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恢复信心不能仅靠“官员带头吃鸡”（3）

要带头吃鸡，更要升级养鸡

因为H7N9禽流感疫情，不少人谈鸡色变。正因此，湖南省畜牧水产局、河南郑州疾控中心人员带头吃鸡的新闻，引来不少关注。

疫情来袭，大规模的活禽扑杀、陷入冰点的禽类交易，让养殖企业甚至餐饮机构蒙受巨大损失。这样的局面下，社会管理者带头吃鸡，缓解恐慌、提振信心，服务精神和责任意识值得肯定。

不过，话说回来，疫情引发恐慌，与其说是生物学问题，倒不如说是社会学问题。公众心目中对鸡肉安全与否的判断，并不单纯以专业人员敢不敢吃为标准。需要看到，公众经历或目睹危机后的顾虑心理，总要有一个消解的过程。正因此，除了带头吃鸡这样的“感性号召”，还应在及时公布疫情、细化防控措施、注重公众参与、强化心理疏导等方面下更大功夫，让群众在清楚明白的状况下逐渐放下心理包袱。

消除恐慌与恢复信心，是一个硬币的正反面，都需要花些时间。远水不解近渴，带头吃鸡鼓励消费的同时，还需要更直接的干预手段，帮助业者渡过难关。媒体报道，有长沙养殖户闷死2万多只鸡，哭着掩埋后出门打工。大规模扑杀家禽，固然是出于安全考量的必要措施，但十年未变的补偿标准是否应适当提高？政府财政补贴能力有限，但能否通过开发和推广相关的农业保险，分散他们的经营风险？

要从根本上提高养殖者的风险应对力，“末端治理”外，更需长远的“顶层设计”。加强疫病预防和监控体系建设必不可少，但最关键的，还是从产业本身找出路。

从被大量扑杀的家禽，到黄浦江上漂浮的死猪，近期禽类畜类的一系列问题，都与我国传统农业养殖方式脱不开关系。散户经营为主的生产方式，不但大大提升了疫病风险和市场风险，同时也加大了监控防治的难度。养殖规模小与养殖水平低，正是提升禽类品质、疫病监控防治和企业抵御风险能力的一大问题。

从这个角度看，尽管禽流感疫情给相关业者造成巨大损失，但同时也在倒逼我国养殖业的转型升级。无论政府还是企业，不妨以此为契机，在保证产品供应的前提下，鼓励推进以市场化为手段的产业整合兼并，提高产业的集中度和规模化经营，实现更加高标准的生产模式。这不仅是告别“禽贱伤农”的需要，更可有效防止之前曾引发社会担心的滥用抗生素、饲育速成鸡的问题，为消费者提供更多更安全的食品。

从长远看来，更需打造出一个“养殖经济升级版”，这才是对全国200万禽类养殖业者、对十数亿消费者最大的负责。

官员带头吃鸡可谓温情创可贴

“今天中午吃鸡。”湖南省畜牧水产局机关食堂厨师17日准备了一桌菜，核心原材料为鸡辣椒炒鸡、油炸鸡腿、油炸鸡翅、鸡杂，还有咸鸭蛋、老鸭汤。正常上班期间，机关大院内150名左右官员职工在此用餐。

H7N9禽流感疫情未必是“洪水猛兽”，但造成的心理恐惧却造就了一个行业的惨状。在福建，民众因禽流感无人吃鸭，漳州市龙海紫泥镇一鸭场每日闷死万只鸭苗；在杭州，一养鸡场老板日赔5000元仍坚守；广东省农科院动物科学研究所所长舒鼎铭粗略估计，目前，广东家禽业每天直接经济损失不少于5个亿。随着一地方活禽市场的关闭以及全城杀鸡的附带效应，“不吃鸡吃板蓝根”便成了时下一景。无怪乎，有网友撰打油诗道：“又不吃鸡，只吃板蓝根，为什么不让鸡吃板蓝根。”

