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茅戏主藉端强口 荆县尊按罪施刑(2)

不说谭绍闻在旁看着已魂飞天外,只说皂役、壮丁抬的箱来,快手押的茅拔茹也回来。茅拔茹走到仪门,听的打人叫喊之声,心中想道:“人人说祥符县是个好爷,比不得俺县绰号叫做‘糊涂汤’。我今番出门只怕撞见五道神了。”上的堂来跪下,荆堂尊问:“你的原单呢?”茅拔茹道:“想是小的昨晚带着锁,被公差们扯捞的,把带的顺袋儿掉了。”荆堂尊笑道:“适才打的,会错搐了人家的顺袋儿。你这个奴才,就会丢掉自己顺袋儿。也罢了。把戏箱掀开,本县亲验。”皂役把戏箱揭开,只见破锣、旧鼓、驴头、马面,七乱八杂的满满四箱。

荆堂尊手指着失单,屈指算道:“你这失单共三十九件子。别的软衣服不说,只这八身铠,在箱子里那一处放的下?瞎了你的眼睛,自己看看,满满的四箱,没个空星璺缝儿,你就虚捏失单,骗赖别人么?”茅拔茹情急,大叫道:“小的若是赖他,情愿写上黄牒,老爷用上印信,城隍庙撞起钟鼓,与他赌咒!”

荆堂尊道:“一派胡说。先问你个咆哮公堂。打嘴!”皂役过来,打了十个耳刮子。打得满口流红,须臾紫肿起来。茅拔茹哼哼说道:“毕竟锁是扭了,难说小的扭了不成?”荆县尊道:“这话犹为近理。”遂问谭绍闻道:“这扭锁的缘故,你从实说。”谭绍闻道:“茅拔茹班上戏子把戏箱寄在童生书房里。到后来戏子、戏主再不见来,因移在空院里一所屋子,寻了一家外来皮匠替他看守。不料这皮匠半夜偷跑,把锁扭坏。

童生因把门用砖垒实。等他来了,料他欠童生银子连粮饭钱将及二百两,以实相告,必无异说。谁知他反面无情,倒说童生盗他戏衣。童生祖父以来,书香相继,岂有做这事之理!”荆堂尊道:“你既是诗书旧家,如何与这一等人有来往,容他寄放戏箱呢?”谭绍闻无言可答,伏地不起。

荆堂尊道:“这宗事已前后了然。谭绍闻少年子弟,必是夏鼎撮合,将戏子与戏箱托与谭宅。后来与戏子做衣服,谭绍闻拿出一百四十几两银子自是真的,但不曾得这茅拔茹的话,如何悬空断的叫茅拔茹清还?”——茅拔茹连叩了几个头,口中唧哝道:“好爷!好爷!”——“谭绍闻你只得自认孟浪,白丢了这宗银子罢了。茅拔茹,你不还这宗银子,那戏衣也不用再提,何如?”茅拔茹道:“老爷明断极是。”荆堂尊笑道:“你假捏失单,原为这宗银子起见,今既不提,所以不一定再难为你。但你率领戏子,喝令打人,是何道理?”茅拔茹方欲争辩,将签已掷下六根,打了三十,打的皮开肉绽。又叫姓臧的戏子,说道:“你是个下贱优人,竟敢行凶,王法难容。”

抽下八根签,打了四十大板。打毕,着人押茅拔茹具领状领走戏箱,一面备文解回原籍,不许扰害地方。茅拔茹二人下堂去了。叫夏鼎递自新甘结,再犯倍惩,赌具当堂销毁。夏鼎下堂去了。又叫谭绍闻道:“你既系正经人家子弟,如何这样不肖?本该重处,怕与你考试违碍,从宽免究。来春定赴义塾读书,如敢再有什么不守规矩之处,休怪本县反面无情。”谭绍闻磕头下去。荆公判毕,退堂回署。

谓绍闻下的堂来,出了角门,骨节都是软的,一步也走不动。王中搀着腋下,绍闻把头歪着,面无人色。夏鼎趋前说道:“我为你挨了二十五板,该怎样发付我呢?”王中道:“改日再说,这不是说话之地。”茅拔茹发话道:“不怕你使上钱,把官司翻了。讲不起,谭家是有钱的主子。”谭绍闻实实也听不见,王中毫不睬他,一路搀回家去。

有诗赞县尊:

惩凶烛猾理盆冤,折狱唯良只片言;

若不教人称父母,徇情贪贿累椿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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