务的金额上升至约8000万元，参与申报的社会组织达到748家。

也是在这一年，北京市社工委发布《2011年政府购买社会组织服务项目指南》，将购买项目定位于社会基本公共服务、社会公益、社区便民、社会管理、社会建设决策研究信息咨询服务等方面。

而据2012年1月由北京市民政局、社团办主办的北京市社会组织公共服务平台发布的消息，市社团办对社会组织在服务民生行动中申报的3363个项目进行了遴选，从福彩公益金中出资390万元，购买101个社会组织公益服务项目，主要包括社区服务、扶贫救助、扶老助残、志愿服务四个方面。

“我们希望财政资金花下去后，能带动更多社会资本投入。”北京市民政局社团办副主任郭保国表示。

看似沉睡的养老市场，被唤醒的主要是以中国先富阶层为对象的高端养老市场，大型保险公司热衷于开发养老地产、老年金融，外资企业则紧盯高端器械用品，处于回报低端的老年家政服务，只有依靠为数不多的半公益性组织。

经过王艳蕊的努力，已经安排志愿者在十一期间上门照顾何大爷两口。“明年资金配套上去，我们争取能服务500名老人。”对社区养老的未来，王艳蕊充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