家禽行业过于动荡，既是直接的民生伤害，更是间接的社会隐患。一方面，从近期看，养殖行业已经出现了巨大的损失，入不敷出的捕杀和填埋，亏着本钱的甩卖，在“全民禁吃”的语境下，供给环节会面临什么样的状况，其实不难想像。看着大量的家禽在养殖场被闷死、被屠宰、被掩埋，切肤之痛恐非外人所能感受。另一方面，时下的价贱，必然是以未来的价高为代价，在产业一体化的情况下，自然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并造成物价水平的上涨，并因此成为不可预知的消费负担，而对整个产业的创伤，恐怕也难以在短期内恢复。

其实，重大社会事件发生后，公权者第一时间站出来表达姿态，已经成为基本的“国际惯例”。重大疫情正在发生和发生后，“官员带头吃鸡便成了常规动作和处危策略。比如2001年，韩国家畜口蹄疫继续扩散，时任韩国总统金大中带头吃牛肉以作表率。2003年，为消除疯牛病带来的恐慌，加拿大总理克雷蒂安不仅当众吃了牛排午餐，而且邀请正在加拿大访问的法国总理拉法兰一起品尝了来自疫区的牛排。而在国内，湖南省畜牧水产局机关食堂吃鸡之前，南宁市副市长和河南郑州疾控中心人员已经先行一步，用带头吃鸡来消除社会的消费恐慌。

如此看来，“请官员吃鸡”便成为一种虽简单却有效的诉求和方式，恰如广东家禽批发商樊岳春所言，最好的新闻就是有政府部门的官员带头吃鸡，说吃鸡是安全的。事实上，这样的要求不应成为一种奢求，一方面，作为一种公共责任的体现，“官员吃鸡”应当成为一种权力的自觉与自律。另一方面，作为对民生的关怀，官员也应在关键时刻做出应有的表率，更何况，其本身就兼具着消费者的角色。第三，从维护社会稳定，缓解社会恐慌的要求来说，官员也应用实际行动来释放正能量，那怕是作秀也符合基本的权力伦理。因为“官员带头吃鸡”也是一张温情的“创可贴”，让供需双方受到创伤的心得到慰藉和保护。

恢复信心不能仅靠官员带头吃鸡

受H7N9禽流感冲击，请“官员带头吃鸡”已然成为近期不少地方家禽养殖户、商贩以及餐饮业人士的共同期待。前不久，做了7年活鸡批发生意的广东鸡贩樊岳春就曾向记者表示，生意受重创、被列为高危人群，他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又有领导带头吃鸡了-之所以说又，是因为早前禽流感来袭时，包括时任广东省委副书记欧广源在内的众多官员都曾在人们“闻鸡色变”的风潮下带头吃鸡。

17日，“官员带头吃鸡”的一幕终于在湖南省畜牧水产局食堂生动上演。当天中午，湖南省畜牧水产局和省兽医局局长在镜头前坦然吃鸡，希望以此消除民众对禽类产品的恐惧，恢复市场信心。据了解，这顿“鸡鸭宴”包括油炸鸡腿、辣椒鸡块、咸蛋、爆炒鸡杂、老鸭汤等，做法多样。有150名左右干部职工在此用餐，而这些鸡鸭全部是在附近家禽批发市场购买。

“喊破嗓子不如做出样子”-相对于其他地方只采取正面宣传引导民众理性消费或者全城捕杀家禽的做法，湖南官员此举当然更受欢迎-从行政号召的模式走出来，当众带头吃鸡，以“身教”代替“言传”，其榜样示范效果的优越性不言而喻。这不仅体现了政府在对待重大公共安全事件的自信和从容，更传递出官员始终和民众在一起的积极信号。

事实上，遭遇突发性公共安全事故，政府官员站出来现身说法，正面引导，不仅早有先例，而且是国际惯例。早前禽流感期间，除了前文提到的时任广东省委副书记欧广源，时任泰国总理他信和内阁成员也曾在总理府大摆“鸡宴”，菜谱包括烤鸡、烧鸡、鸡油饭、鸡汤等以鸡肉烹制的美味佳肴。而早在2000年，韩国家畜口蹄疫爆发后，时任韩国总统金大中为鼓励人民消费牛肉与猪肉，以减轻畜产农户的负担，带头吃牛肉。

当然，在疫情面前，安全第一是不容置疑的基本原则，领导带头吃鸡同样要基于此。否则，既容易反受其害，又是对民众的误导。据湖南省畜牧水产局局长袁延文介绍，目前在湖南省家禽养殖业中没有出现H7N9疫情，湖南的鸡肉等家禽肉可放心吃。湖南省兽医局局长邓云波则表示，“经过检疫合格，来自正规市场和超市等渠道的鸡都可以吃”。

不过，如你我所知，恢复信心、扶持家禽产业需要“官员带头吃鸡”，但也不能仅依赖于此。相关部门必须尽快采取有效措施，通过发放财政补贴、划拨专项经费、适当减免税费等方式，帮助家禽养殖户、商贩以及餐饮业人士渡过难关。如10日，上海市政府印发文件，对在本次防控禽流感中受到影响的本市家禽养殖场（户）给予财政补贴，保持家禽行业生产稳定。

而从长远来看，对家禽业的扶持还需从国家层面设立长效机制，冲抵外界因素对家禽业的不利影响。这不仅是为了应对难以预期的突发公共疫情，使其尽可能平稳地度过非常时期，也是提高企业自救能力和抗风险能力以及助推家禽业形成现代化产业的必须。

从这个角度而言，官员带头吃鸡无疑给重塑市场信心、拯救困境中的家禽业开了个好头，而接下来虽任重道远，却是政府的应尽之责和必要之举。否则，每一次疫情来袭，等待家禽业市场的都将是难以承受的打击和长期的困境，进而危及经济平稳运行。

启示与思考：

随着H7N9禽流感疫情的扩散，家禽行业如履薄冰。一些已有病例的大城市应对举措之一就是关闭活禽交易市场。甚至在南京出现了城管参与的“全城杀鸡”，市民“挥泪斩鸡”。没有发现疫情的地方也竞相效仿，市场难觅鸡鸭踪影，餐饮业更是谈“鸡”色变。面对当下现实，要让百姓吃鸡，何其难也!显而易见，政府的重大防控措施与“局长吃鸡”的感性行动所呈现出来的信息，极不对称。

有网友指责，袁局长的“带头吃鸡”其实暴露出了“不专业”，此种论调有些厚责了，我们更愿意将“带头吃鸡”理解为表层化的H7N9禽流感应对举措。煮熟即无病毒的常识就摆在那里，为何民众仍不相信，仍远离家禽市场？相关H7N9禽流感防治知识的未大面积普及，相关家禽检疫消毒信息公开不及时，其实都是重要缘由，类似举动也许并非都是畜牧水产部门的工作，但它有责任去深度协调与推动。

没有人试图去尽力否定局长的“带头吃鸡”善意，但从本质上来说，它反证出的依旧是疫情下公共应对的进步缓慢。正因为如此，畜牧水产局局长带头吃鸡，在表达出某种“原始善意”之外，充其量只是一种象征性的表态：在重大的公共疫情中，作为职能部门，我们依旧是在场者。只是，公共疫情需要的是系统化与直抵本质的应对，而远非“象征性”。而这，正是局长“带头吃鸡”举动真正让人感觉失落之处。

在防治禽流感的战役中，最新的科研成果最能给公众带来安全感。比如江苏已可在3小时内就能“揪”出禽流感病毒。而相比于实验室里的科学细致、争分夺秒，面向全社会的防控措施却显得简单粗放，甚至出现了自相矛盾的逻辑悖论。也包括重塑消费者信心、拯救家禽业，不仅需要农业、财政、信贷等多部门一起用力，更需要将工作做细、做实，而非例行公事，蜻蜓点水，甚或寄希望于危“鸡”公关。

如果畜牧等职能部门能将禽类从养殖场到菜市场直到餐桌上各个环节严格监管的措施和手段，以及每个环节都安全的检测数据及时告知民众，再辅之以发布禽流感动态信息与防控效果，让消费者像局长一样吃鸡就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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